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心难溯》恓惶

39、韩旭苏醒

　　日子就这样过的浑浑噩噩，小楼对她的记恨好像开始淡化，心心再来看韩旭，她不会再对她瞪眼珠，但是每次心心在韩旭身边的时候，她都会躲在门后面。看得出是真的喜欢着韩旭。
　　心心揉了揉因为清洁工作而干裂起皮的手掌，拿过茶几上的小说，翻到上回的那一页，“这样整天给你念一段一段的文字，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烦躁。不过就算你觉得烦我也不会停下来，谁让你一直不醒呢。”
　　书都是小楼准备的，全部都是一些健康向上的小文字，她真的把韩旭当成一个需要精心呵护的珍宝，连这么微小的细节都考虑周到。
　　“早上的时候，我在一片雾气中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你……”
　　心心停了下来，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在这一刹那，她好像感觉到韩旭握在自己手里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韩旭。”她小声的，不确定的，轻轻呼唤他的名字。
　　躺着的那个人却没有动静，心心揉揉自己的额头，是最近太累了，所以才会产生臆想。
　　她拿起书，准备继续，“第一眼……”
　　手指的触觉在她的掌心慢慢的划过，这回他是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韩旭在动。
　　“韩旭，韩旭，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心心跳起来，大叫着跑过去打开门，冲着门口的小楼大叫，“小楼，韩旭动了，快，快找大夫，快快。”
　　迅速跑回位子上，抓住韩旭的手，“韩旭，你要醒了吗，要醒过来了吗？”
　　在她的呼唤声中，那个男人，慢慢地张开眼睛，闭了闭，又再度张开。心心捂住自己的嘴巴，忍不住呜咽出声。
　　这么多天，以为未来的日子就会这么一直过下去，心里也渐渐的失望，居然，亲眼看到他醒过来是如此的激动。
　　“心……”韩旭语音沙哑，几乎说出一个字之后就不能发音了，他对她露出一个笑容，那种亲密的，在她梦中几万次出现的笑容。
　　“韩旭。”她把头埋在他的手掌里，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情绪不能失控，韩旭才是需要照顾的那个人，但是脑袋中一片空白，所有至今的委屈和痛苦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让她不能控制自己。
　　小楼带着医生冲进来，心心被从韩旭的手掌中拉开，他的眼神跟着她，嘴角的笑容始终没有隐去。
　　在几番情绪接近崩溃的时候，她都会想起他曾经时常对她展露的笑容，让她觉得没有什么事情大不了，总会有出路的。今天，再次见到了这个久违的笑容，她什么都不能做，止不住自己的眼泪，是为了谁哭泣。
　　小楼从背后狠狠地捏了她一下，“不要哭了，韩老师没事了，你哭什么。”
　　小女生的语调生硬，但是语气里都是浓浓的哭腔。心心点点头，擦了擦泪水。
　　“会没事的。”小楼忽然在后面说了一句话，心心转过头，对她感激地一笑。
　　医生很快给韩旭做了全身的检查，最后站起来的时候拍了拍小楼的肩膀，“这段日子辛苦你了，他好好修养，基本没什么事情了。”
　　小楼点点头，然后推了推心心，“你过去。”
　　韩旭的眼睛始终都没有离开心心，笑容也始终没有隐去，心心含着眼泪，坐在他的身边，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却发现比哭难得多。
　　“先喝点水。”
　　她用调羹给韩旭慢慢的喂了点水，长时间处于混水中，他的嘴唇特别容易干。
　　“心心，”韩旭有些艰难的咬字，“我……我知……道，你，你，会在，身边。”
　　心心没有反驳他，又舀了一口水，“再喝点。”

