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心难溯》恓惶

24、我们总要有新的开始

　　韩旭的房间里多了一台收音机，是苏溯带来的，医生说韩旭这种情况，最好是亲密的人在身边不停和他讲话比较好点，他爸爸妈妈都来了，守在他的身边，但是苏溯知道他缺了一个重要的人，一个被他偷走的人。
　　每一次小楼看见他来，眼色都不好看，他也当做没看见，小楼这个女孩子不错，照顾韩旭尽心尽力，如果……
　　他摇摇头，把磁带轻轻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去。
　　磁带里录下的都是心心的声音，她有的时候会说，“苏溯，晚上吃什么？”“苏溯，你晚上要加班吗？”“可是爸爸晚上要过来呢。”
　　心心现在还是他的邻居，却不像以前一样拒他于千里之外。很疏离的照顾，对他已是万幸。
　　韩旭的房间里也一遍遍响起这样的句子，“晚上吃什么。”“这么累还要加班吗？”“快点起床了。”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并不够，但是他能安心一点，不会觉得自己那般龌龊。
　　心心好像已经开始适应和他一起的生活，苏溯愿意骗自己，心心已经从那份阴霾中走了出来。虽然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算是友好的邻里关系，但是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个很大的进步了。如果有一天，一切能回到从前，就好了。

　　“一定要去吗？”心心拖着一袋子的行李，有些不情不愿。公司组织去海门岛玩，她一点都不想去，也不想苏溯去。
　　他少了一条腿的事情刚刚被曝光出来，现在大家看到他虽然没有指指点点，但背地里说到哪份上已经不得而知了，她不想他因为这个受委屈。不是他的错，凭什么让他受伤害。
　　“不想去就不要勉强。我让人帮你请假。”
　　“算了。”心心摇摇头，认命地钻到车子中去，让苏溯一个人，不如她陪着他。
　　苏溯跟着钻进车子，这是他的一个阴谋，和心心之间的隔阂还在，他总想找些事，让他们之间有更多的接洽，他也吃准了心心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去，这个机会他不想放弃。
　　坐着苏溯的车子到了公司，在很远的地方心心就下车，她不想成为别人眼里的异类，和苏溯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大家在停车场集合，记住了。”
　　“恩，你先走，我马上就跟上。”
　　朝苏溯挥挥手，心心习惯性到了街边的早晨铺买甜豆浆喝。
　　因为她的低血糖，每次韩旭送她来上班，都会给她买好了早餐，甜豆浆是不可缺少的一种。
　　她不想忘记。
　　“韩旭，你知不知道，我在以这一种方式来怀念你。”
　　在早晨店停地时间有点长，到停车场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坐进了大巴车，苏溯身边的位置被一个全公司最漂亮的彭秘书占了，倒让心心松了一口气。
　　她找了个靠后的位置，身边的男生很面生，对她点了点头，客气地说，“你好。”
　　心心点点头，坐在了他的身边。
　　“你应该不认识我，销售部的李锦。”
　　心心点点头，算是认识。
　　“你叫什么名字？”
　　“心心。”
　　心心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苏溯的后脑勺，他微微往后彻了半个脑袋，却始终没有转过来。
　　“苏总，没想到这次你要去啊。”彭秘书甜甜的声音从前排传了过来。
　　虽然苏溯残疾的事情惨遭曝光，但是年纪轻轻就有这么一大票事业，长相也俊美，还是够吸引女孩子的。加上现在的女人多少都自认抱着慈母般的爱心，对他抱着觊觎之心的女人不但没有少，反而还有增多的趋势。
　　“恩。”苏溯淡淡地答了一句。
　　“我听说苏总以前在国外留学，去过的地方肯定很多吧。”
　　“还好。”苏溯兴趣缺缺。
　　“我正打算年底去德国，苏总如果不嫌麻烦，可以帮我出出主意。”
　　苏溯摇摇头，“对不起，工作很忙。”
　　朝彭秘书做了个抱歉的姿势，苏溯往窗边靠了靠，眯起眼睛养神。
　　彭秘书平时在公司总觉得自己终究要麻雀变凤凰，看人都不顺眼，此番受了此等冷遇，大家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心心倒是觉得这人也不算坏，就是世俗了一点，不过这本来就是个世俗的世界。

