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心难溯》恓惶

12、滚

　　心心第二天出门，苏溯的门是关着的，晚上回来，也是关着的。她早上起得早，常常能听到苏溯开门的声音，还知道他一直等在门外，自己出门的时候，佯装刚出门对自己打招呼。
　　今天安静地有些出奇了。
　　没听见他开门，也没在门口等她。
　　心心觉得自己应该高兴，昨天的那一席话让苏溯听进去了，他不再来烦自己了。
　　她试着把注意力转移到外界的事物上。
　　今天的天气很晴朗，晴空万里；道路两旁的树木葱葱绿绿，显现出生机勃勃的朝气；还有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老太太在树林里健身，自己怎么从来没发现呢。难道是因为一直的注意力都被苏溯抓去了。
　　遭了，又想到他的身上了。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树也不错，还有鸟呢，苏溯今天是怎么了吗？
　　心心觉得自己实在找虐，明明是自己把对方赶走了，苏溯不理她了，她应该高兴，应该上城楼去放鞭炮了，而不是像现在，有些期期艾艾地胡思乱想，搞得自己心神不宁。
　　但是苏溯的影响一直持续着，心心这一天一直都不在状态，喝水打破了两个杯子，打印文件卡住纸，会议记录记得乱七八糟，吃饭的时候含着一口饭在嘴巴里，愣愣地忘了咀嚼。
　　“你今天抽风了。”叶金水担心地摸摸她的脑门，“温度正常啊，你哪门子不对劲了，今天组长都看了你好几次了，你这可是刚来啊，没搞出点什么事情，直接被人开除了这么好的工作哪里找。”
　　心心尴尬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她安慰自己说这只是自己胡思乱想罢了，只是习惯罢了，都怪苏溯没事来招惹她，让她习惯了而已，她并没有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赵心心，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普优打开门，朝坐在位置上发呆地心心叫了一句。
　　叶金水在旁边叮咛，“她骂你的话千万别顶嘴啊，你这回惨了，一天都在走神。”
　　心心无所谓，实际上如果被普优抓住什么把柄要开除她，她反而心里舒坦，最怕的就是他们留着自己不让走。
　　看着心心走进来，普优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
　　心心乖乖地坐下去，看着普优的眼色很淡定，“请问林秘书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普优脸上先是出现尴尬的表情，然后有些小心地开口问她，“我打电话给苏溯，一天都没有打通，今天他也没去办公室，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心心其实是想直接摇头对她说不知道，但是心底深处却滋生出一种恐慌，早上那道紧闭的门让她觉得恐慌，她也想知道苏溯到底去了哪里，或者是出了什么事。
　　难道没有和普优针锋相对，心心说，“你知道苏溯现在住哪里吗？”
　　普优看着她，摇摇头。
　　“在腾格尔九号公寓202，我最后看到他是昨晚。”
　　普优淡淡地笑了笑，语气里酸涩无奈，“你住在201。”
　　心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没有必要回答。
　　“除了这件事，其实我还有事情和你谈。”
　　心心默默看着她。
　　“公司准备提拔一个秘书上去，我想这个位置适合你。”
　　“谁的秘书，苏溯的。”
　　“对。”普优点头，“苏溯的脾气，谁都受不了，已经开除了五个秘书了，我想，你会是最适合的人选，原因我也不需要对你解释。”
　　“如果我说不呢。”
　　普优看着她，仿佛在判断她这句话的真假，然后她用近乎讽刺地声音说，“你怎么能拒绝，高额的赔偿金不说，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有能力为难你那个处于中层位置的未婚夫。”
　　心心的面部表情抽搐了一下，不怒反笑，她看着普优，由衷的赞叹，“你还真懂事了不少，现在的你，和苏溯真是绝配。你怎么就这么安心把苏溯放在我身边呢。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恶毒吗，你这么笃定我不会因为恨而报复你们。”
　　“如果你要报复我，随便。”普优站起来，走到心心的面前，眼睛下的黑眼珠死死地盯着她，“苏溯的话，你别为难他，他值得好好地对待。”
　　“但是那个好好对待他的人，不会是我。”心心冷冷地说，然后转身离去。
　　曾经她那么真心地对待苏溯，他不要，她现在也不想给了。
　　普优在她的身后，无奈地闭上眼睛。

