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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 ...

  •   却说奉明执意要白泽君放了三千岁,白泽君不做回应,十分微妙地看了三千岁一眼,其中警告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三千岁懊恼奉明跑来明镜台,可也不好当着白泽君面发作。

      她随意安抚了众人,只说等伤养好了就能离开,回辋川。

      那阮婢听闻奉明要随三千岁回辋川,当即眼泪汪汪,苦求奉明也带自己回辋川。奉明知道这事他做不了主,便看向了三千岁,眼中求情的意味十分明显。

      想到这两月奉明在桃花林不思进取的模样,三千岁便对这阮婢无甚好感,一口回绝了她。

      阮婢不肯放弃,又不敢在三千岁面前放肆,只能与奉明拉拉扯扯。

      趁奉明与阮婢在外面拉扯不清之时,三千岁与白泽君走进了屋内详说。

      如今的场面,三千岁根本没有本钱再与白泽君谈条件,她一边走一边想权宜之计,白泽君倒先开了口,“那纪三郎是三千岁的男宠吗?区区一个凡人为了救你居然想闯仙界。”

      三千岁不动声色,说道:“是他乱了你的计划?”

      白泽君笑道:“说不上,你可不知他这一路经历的苦,又是蛇妖又是沉水,还遇上了桃灼,桃灼弑杀却放过了他,还帮他离开了沉水,可见其意志、性情都好,这样的人不比奉明好一万倍?你收养奉明,处处照顾他,不过是因为他有仙缘,我教你个方法,把奉明的仙缘转移到纪三郎身上如何?事成之后,人还是你们金华猫妖族的人,但有事我们共担。”

      话音落下许久,三千岁一言不发,白泽君摊开折扇,一边叹气一边径直往房中走去,拾阶而上,就是一块平地,挨着墙边栽着花木,有杜鹃,有幽兰,有四季海棠,还有千里香,繁茂却不杂乱,一阵阵花香,清沁心肺。过了门,向北是三件精舍,一转均是回廊,进得房来,入眼就是一张枯槎独睡榻子,设有衾枕,可见这屋的幽静与隐蔽。

      白泽君施施然走到榻前,撩开身上长袍,坐了上去,抬头看向站在门口漠然看着自己的三千岁,道:“清辉,你现在觉得金华猫妖族和我北方妖族有合作的可能性吗?我们一起对付南部方相氏,一统妖界,如何?”

      三千岁道:“之后呢?妖君要带领整个妖界成服于仙族吗?受制于人向来不是我妖族的追求。”

      这话似乎是刺痛了白泽君,他悠闲自得的状态被打破,折扇合上,眼神也变得复杂痛苦起来,“三千年前,共工撞倒不周山,妖界受难,我苦苦哀求仙界出手相助,可他们却想趁此机会亡了我妖族。可笑我万年来的苦心经营,讨好奉承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呵!在他们眼里,妖到底是妖……”

      白泽君似有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他却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涌上心头的情绪也慢慢沉了下去,转眼嘴边又挂着微笑,“其实,我与方相氏的目标是一样的,我们对仙界的看法也是大同小异,不过,我们的手段却不太一样,他那人性子直,想不出个完整可行的计划来。我也知道他因为千年前的事处处为难你,你不如带着金华猫一族加入我北部妖族,我保你族无事,如何?”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三千岁略微思考了片刻,道:“我答应你合作,但奉明你先不要动他。”

      白泽君的目的就是为了合作,只要金华猫一族归入了北部妖族,奉明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他手下的棋子,殊途同归罢了。

      凤眼轻抬,白泽君笑意更深,他将手中的折扇抛给了三千岁,丢出去的时候还是一把普通折扇,到三千岁手里时就成了一柄翠绿的玉如意,“这是结界,拿回去放在辋川,南部妖族便无法侵扰你族。”

      三千岁也未细看,直接将玉如意收入囊中。

      白泽君见此,站起身来,道:“你们且在此地歇下,待劝服了桃灼,再做打算。”

      三千岁眉头一皱,道:“白泽君可是不信任我,我既收了玉如意,又……”

      正说着,奉明和阮婢闹到了房内,打断了三千岁与白泽君之间的讨价还价。

      阮婢因为去留问题哭哭啼啼,而奉明又是个心软好面子的,方才在外面奉明劝说她先回桃花林,自己有空去看她,劝说未果,奉明只能再次搬出三千岁,阮婢这才又来求三千岁。

      那一阵阵的抽泣着实让三千岁头疼不已,又见奉明一脸不舍,她揉揉眉骨,一挥手,道:“罢了,且跟来吧,但我需给你下一道禁令,你可愿意?”所谓禁令就是封禁法术,如此阮婢便与凡人无异,这种禁令对于妖族来说等同于将自身性命交于他人,任何一个还有退路的妖都不会同意,可阮婢却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

      这让白泽君、奉明和三千岁都感到吃惊。如此,奉明竟对阮婢多了三分怜悯,从前欺骗他的事也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那白泽君见此良机,目的也已经达到了,转眼就不见了踪影。三千岁暗自气愤不已,表面却依旧需保持气度,表情平静如水。

      奉明暴跳如雷,对空大声吼道:“好你个白泽!给小爷回来!”

