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怪不必可爱》金麦拾语

16、太极双鱼门

　　对面那位紫衣女修听完却浮现出尴尬的神色。只是微微一笑：“我这并非象棋，你随便落一黑子在这棋盘中即可。”

　　于是知喜执起黑子，隔了两行，随手落在了白子的对面，接着抬眸去看这位紫衣美人。

　　紫衣美人翩然一笑，运气灵力，指尖一转，抬手将棋盘上的黑白二子，投入了亭外的水中。

　　“前辈，这是何意……可是小辈落子有何不妥之处？”知喜见她如此，不免有些紧张。

　　那紫衣美人却朝她一笑，侧眸，目光投向水中，引她去看。

　　知喜随着她的视线落在湖中。

　　只见湖中忽然泛起阵阵涟漪，接着，从湖中跃起两条黑白大鱼来，两条鱼相互追逐，缠自半空，化成了一个偌大的黑白分明的太极双鱼图。

　　紫衣美人，轻抬手指，她与知喜二人便轻轻飞起来，远远停在那太极双鱼图的前面。

　　紫衣美人往前轻轻一指，“这便是北漠极境的入口。”

　　知喜看着眼前太极双鱼图上两处黑白不同的通道，不解其意。“这黑白两处皆是北漠极境的入口？为何这入口会有两处？”

　　“世间万物，皆有其意。道法也不能时时两全，择其一则不能择其二。这是选择，也是造化。”紫衣美人只是微微一笑。

　　“那这两处入口，有何玄机？”知喜十分茫然。

　　“至明至暗。”紫衣美人不欲多说。“选吧。”

　　知喜微蹙起眉，陷入沉思。道法自然，人法中庸，可这至明至暗，甚是奇怪……

　　“我等修道之人，自是心向光明。”

　　知喜正要选那白鱼入口，却突然想起方才在庭中与这紫衣美人对弈之时，自己执的是黑子。她惊讶的忘了一眼那紫衣美人，却见那美人只是含笑看着自己。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了之前在七方离合塔中，那本《修士录》上，看到的打油诗里面的四个字——

　　既非我道。

　　既非我道，既非我道。既然这白子并非我道，岂不是只余下黑子可选……

　　“可是想好了？”这时旁边的紫衣美人，出声相问。

　　知喜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我选黑门。”

　　“那与我一同来的人……”

　　“他自会在你去时的路上等你。”

　　那位紫衣美人说完，手中变出了之前知喜交给她的青簪。她手中往前微微一送，青簪便又再次飞回到了知喜的头上。

　　“北漠极境的出口，正是极境内阴阳交汇之处，不在眼前，只在眼下。记住——一寸木，万物生。又一寸木，万物灭。”

　　不待知喜再问，紫衣美人抬手一送，便将知喜送入了黑鱼门中。

　　而后，紫衣美人在这水天一境静站了片刻，正准备抬手消去此幻境，却陡生异变——

　　一道寒芒向她刺来。

　　紫衣美人忙闪身躲过。

　　“紫晴真人不愧是这云边城第一人！”来人魅惑一笑，现出身形。

　　“你是何人？”紫晴真人皱眉。“竟有如此造化，闯到我的幻境来……”

　　“倒不是我有此等本事……不过是仗着宝贝多罢了！”来人漫不经心道。“你肯接她的储灵器，却不肯接我的法宝！不过是看在她是人修，我是妖修罢了！”来人说着说着，突然大怒起来，“你们人修，果然个个都这么虚伪！”她说完现出身形，身后展开了八条狐尾。

　　此人正是——白离。

　　原来她自七方离合出来后，心绪难平，无法勘破此前与冥夜发生的种种。但她回溯七方离合塔一事，实乃不甘，于是强行突破。而非夜灵境亲妖修而远人修，因此竟也被她突破成了——达成分神境初期。

　　紫晴真人听了白离的话，反倒一笑：“原来是你！你与此境无缘，勉强进入也是白走一遭。并非我故意不肯接你的法宝。”

　　眼前的白离冷笑一声。“有缘或是无缘，与你无关。”

　　紫晴真人摇摇头，“你要找的人，虽在北漠极境之中，但你二人并无善缘，执意行事，将来或恐道心不稳。你修行至此也是不易，何苦为之？”

　　“什么狗屁善缘恶缘！”白离射出数道狐针，“进入七方离合塔一共不过七人，凭什么偏偏就他二人得了善果？而我们受尽悲苦？不过是因为七方离合塔乃人修所造，偏袒他们人修身份罢了……可笑至极！”

　　紫晴道人避开了她的狐针。

　　接着这二人竟对起招来，他二人境界不分上下，两人过招缠斗分外激烈。

　　“我虽不知你此言何意，但七方离合塔我却是在古籍上见过此间记载。”紫晴真人边打边道。“你们神兽白狐一族，曾在百万年前的仙魔大战之中，战功赫赫。是以上神才让你们保管此物。”

　　白离喝道：“是又如何。”

