《现代修仙日常》碧水蓝天

106、第一百零六章

　　“有他在，你永远也不可能找到你的父亲。”女子的声音如同恶魔呓语，怎么都甩不开。

　　姬绛在作战会议上明显走神了，只是他从来都是那副模样，哪怕发呆也差别不大，除了玄机外，没有人会特意去留意他的情况。

　　谁让他是一个孤僻的半魔，冷淡而拒人千里之外。

　　再说了，执行部的人大多是热血上头的暴力狂，以神经大条而出名，就不要为难他们注意到一个魔族的忧郁。

　　会议结束后，其他人鱼贯而出，奔赴于干饭人的赛场——食堂，破云也是其中的一员。

　　他作为前任神将，可以不食五谷，但是谁能拒绝干饭呢？

　　姬绛等同僚们走得差不多了，才站起来想要走出会议室。

　　“姬绛，你等我一会儿，我有话要和你说。”玄机叫住了他，

　　他听到玄机的声音晃了晃神，听话地停了下来，对玄机要说的话有了预料。

　　玄机写下最后一笔字，收拾好东西，往储物戒里一放，起身来到姬绛身前，笑道：“我们走吧！”

　　姬绛便默默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出了会议室，朝特管局外边走去。

　　玄机算得上是一个能言善辩的人，心肠玲珑，轻易就从姬绛平静的外表下，看出他有心事。

　　他和姬绛的关系不错，能说得上话，只是有些话问出来太过冒昧，尤其是姬绛身份敏感。

　　但玄机还是在出了特管局后，开口问：“今日见你有些不一样，可是有心事？”

　　他的话让姬绛再一次回想起那个女人的话，脸色顿时难看许多：“这和你无关。”

　　言下之意，是不想玄机掺合进去。

　　玄机见了，心里了然。

　　“我们相识十余年，可能对于你悠长的寿命微不足道，但我早已将你当作了朋友。”

　　玄机说得缓慢而轻柔，像是能缓解姬绛心里那份焦虑。

　　姬绛紫眸倒映着他此时的模样，玄机脸上是真切的关心，以及对于易碎之物的小心翼翼。

　　“朋友之间会相互关心，相互帮助。”他说到这里，显得格外认真地和姬绛对视，没有像旁人一般忌惮他这双魔性的紫眸。

　　“我无法对你的事情坐视不理，相信你对我也是如此。”玄机说到这里，停下了口。

　　对于固执的人，任是你说成花，他也能过耳不闻。

　　玄机只是在向姬绛表明一个态度，那就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任着姬绛不管。

　　姬绛听进去了，复杂地望向玄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知道我……是谁？”

　　他向来冷冽干净的声线带着几丝颤意，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据实以答，但理智及时制止住了他。

　　玄机看着他，似乎在透过他，看向逐渐蔓延过来的黑暗和危险。

　　他轻笑着，眼眸里带着几分狡黠：“这要看你，如果你想我知道，那我就知道，如果你不想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

　　姬绛被他哽了一下，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头有些生气，像是一团邪火在身体燃烧，但他并未散失理智，只冷冷道：“你知不知，你现在很危险。”

　　玄机依旧笑着：“危险来自你吗？”

　　姬绛抬起手，他的手指很细长，却透明苍白，显出病态，指尖落在玄机的眉心上，有些冰凉。

　　“现在，我可以轻易杀了你。”姬绛淡淡道：“便是你师尊昆吾君，也赶不过来救你。”

　　玄机没有慌乱，甚至无法从他身上找出紧张的情绪，当然他没有再笑了，只是蹙着眉。

　　“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不怕危险，亦不怕死……”他话还未说完，突然止住了声，像是哑了一般，无法发出声音。

　　他登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收回手的紫眸青年。

　　禁言术！

　　这家伙居然朝他用了禁言术！

　　姬绛转过身，不去看他，在临走之前，道：“不要试图打探我的事，我想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个地步。”

　　玄机怔愣了一下，等回过神后，早不见姬绛的身影。

　　他咬牙：“这个反复无情的滚蛋，平日和我那般称兄道弟，一碰到事，就一副我和你不熟的姿态，真当我玄机是想要就要，想扔就扔的吗？”

　　他气过了后，忽然脸色凝重：“本以为是件小事，但看他那模样，应当事情不小。”

　　玄机叹了一声：“再看看吧。”

　　他却不知，下一次再见到姬绛时，是很久之后的事，到那时他们各自归属不同的阵营，相望已然无语。

　　夜幕降临，遥看群星璀璨，万物归于沉寂。

　　但夜空下的城市是不会静下来的，灯红酒绿，汽车鸣笛，人声嘈杂，一派热闹的景象。

　　不过有些角落是寂静而诡谲的，仿佛和一墙之隔的街道是两个世界。

　　利器从鬼怪身体里拔出，发出了“噗呲”的声音，随后那具狰狞的尸体化作灰烬散去。

　　“这是这个星期第几个了？”

　　“第三十七个。”

　　“近来，作恶的鬼怪越来越多，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这不是你我要考虑的事，全看上面的意思。”

　　“说得也是，凭你和我的能力，也就只能被安排来处理这些不厉害的货色。”

　　“怎么？你还想去单挑鬼王？”