　　“心心，这个名字很好听，我很少看到你，你是哪个部门的。”
　　心心刚想回答，就看见前排的苏溯忽然侧过身子，面色为难地对彭秘书说，“对不起，你可以坐开点吗，我有些难受。”
　　彭秘书身上的香水味重的连她坐得这么远都能闻到，就更不要说和她只有一个手掌距离的苏溯了。
　　彭秘书刚才还挂在脸上的微笑顿时就僵硬起来，车厢里响起了窃笑的声音。心心站了起来，“苏总，我这里有晕车药，你需要一点吗？”
　　解了彭秘书的围，也解了苏溯的。
　　苏溯转过来，点了点头。
　　这似乎是个台阶，心心走过去，彭秘书顺势就退了出来，坐到原先心心的位置上，心心也就坐到了苏溯的身边。
　　本来晕车药就是为他准备的，这会儿正好用上。
　　把药倒出来，递给苏溯的时候看到他对着自己浅浅的有些顽皮地笑笑，心里才明白，哪里是不舒服了，想摆脱彭秘书罢了，结果误打误撞还把她给拉过来了。
　　“多谢。”把药倒进嘴里的时候，苏溯用正常的语调说了一句。这一句是说给别人听的，他们之间好像从来不需要一个人对另一个说谢谢。
　　车子在大道上平稳的行驶，苏溯侧着头看着窗外，但是每次心心无意中转过脸去，都会看到他透过镜子对自己微笑。她的每一丝动作他都能捕捉到。
　　为了避嫌，就这样看了她一路吗？
　　心心心里一酸，慢慢靠到后背上。
　　慢慢的也就陷入了梦乡。

　　到达目的地后一行人分配房间，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安排，大家都是双人房，轮到她，一个人只能住单人房了，那单人房就在苏溯的隔壁，两人的阳台还连在一起。如果不是故意，真的太巧合了。
　　心心不想去探这里面的缘由，就像她不想问苏溯对自己的感情一样。
　　有些事情太过纠结，她不想老是把自己绕进去。
　　结果晚上的时候，苏溯就坐在旁边的阳台上对自己微笑。
　　“晚上饭吃的好吗？”
　　“恩。”
　　“明天要早起，你早点睡。”
　　“恩。”
　　说了恩的人，停了好久也没进去。说了早睡的人，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
　　“这里的夜色很好看。”
　　头顶上是漫天的星空，吹在自己身上是淡淡的海风，如果陪在身边是相爱的那个人，场景有多美好。
　　苏溯看着心心的长发被海风吹起个小小的卷曲的幅度，伸手把她捋直了。
　　“你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在海边买房子。”
　　苏溯小心翼翼把主语省略，怕她第一件事就是排除了自己。
　　“不行啊，冬天就冷了。”
　　“冷了可以喝暖茶。”苏溯从桌子上的茶杯里倒出一杯龙井，递给心心，“暖暖身子。”
　　“刚才还让我早睡呢，现在让我喝茶醒神。”
　　苏溯咧开嘴角，“知道你睡不着，陪你坐一会儿。”
　　“苏溯。”心心淡淡地说，“我现在想起从前，总觉得好像走过了比一辈子还要长的岁月。”
　　苏溯苦笑。
　　“这日子过得，太不遂人愿了一点，可是我们还要活着。”
　　“恩。”
　　“你有没有考虑过普优。”她淡淡地开口，“或许是你太执著于过去，对身边的有些人看不清楚，其实普优对你，是真不错。”
　　苏溯淡淡地笑出声来，“心心，你这么说，我是否也可以问你，你是否有考虑过我。”他顿了顿，“其实我对你，也不错。”
　　每回落到这个话题里，都是这个结局。心心决定保持沉默，默默靠在栏杆上，希望冷风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苏溯站在自己身边，身形清冷，脸上的轮廓也跟着模糊起来。
　　“其实我们这样下去也不错。”苏溯的声音被风吹得零零落落，“男未婚，女未嫁。我们这样拖个一百年，变成两个糟老头，也不错，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心心一口饮尽杯子里的茶水。
　　“我困了，晚安。”
　　转身，离去。
　　苏溯靠着栏杆，好久才跟着说了一句，“晚安。”
　　一松手，手中的杯子扑通掉进水里，再也找不到踪迹。

作者有话说

　　我想大改。但是毫无头绪，我怎么办啊，跳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