      阮婢蹙眉,泪水包在眼眶里,带着鼻音问道:“白泽君这是要把我们都困在沉水吗?奉郎可是要成仙的,他真的敢这样做吗?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三千岁冷冷地说道:“他有什么不敢的?”

      此话一出,阮婢立刻捂着嘴,滚烫的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连强势的奉明也明显惊慌起来,眼珠子下意识的往下瞟,而后又乖觉地看向三千岁,虚张声势地说道:“他要是敢,日后小爷成了仙,定饶不了他,他不敢的……”

      一向宠溺放纵奉明的三千岁一改往日的态度,冷硬地责问,“难道你同白泽君一起进入明镜台时,就没有想过如今的后果吗?你莫不是以为有仙缘者就一定能成仙,就可以肆无忌惮了?”一连串诘问让奉明不敢再言。

      三千岁越说越气,语气也愈渐冰冷,“奉明,你且想想如今的你凭哪点能成仙,文仙武将你哪样够水平?论修为武功,若没有桃木龙筋弓,你恐怕连阮婢这样的小妖都不如,论文采修养,普通凡人读半年书也比你强,你觉得仙界会要你这样的庸才?”

      奉明平生第一次听三千岁说出这样的重话,他越听越觉自己卑微,越听越委屈,越听越生气,竟一把将桃木龙筋弓摔在了地上,怒道:“既然你这般嫌弃我,当初又何必救我!”

      气氛瞬间冰到了极点,一旁的阮婢赶紧帮奉明捡起了桃木龙筋弓,怯怯地说道:“奉郎你别这样,总归是三千岁救了你,恩还是要报的,虽如今你各方面还有所不足无法成仙,可日后勤奋些,肯定是有希望的,你若成了仙,三千岁定是最高兴的,她盼你好,金华猫妖族也盼着你成仙呢。”

      阮婢这话说的在理,可奉明却越听越气,从喉咙深处逼出问话来,“你实话告诉我,你当初救我是不是只是看中了我的身份?你就等着我以后报答你,报答金华猫妖族?是不是?你回答我!”

      一时间万籁俱静,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三千岁,三人的呼吸都停止了片刻,三千岁却怒极反笑,漫不经心地说道:“不错,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没有好处我何必关心一个异族的生死。当初救你是为了金华猫妖族,如今救你依旧是为了金华猫妖族,若知道你是如今这模样,我早该不管你的死活。”

      这话一出,对于奉明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他回想起过去种种,有阮婢的媚眼如丝,有金华猫妖族对他的照顾,有三千岁对他的宠溺,甚至连与早已忘记模样的亲生父母的生活过往都依稀记起来些。

      众人都在等待奉明的反应,可他却迟迟没有反应,半晌后的第一个动作竟是拿起桃木龙筋弓对准了三千岁。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纪三郎在一旁干着急,方才白泽君与三千岁的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他知道三千岁忽然对奉明说出那般无情的话定是有苦衷的,冲动如奉明,若因为误会让他们反目,那可真是不值当!

      三千岁不怒反笑,激得奉明快速拉弓,一道无形的攻击射向三千岁。

      三千岁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瞬间闪躲,奉明再次拉弓,这一次没等他出击,一片水色的长袖直接将桃木龙筋弓折成了两段。

      三千岁语带嘲讽,冷眼相待,道:“下次,记得带上真正属于你自己的法器来与我比试。”

      奉明死死地握住断弓,双目赤红,跪在地上隐忍不发。

      阮婢陪在他身旁抽泣,不敢多言。

      三千岁回到房中,一挥袖枯槎榻子上的衾枕转眼便不见了踪影,纪三郎一路跟着她回到房中,刚想问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三千岁却像是看透他的心思,主动说道:“没什么苦衷,我所说皆是实话。他若忘了初心,我便给他找回来!”

      纪三郎见此,沉默了良久才道:“我知道你没有说实话,方才你说,没有好处你不会关心一个异族的生死,可你却救了我。”

      三千岁冷冷地说道:“我救你是因为是我害了你,因我起,也该因我了。你自作聪明地跑来救我,我只会嫌你坏了我的计划,不杀你,就是我对你的仁慈。”

      说完,一个毛茸茸的巨大无比的尾巴从三千岁的身后伸了出来,快速地将纪三郎圈了起来。

      纪三郎不躲不闪,不慌不忙,倒让三千岁没了兴致,将尾巴收了回去。

      纪三郎道:“可是奉明不是和其他的凡人不一样吗?”

      三千岁道:“他未成仙就是凡人,他惹了事,我训斥他,他就只能听着。即便是我要杀他,他也只能受着。”

      这一刻,纪三郎脸上笑意全无,他觉得自己错了,也许桃灼说的才是对的。

      纪三郎脸上的神情像六月的天气变了又变,心底的疑惑堆成了山,脱口而出,问了一句“为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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