　　“难道你不想？”

　　“我确实不想，不想去找死。”

　　“……”

　　脚步声和说话声越来越远，直至完全消失。

　　巷子里又重归了平静。

　　公寓内，大家正准备在陆戚的房子里看电影。

　　没错是大家，其中就包括了池濯、陆戚、朝暮君，以及后面回来的司徒静，他们四个人。

　　至于安闻若和林如逸二人，在池濯回来后，就放心出门去了，他们出自东阙山，天然的责任感，让他们经常接取任务和接受调遣，去降妖除魔。

　　而蛋蛋？它也在，只是身为一颗蛋，并没有人权。

　　在家看电影，是朝暮君提议，为了有气氛，他甚至还拿出了自己买的投影仪，这样的东西，在给众妖开会时挺方便的，不仅他有，昆吾和了缘大师也有。

　　他们这样的老古董，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不比那些年轻人差到哪里去。

　　只是在挑选电影的时候犯了难，不是大家太有意见，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见了，都说随便。

　　要知道随便是最让人犯难的词，因为你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态度如何。

　　最后，还是朝暮君和有空看剧的陆戚选了一部喜剧。

　　至于为何是喜剧？朝暮君说他不想让自己的悲伤逆流成河。

　　这成功让陆戚和司徒静这两个年轻人沉默了一会儿，池濯则习惯了他的脑回路，面不改色，一派的高人模样。

　　只是在订外卖时，这位高人开了尊口：“我都可以。”

　　出人意料，池濯并没有什么忌口。

　　朝暮君还去对面的房间，把池濯的存货肥宅快乐水和薯片等零食全部拿来。

　　池濯瞥了朝暮君一眼，看不出来有没有生气。

　　但朝暮君朝他讨好地笑了笑：“我这不是为你庆祝嘛！好不容易才开一次花，着一次火，是该好好高兴才是。”

　　池濯却道：“你若马上离开，我会更加高兴。”

　　朝暮君不愧是一个容易受伤的男人，马上摆出一副委屈的神情，他的委屈并不是让人心生怜惜的美，而是像小孩子一样简单明了，最为直观。

　　好吧！虽然池濯让他走，但真要让他走，怎么可能只是说说，早就使出挪移大法让他消失在自己面前。

　　朝暮君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是根本就不害怕。

　　池濯可不知自己的心态被朝暮君狠狠拿捏住了，别开眼，不去看他故作的姿态。

　　朝暮君见他不看，立马就恢复原样。

　　这速度，让其他两小只感叹万分，朝暮君要是不去演川剧，真是变脸界的一大损失。

　　等外卖送到时，电影放了大半，正巧到了主角父亲表示无条件支持主角想法的画面。

　　朝暮君一边吃着烧烤，一边表示羡慕：“我也好想有这么一个爹。”

　　陆戚听闻他本体为月桂，无父无母，后来他功成名就，也没有人在意他的跟脚，如今一听他说的话，不由投去复杂的一眼。

　　只是没想到下一秒，池濯道：“我对你还不够宽容？”

　　其他三人：“……”

　　陆戚没有想到，不仅普通人一个两个想当别人的爹，就是修仙人也无法避免。

　　不过就事论事，当别人不用负责的爹，真的好爽。

　　所以，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电影放完后，陆戚和司徒静打扫卫生，毕竟客厅里一股食物的味道，并不好受。

　　沙发上的两位大爷，想也不想，是不会动手的，如果一定要动手，只会丢个清洁术法过去。

　　“昆吾把小静送过来，大概是给你一个能使唤的人吧！”朝暮君如此感叹道。

　　司徒静动作一僵，不说不知道，一说还很合理的。

　　池濯看他欺负侄徒孙，没有什么表示，只道：“你走的时候，记得把垃圾拿下扔。”

　　朝暮君瞬间就鼓脸了：“我就这点用处？”

　　池濯面对大龄叛逆儿向来能无视就无视，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和他说话，他自己就会觉得没意思，继而结束没营养的话题。

　　朝暮君大概是真有事情要说，也不继续那番姿态，问：“你真不打算去参加那个法会？”

　　池濯不知他为何提起这事，有些诧异地打量他。

　　朝暮君对上他打量的视线，生怕他怀疑自己被夺舍了，继而被抽打一顿，连忙道：“我也知道你不想见到他，但是这次见面，我明显察觉出他的变化，好像更加超凡脱俗，不染红尘烟火。”

　　“但你我都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在那邪道彻底圆满前，是不可能发生这样的变化。我和昆吾分析其中的原因，觉得很大概率，他是入了魔。”

　　朝暮君说到这时，眸里带有一丝嘲意，想来他对雪薇真人是掩盖不住的厌恶。

　　“若是之前，我不会多此一提，但现在你不是……”他看了一眼陆戚。

　　池濯也明白他的意思，是担心会祸及陆戚，他神色一凛：“我会考虑清楚。”

　　见他听进去了，朝暮君松了一口气，见目的达成，他也不继续赖在这里，准备离开。

　　“等等。”池濯突然叫住他。

　　他回首自信一笑：“怎么？舍不得我，要留我住一晚？”

　　池濯不明白他的自信从何而来，只淡淡道：“把垃圾带下去。”

　　朝暮君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