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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 ...

  •   二百四刚刚离去,纪三郎转头就遇上了方才的当铺老板。

      只见老板头戴斗笠下挂黑纱,看不清五官,晚风吹起黑纱,唇边的一颗黑痣很是明显,“那小妖走远了?”

      纪三郎点点头,道:“他走远了,先生追也怕是追不上了。”

      那老板摇摇头,道:“他既有幸逃了,我便没有再追的道理,现在,我更担心君。”

      纪三郎笑道:“我等会儿就会离开此地,先生也用不着担心我。”他这话不过是诓骗当铺老板的,只盼这老板速速离去。

      却不知当铺老板使了什么术法,纪三郎藏在袖子里的遁地木掉了出来,纪三郎慌忙蹲下身子去捡,那老板扫了一眼遁地木,冷冷道:“君留着这妖物作甚?”

      纪三郎磕磕巴巴地解释道:“稀奇物件,丢了怪可惜的。”

      二人都心知肚明,却谁也不戳破。那老板意有所指地说:“君是准备前往何处?这一路妖邪甚多,若是方便我送君一程。”

      纪三郎怎能告诉他实话,敷衍道:“回家去,路途二百里太过遥远,我又有遁地木,就不劳烦先生了。”

      说完,老板半晌未说话,最后轻哼一声竟拂袖而去,人去声却久久不绝,“往北走,过了这座山,前面有个镇就叫二百里,想来那就是君的家了……”

      那老板话里明显带着揶揄,可他也确实救下了自己,纪三郎捏了捏手里的遁地木,叹了口气,义无反顾地往北而去。

      如当铺老板所说,出了山谷不久,纪三郎就看到了一个地界碑,青苔树藤将其隐匿在山林之中,刨开上面的杂物,“二百里”三个字才显现出来。

      说来也是奇怪,这地界碑旁既没有官道也没有小路,若不是当铺老板提醒,纪三郎绝想不到这会有地界碑,前面竟还有个镇。

      再往前走,荒山野岭的竟让他遇到了一家茶铺。这茶铺的名字也颇有意思,名叫“蜂酿记”。

      纪三郎把这三个字品了一番,觉得这家茶铺必定是以甜茶为主,开口唤店小二,却无人应答,前后左右找了一圈,竟找不着个活人,他又耐心地等了片刻,还是无人,便离开了茶铺。

      出了茶铺,前方就有了一条土路,这土路说来也是奇怪,左拐右拐,转角处棱角分明像尺子比着拐的弯儿,道路两旁也逐渐宽阔起来,规规整整的田地一望无际。

      沿着土路又走了不知多久,纪三郎看到一座凉亭,凉亭里四个小孩围着一个五棱桌,正窃窃私语。

      刚好,纪三郎也想找人问问那名叫二百里的小镇到底在何处。

      他走了上去,话问出口,为首的小孩道:“我们这儿差一个人玩游戏,你陪我们玩儿,答上来了,我们就告诉你。”

      纪三郎笑着应下。

      五棱桌,四个小孩加上纪三郎正好坐满了,只听一个小孩说:“田字不透风,十字在当中。十字推上去,古字得一躬。”说完便站起来鞠了一躬。

      另一个小孩跟着说道:“回字不透风,口字在当中。口字推上去,吕字得一躬。”说完也跟着站起来鞠了一躬。

      下一个小孩紧接着就道:“囹字不透风,令字在当中。令字推上去,含字得一躬。”说完照样鞠躬。

      再下一个小孩脱口而出,“困字不透风,木字在当中。木字推上去,杏字得一躬。”说完还是站起来鞠躬。

      这下该轮到纪三郎了,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方才听这四个小孩所说的话,纪三郎便知道了这是个类似于行酒令的游戏,只是小孩不能喝酒,以鞠躬的形式代替。

      他不过略微思考了片刻,为首的小孩就语气不善地催促道:“你是不会吗?”

      纪三郎笑了笑,回答道:“囦字不透风,水字在当中,水字推上去,呇字得一躬。”

      话音落下,四个小孩四双眼睛露出诡异的光,他们冷漠地齐声说道:“囦刑。”

      转眼间四个小孩化成蜜蜂飞走,独留纪三郎一个人在凉亭中,而后脚下不稳,凉亭连带着纪三郎一起往下沉去。

      此刻的凉亭就像个鸟笼,将纪三郎囚在其中,他只觉脚下越沉越快,又骤停在半空之中。纪三郎扶着柱子惊魂未定,抬头见周遭不再是良田树林,而是一片黑域汪洋。

      纪三郎大着胆子瞟了一眼凉亭正下方,水流漩涡像一只巨兽长着血盆大口,竟是比那晚的蛇妖还要骇人。

      他瞬间腿软,死死地抱着柱子大声呼救,无人应答,又忽觉脚下一空怀里抱着的柱子也莫名消失,失重之后就是扑面而来的汹涌水流,一波接着一波的暗流在转瞬之间就盖过了他,人与这广阔的黑海相比,如星尘与黑夜,渺小至极。

