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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你便是如此看我 ...

  •   陆时砚今日来得很早,太阳还没落山,这位奸夫就明晃晃地站在了她的抚春殿里,一只手背着,一只手拎着一坛酒。

      潇潇有点无语,“您真不怕被顾漾捉奸?”

      殿中宫人早已退下,陆时砚抬起下颌微微一哼,目下无尘,“管叫顾漾那贱人过来捉我。”

      潇潇噗嗤一声笑了,陆殷风真是嚣张过了头,作为奸妃她还有的学,她道:“哥哥乃奸夫界真豪杰,待日后你我珠胎暗结,便叫顾漾替我们养儿子好了。”

      陆时砚眼眸暗了暗,将酒放在桌子,敲了敲她的脑门,“瞎说,你我的孩子怎可记到他名下。”

      潇潇抱着额头,娇嗔喊痛,“您这叫家暴了。”

      陆时砚笑了笑,“我可半分力都没用,连只蚂蚁都摁不死,楚软软,你这娇弱过了头。”

      这样的场景,恍惚间,似又回到了小时候。

      潇潇放下手,翻了两个酒杯,拔开陆时砚带来的酒,便有清冽醇香悠然散出,倏然萦绕鼻尖,“瞎说,哥哥力气可大了,都要将晓晓撞坏了。”

      陆时砚白皙的脸庞微微泛红,转而道:“别急着饮酒,还有一样东西带给你的。”

      潇潇去看,见到陆时砚背在身后的手伸出,缤纷参差,活泼泼的一束小野花。

      “这是我在来见你的途中,见到的春花,我将它们都折了下来,凑了一捧,可好看?”

      这,可太有情趣了。

      还从未有人给她送过花。

      潇潇一下子坐起,伸手去搂陆时砚的脖颈,仰面亲了亲他的下颌,“殷风公子未免太会讨我欢心。”

      陆时砚垂眸贴了贴她的脸颊,捏捏她的鼻子,“就你腻歪,坐直了,尝尝我带来的好酒。”

      此间世界的权贵都好风雅,品酒赏风,吟诗作画,潇洒优雅,风骨清傲。

      潇潇被陆时砚带大,也有了一些此间人的雅兴,喝了一点酒,作出一首歪诗,把陆时砚逗得捧腹大笑,“撒些米在地上,鸡都比你作得好。”

      潇潇不满,“哥哥真扫兴。”

      陆时砚两杯酒饮下,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盒子,光滑精巧的盒面,应该是犀角雕刻的,他修长的指尖将小盒推到潇潇面前,道:“软软打开看看。”

      潇潇研究了一下开关,轻轻掰开,扑鼻一阵馥郁的花香,盒内一抹鲜丽极致的红,仿若裁下天际火烧的一抹霞光,“是口脂?”

      陆时砚轻轻笑了,姿态娴雅,撑着头看她,“春花开得甚好,前几日在郊外走马,遇上不少花色,便想着采下为你做一盒口脂,试试可好看。”

      潇潇抿了抿被酒液染湿的唇瓣,狡黠地笑了一下,“不若,还是由哥哥替我涂?”

      陆时砚指尖忽然缩了一下,抿了抿唇,又倏然笑了,摇了摇头,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上一次替你涂了口脂,便将你送走了,我可怕了。”

      潇潇托着腮,在手中转着这个口脂,嗅了嗅,看向他,“你真不替我涂?我记得今日应该是旋周哥哥来看我,那晓晓便要二哥哥来替我涂好了……”

      陆时砚的眉一下子皱紧了,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口脂,“他陆关安懂什么口脂?别给他糟蹋。”

      说着,他用指尖点上鲜红的口脂,白皙的指腹染上一抹红色,春晓送上唇,供他涂抹。

      细细抹了几次,抹匀之后,陆时砚忽然俯首,含住了她的唇,辗转轻吻,呼吸渐重。

      最后咬着她的唇,竟将涂好的口脂都吃了下去,吻得她唇瓣微微红肿,才慢慢分开。

      陆时砚抚着她眼尾的绯红,目光看着她的唇,道:“再美的口脂,都比不过软软这抹颜色。”

      “叩叩。”

      敦敦的敲门声传来,二人同时转头看去,看到了巍然立于殿门处的陆二公子,逆着光的神色看不清,只觉得浑身气势凌然,令人顿生心虚。

      陆时砚皱了皱眉,收回视线,不满道:“二哥一副捉奸在床的模样,是哪门子底气?”

      陆关安还是一言不发,从时潇潇和殷风在一起了,不,只能说勾结到一起了,他还是忍不住想看单独看看她。

      陆时砚长叹一声,惋惜逝去的兄弟情谊,飒然起身,甩了甩袖子,“兄长猛于虎啊。”

      陆家两兄弟都在,潇潇突然想起什么,道:“过些日子,我打算向顾漾请假,回谢府住两日。”

      她道:“我想见见景予,好久没有见面,他应该很想念我。”

      这个在那场浩大的饥荒年月中,与她相依相伴逃出来的小少年,一眨眼有两年没有见面了。

      不知道他还在不在等她,不知道他有没有长高,不知道他有没有怪她的不告而别,不知道如今不再聪慧的小景予,还记不记得她。

      他那么乖,又听话,应该还在他的小院子里,搬着小凳子,每天等她回家。

      此话一出,陆家两人竟然同时愣住。

      过了好半天,潇潇微微有些不安,陆关安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陆时砚,开口道:“楚景予走丢了。”

      潇潇茫然地睁开眼睛,仿佛听不懂这句话,什么叫走丢?男主走丢了?