　　小楼把这个房间留给了他们两个，心心看着小楼往外走的背影，心里的负罪感更重，但是另一边是韩旭紧盯不放的眼神，她什么都不能做。
　　一个晚上的时间，她都在帮着韩旭练习发音，长时间的睡眠让韩旭的语音很奇怪，但毕竟是深藏在潜意识中的东西，一个晚上的时间，再说话的时候，韩旭已经不再支支唔唔了。
　　“你瘦了很多。”
　　真正消瘦的韩旭摩挲着心心的脸蛋，语气里都是心疼，“你早该把我扔开，我不希望你跟着受苦。”
　　“我没有受苦。”
　　韩旭笑笑摇摇头，朝四周看了看，“我们，哪里？”
　　“我们是在小楼家里。”
　　韩旭没有回答，但是他眉间皱起的幅度，让心心知道，韩旭对这个所谓的小楼并没有多少的映像。
　　“小楼是你以前当实习老师的时候，教过的学生。”
　　韩旭困惑的眼神舒展开，点了点头，“谢谢她。”
　　“不止要谢谢啊。”心心抓住韩旭的手，“韩旭，记得小楼吗，她是个很漂亮的女生，我看了你们的照片，那个时候她很喜欢靠在你身边，绑着两条可爱的麻花辫，喜欢在笑起来敲白牙的女生，你记得吗？”
　　韩旭点点头，被这样子的心心逗乐了，“你这样说，好奇怪。”
　　“她很好，韩旭。”心心低声说，“我不想对你说谎，是我不好。”
　　“你，说，什么？”韩旭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出了车祸，一直都是小楼照顾着你。”她迎着韩旭疑问的眼神，“我有好多事情要忙，我没时间陪在你的身边，陪着你，照顾你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小楼。”
　　“你是说？”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并不是你醒着的时候我在身边，我就可以大言不惭地说是我一路陪着你，我没有，我并没有好好照顾你。”
　　韩旭艰难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脑门，“瞧你，是自责了吧，我不是没事了吗，你什么都不要想，我不会怪你任何事。”
　　“确实不是我。”心心撅着嘴，“你昏睡的时候我不知道在哪里，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一直陪着你的那个人是小楼。”
　　“我不会因为她陪着我就觉得应该要亏欠她什么。”韩旭不解心心为何忽然如此纠结于这个问题，拍拍她的脑门，像是在安慰她。
　　心心没有办法，在韩旭刚刚醒过来的时候就对他说自己和苏溯的事情，他的情况还没有稳定，任何的刺激都受不起，她要等他彻底转好，然后欣然地等待对自己的审判。
　　“不说了，你需要休息。”
　　“好，那你陪着我。”
　　“恩。”
　　身体还虚，韩旭很快就睡过去了，握着韩旭的手，心心压抑着自己不要发出声音，脸上全是泪水。
　　门口响起敲门声，小楼的脑袋慢慢探进来，对自己招了招手，“我能找你谈谈吗？”

　　其实很容易猜到小楼会说些什么，无非是韩旭的事情，她一定会威胁自己好好对待韩旭，因为他是她的珍宝。
　　小楼果然威胁了她，语气却像是祈求，“韩老师醒过来很不容易，你以后好好对他，不要再去想着其他什么男人了，反正人家也有自己的生活。”
　　她说的是苏溯，心心知道，她没有回答，二世问小楼，“你不觉得难过，不觉得不甘心，明明一直陪伴在身边的那个人是你，你不说吗，不向韩旭表白，韩旭永远不知道你为他做了什么事情。”
　　“我不需要他知道，我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小楼盯着她，“你能答应吗？”
　　“我只能说，小楼，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在尽量不伤害任何人的基础上解决这件事情。”
　　“我只要你不伤害韩旭。”
　　心心对着女孩笑一笑，“我也不想伤害你。”
　　这是心心第一次对小楼示好，小楼显然缺乏准备，但是很快她马上露出嫌恶的表情，“我不需要你的考虑，你对韩旭好就可以了。”
　　然后转身离开。
　　其实心心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活到现在，她觉得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可以对之狠下心的，恐怕就只有自己了。
　　而她也发现，对自己狠心以后，很多事情能够处理地很简单。

　　那天晚上，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去苏溯那里看他，却在早上去上班之前，绕个弯绕到了他的小区。
　　那一天苏溯正好有事早出门，车子开出车库的时候，差点把心心撞了一下。
　　他几乎是从车子里跳了出来，又惊又气，刻意压低的声音里都是隐忍不发的担心，“你怎么不看路。”
　　心心没回答他，侧着头看他的样子，好像是以前，她还成功挤出了一个微笑，虽然不太成功。
　　“我路过这里。”她笑笑，“想到好久没见你了。”
　　苏溯看了看手表。
　　“你要是有急事就先走吧，反正我没什么事。”
　　“没事。”苏溯抓住她的手，“我送你回家。”
　　“不了，爸爸等一下会过来，我和他一起走。”
　　她推着苏溯进了车子，“没事的，爸爸会来接我，你走吧。”伸出手在面前挥了挥，“再见，苏溯。”
　　“心心。”好多天的刻意远离，到了面前才发现心心在自己的心里始终不曾隐去，有很多的想要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好像两人被什么东西隔开，想要说句话都很困难。
　　“再见。”心心朝他挥挥手，转身离开。
　　苏溯看着她的背影，心理面忽然感觉空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