　　晚上心心回来的时候，苏溯的门是关着的。她走过去，想要敲门，手停在半空中却没有落下。紧闭的窗台上，一颗太阳花贪婪地落日最后的余晖，伸展的姿势像是对着她招手。
　　心心苦笑，苏溯的事情已经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自己何必把自己再次陷入这个僵局。
　　回到家，关门，洗手，做饭。
　　耳朵里听到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普优熟悉的声音在一声声唤着，“苏溯，苏溯，你在吗，开开门。”
　　她的声音带着莫大的柔情，连心心都跟着有些心软，忍不住侧着耳朵听，终于听到了压抑而低沉的苏溯的回音，他说，“进来吧，门没锁。”
　　然后她听到普优开门进去的声音，脚步快速在瓷砖上走动的声音，还有普优担心的那句，“苏溯，你怎么了？”
　　这句话一下子触动了心心心里头的那根弦，一天的担惊受怕不过也是归结为这句话，她耐不住自己的担心，放下手里正在清洗的蔬菜，一下子跑到了隔壁去。
　　门是虚掩的，心心推开门，目光正对山一个沙发，沙发遮住了苏溯的下半身，而他的上半身被普优楼在怀里，这么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先是开门的响声惊醒了被撑着身子的苏溯，然后他抬起眼，看到心心，站在门口，一脸惊慌失措地看着门里面的两个人。
　　一种可以称之为恐惧的感觉瞬间促动了苏溯的神经，他一下子发起疯来，拿起沙发上靠枕狠狠朝门口砸去。
　　“滚开，滚，滚。”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的青筋像是要爆出来，那么凶恶地冲着心心吼，“滚，滚开。”
　　要不是普优奋力地抱住他，现在他应该摔在地上了。
　　“你快走吧，走吧。”普优转过头来，像是祈求地对着心心说。
　　赵心心愣了以下，退了出来，关上门。
　　算什么呢，什么都算不得，上一刻还对你那么殷勤地追随，下一刻却可以如此轻易让自己滚开，苏溯，真的是她赵心心惹不起的男人。
　　关起的那道门，就像是关起了心里的那一道门。

　　想清楚这层关系以后，心心倒是不再排斥和苏溯在同一个公司了。
　　理性来说，这是个好公司，这是个好工作。家里的重担不能都担在韩旭的身上，如果她和苏溯普优没有任何的关系，就没有任何理由能让她拒绝这个工作。
　　何况，她和普优苏溯，本来不该有什么关系。
　　这样，心心反而更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工作了。

　　这两天，普优已经明确更主管说了要自己上调的意思，公司里的同事都用既羡慕又妒忌的眼神看着她，恨不得取而代之。就只有叶金水，可怜兮兮地扒在她的身上，一遍一遍地说着舍不得。
　　“你去了总公司，我在这里多无趣啊，以后又没有人陪我聊天，摸鱼了。”
　　心心无可奈何地笑笑，叶金水确实是个值得交往的好友，没心没肺的，却真心待你，不像某些人，太过于深沉的心思。
　　一想到某些人，苏溯的脸又重新出现在脑海里。从那一次算不得愉快的见面后，已经快一个星期没见到他了。隔壁日夜紧闭的门告诉自己那个人没有回来过。有的时候心心整理着房间，都会习惯性停下来停一停，留给她的只有一室的寂静。
　　苏溯是厌烦了吗，觉得没有必要再隐瞒了，所以连告别也不需要。
　　这样正好，不会再来打扰她平静的生活。

　　结婚的事情再次被提上日程，这次潘安很确定地把场地给定了下来，婚庆公司也订好了，喜帖的款式也差不多定下来。只等着韩旭这次去广州出差回来一起写喜帖，发喜帖，结婚的事情也就差不多了。
　　心心知道，有些事情变了，那是最难管住的自己的心，曾经心如止水，现在却被苏溯搅出了一波的涟漪，再也不能心平气和地对自己说，“我是个不需要爱情就可以好好过日子的人。”
　　一切都违背了曾经的预想，向着未知的方向前行。

作者有话说

　　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