      陆关安慢慢道:“你进宫一年后,楚景予一直见不到你,不知感知到了什么,疯了一样闹着见你。被关在院子里后,他半夜试图偷偷翻墙溜出府,被值夜的侍卫当做贼人打破了后脑,流了很多血,烧了七天七夜。”

      “那时,殷风要去边塞,因你入宫前便安排将楚景予送到松洲的宅院里安置,殷风便索性将他一道带走。前往松洲的路上,他的烧退了一些,又闹着不肯走,要留在陆府的院子里等你,后来突然惊马,他跟着失踪了。”

      “便,再没有找到……”

      ……

      陆关安的声音仿若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潇潇睁大双眼,像是试图用眼睛接收信息,她呆呆地扶着桌子,坐了一会,问道:“阿予,丢了?”

      顾景予,曾经对她那么好的人,这个世界的男主,竟被打破后脑流血昏迷,若落得个失踪无存的下场,她这十一年来的心血全都白费了。

      潇潇踉跄着走下榻,一旁的陆时砚连忙伸手去扶她。

      潇潇转头死死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衣袖,半晌抬手,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他白皙的侧脸。

      “陆殷风,陆殷风!”她怒红了双眼,崩溃地骂道:“你为何不将他看好?你明知阿予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

      景予什么都不知道,若是好好待在陆家失踪,她反倒会庆幸是知他身世的人将他带走,可是在路上惊马失踪,谁知道他是死是活。

      “陆殷风,你……,我那么看重他,你竟然不在乎他!”

      潇潇忍不住迁怒,她狠狠地将陆时砚推开,后退两步,目光从陆时砚身上,又落到陆关安身上,这两个陆家人,都没有照顾好顾景予,“找啊!你们找了没有?掘地叁尺,翻遍整个大晋也要将他找到啊!阿予那么漂亮,又不聪明,万一遇到歹人怎么办?”

      陆时砚捏紧了手指,面色与唇色都煞白,被掌掴的左脸泛红,他闭了闭眼睛,当时他发觉宫里并不是她,便一心想要找到她在哪里,旁的什么都没有顾忌了。

      陆时砚伸了伸手垂落,眉头紧蹙,涩然道:“哥哥该死。软软,你不要哭。”

      潇潇摸了脸,才发觉泪流满面。

      她徒然大吼:“滚,你们都给我滚!找不到景予,我一辈子也不要见到你们!”

      陆关安薄唇紧抿,出声道:“不要胡闹。你有毒在身,不要意气用事。”

      事实上,他们已经找遍了松洲,毫无痕迹。

      潇潇冷漠极了,失去了这个世界唯一的目标,她显得尖锐又冰冷,“陆旋周,我并不是离不得你们陆家人。你们两位长辈,顾不得自己堂弟,都在我这献殷勤,景予若是有事,我决不苟活,要毒发便毒发吧!”

      陆关安与陆时砚面色白得如纸一样。

      潇潇拿起桌上那坛酒,狠狠摔在地上。

      陆时砚眼眶泛红,倏然滚下一滴眼泪,顾不得掩饰,“软软,软软,你便是如此看我的?”

      陆关安垂眸不语,静静看了她一会,转身离开。

      潇潇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大计在前,她又何提儿女情长。

      陆时砚惶然想到了那个雪天,她杀了那两个人,也是这样冷冽的模样,仿佛不带有一丝人类的情感。

      陆时砚抚住眼眶,忍下什么,不让她再看自己脆弱的模样,低声道:“软软,你……记得按时吃饭,倒春寒不要贪凉,有事便令兰舟通知陆府,我走了。”

      潇潇冷冷别开脸,“若你还对阿予抱有一丝愧疚之心,就别停止找他。”

      陆时砚顿住脚步,看向那披发赤足的少女,明明方才还亲昵温情,如今像是一道鸿沟罅隙在两人之间横开,阵阵寒气涌上,仿若永远也无法愈合。

      陆时砚看向不知何时倒落在地的那束野春花,滟滟公子鼻尖微红,睡凤眼清寒温冽,他扶住门框,走了。

      “无论如何,哥哥一直在。“

      抚萧殿恢复了寂静。

      潇潇卸了气,辞退了众人,孤零零地坐在贵妃椅上。

      她真的不知道除了以死相逼该怎样还能使陆家两公子亲尽全力去找顾景予。

      陆时砚的失态她看见了,潇潇的心有些闷闷的。

      她是何苦蹚这个人世的浑水啊,千百年后没有灵力便没有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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