　　“你们虽是保管，却无权滥用。你知是不知？”紫清真人这一声似悲似怒。“七方离合塔里面藏着造化之境，你轻易擅动，恐怕早已改变了三界未来之运……”

　　两人说着说着，竟都怒起来，手下更是罡风烈烈。

　　“既是由我白狐一族保管，如何我白狐一族不能动用？说什么三界苍生，又何曾想过我们妖族是何处境？”白离大笑三声，“若天地不容我，我便改天地之运，这有何错？”

　　紫晴真人，一身紫焰竟燃起来，声音都变沉了许多。“我道近日为何天象异变，原来是因你催动了七方离合塔所致。”她手中凝出一道金光太极法阵，“我看你为情是假，搅动这天地变色方为真，果然是妖性未改，教化难成。”

　　说罢，一掌拍去，威力万钧。

　　白离抵挡不住，受了此掌，当时飞退三十丈，一口鲜血喷出。

　　而天水一境也随着这一掌太极，崩裂消弭。

　　紫晴真人收势，负手而立，看着伏在花园里人。

　　而她还未开口，伏跪着的白离却哈哈大笑起来。“说什么三界，说什么天道，说什么苍生！都有何公平可言？三界之中，我妖界苟居幻境，魔族退居冥渊，只有你仙界逍遥。天道在上，给我妖魔修道万千阻碍，给你们人修仙者无上宠爱！你跟我说苍生，我的苍生，是万古之前仙妖魔均等的苍生，却不是如今你们这些虚伪仙修口中所谓的苍生！”她说着，手中再次祭出七方离合塔来。

　　紫晴真人见状，冷冷一笑，“我看你是冥顽不灵。”她手中现出双鱼太极图，威喝一声，“太极无我，阴阳相合，去！”

　　两条黑白大鱼，将七方离合塔缠住，困在原地。

　　“你是何人！”白离大惊，“怎能破我的七方离合塔？”

　　“你不用知晓我是谁，”紫晴真人周身无风自动。“你只用知道，今后这七方离合塔，你白狐一族，不配再守，更不配再用。”说着，紫晴真人便将七方离合塔，收入手中。接着叹了一气，“你白狐一族诸多法宝在身，偏偏忘记镇塔之责，催动了七方离合塔……”

　　“你以为你们白狐一族为何可以越阶攻击在你们之上的高境界？”紫清真人再次一声长叹，“莫不是你真以为白狐一族天赋异禀，方能超越天道法则？”

　　“你此言何意？”白离又惊又怒。

　　“你们之所以能如此，不过是因为镇塔有功，身带福泽，运道加身。”紫晴道人挥挥手，不欲多说。“你自去吧，今后以此为戒，莫争一时意气，好好修炼，方为上道。”

　　“你拿了我法宝，伤了我内府，竟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假意惺惺。”白离恨恨的盯着她。

　　“你待如何？”紫晴道人冷眼回看她。

　　“我要进北漠极境。”白离闭了闭眼，面带悲色。

　　“你……”紫晴真人见她如此，不由无奈。“我欲救你一救，才如实告知于你——”

　　“什么？”

　　“你之所以堪不破这段感情。乃是因你身为镇塔之人，违了镇塔之职，更冒不违进入了塔中。你现在这般，不过是受了七方离合塔的反噬，不消百年，自会化解……”

　　白离怒目而视：“我与他的感情，自是发自真心，用不着你来置喙挑拨！”

　　紫晴真人见她坚持，无奈摇头，化出太极双鱼门。“选吧。”

　　白离飞身进入了黑鱼门中。

　　而自白离进入黑鱼门后，紫晴真人便渐渐隐去身形，只留下一句话飘在空中。

　　“痴儿有心，大道无情。”

　　—— —— —— ——

　　另一边知喜进入北漠极境之后，发现入目便是一片极夜之地。

　　远远望去，是一片草原。草原上有一群燃着火把的黑影正在有序的排队往前飞。

　　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位于极远处的一座灯火通明的夜城。

　　知喜见状，隐去身形，悄声坠在他们身后。

　　“什么人？”

　　待飞近了那夜城城门口，站着两个黑袍石怪，口吐人言。

　　这一队燃着火把的黑影，为首之人，上前抱拳。“我九幽冥蛇一族，前来恭祝不夜城城主寿辰之喜。”

　　这人声音一出，对面还没回应，倒先叫知喜唬了一跳。

　　听这声音，不是之前在非夜灵境里遇到的右无煞吗？

　　“原来是冥蛇大人，”门口的两个石怪态度骤变，殷勤地笑起来，脸上的石块堆在一处，“冥蛇大人远道而来，不夜城，荣幸之至！”

　　说着，那两个石怪同时向后大声说了一句：“开城门！”

　　不夜城的黑色大门，应声缓缓打开。

　　城内一派热闹非凡的夜景展现出来——灯笼高高挂，舞袖翩翩起，人声鼎沸，曲乐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