      掉入水中后,纪三郎便明白了方才那四个小孩所说的“囦刑”是怎么回事儿。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拿出二百四给他的避水珠,一个圆形的泡泡慢慢展开,将他包裹在其中。早在入水前他就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方才的惊慌也不过是装装样子,他怕那四个小孩在暗处观察,故作惊慌狼狈模样骗他们而已。

      避水珠的泡泡顺着水流将他带上了一座小岛,岛上立着一座石堡,从石堡内飘出一阵阵纷飞的粉色花瓣,老桃树的虬枝从城墙边探了出来,也不知是石堡困住了桃树还是桃树缠住了石堡。

      纪三郎凝思,极冷硬的建筑与极柔美的风景镶在一个画框里,处处透着怪异,此地恐怕不是凡界。

      走进石堡内,一位极美的女子就卧在桃树下,睡得很沉。

      那女子的眼角下有两朵极为逼真的桃花印,纪三郎此刻也猜到了八分,这女子恐怕不是凡人,老桃树当是她的真身。

      犹豫片刻,纪三郎还是决定叫醒这桃花妖,毕竟这茫茫黑海,若只凭避水珠顺着水流飘,也不知要飘到何年何月去,不如问问这花妖能否将自己送出去。

      叫了三声,虬枝抖了两下,一阵桃花纷飞,女子转醒。

      见到面前的人,女子颇为好奇地问道:“凡人?”

      纪三郎点头,报上姓名和来意,那女子笑道:“我若是知道怎么走出这沉水,也不会被困在此地八百年。”

      而后她又诘问道:“我倒是想问你,你这凡人是怎么走到这儿来的?”

      纪三郎一五一十地回答了,那女子又问:“那你来此做甚?”

      纪三郎回道:“救人,不是,是救妖!”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纪三郎一番,道:“我和你也不相识,你怎会冒死来救我?难不成你和我是前世的缘分?”

      纪三郎无奈地笑了笑,说出了三千岁,那桃花妖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南部妖族方相氏手下,那个骁勇善战足智多谋的金华都将?”话是好话,就是说话人的语气不太好。

      “她也被困在了沉水?呵,真是因果报应啊!”桃花妖嘴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笑,眼神倦怠,“小郎君,我见你模样好,好心告诉你,这沉水,妖是绝对走不出去的,若那只猫妖真困在了沉水,那我劝你还是早点儿回去,别白费功夫。”

      纪三郎不死心,道:“我也不知三千岁是不是真的困在了沉水,兴许只是我走错了路呢?到底我是要真的见到她才行。”

      他的话引起了桃花妖的兴趣,她用纤细的手托住了纪三郎的脸,长而薄的指甲就抵在纪三郎的脖子上,只需轻轻划过去,他就会毙命。

      “小郎君,你一个凡人找那猫妖作甚?据我所知那猫妖可不怎么喜欢凡人。就算你找到了她,救了她,她也不一定会感谢你,说不定,还会杀了你。”说着,那薄薄的指甲在纪三郎的喉结处蹭了蹭。

      纪三郎全身泛起鸡皮疙瘩,说道:“我觉得她不会。”

      桃花妖轻蔑一笑,收回了手,一个闪现卧在了桃树的虬枝上,“那你还真是不了解她呢。”说完就又闭上眼睛睡去。

      纪三郎也不急着辩解,他坐在了老桃树露在外面的根茎上,抬头看天边像鱼鳞一样整齐排列的漏光云,忽然想到了一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正要入睡的桃花妖忽然被纪三郎叫醒,只见他兴奋异常,问道:“你方才说妖绝不可能走出沉水,意思就是说妖无法在沉水浮起来是吗?”

      桃花妖依旧慵懒,回答道:“遁地,闭水,飞天,我都试过,没用。”

      纪三郎继续道:“既然如此,那当初是谁把你关到此地的呢?难不成是凡人?是神仙?”

      桃花妖支起半个身子,眼神终于不再倦怠,她略微思考片刻,无比严肃地说道:“这沉水是北部白泽君管辖的地界,当初我族与蜂妖一族大战,我族为了生存,迫不得已投靠了北部白泽君,蜂妖也跟着投靠了南部方相氏,后来我修为大成,战胜蜂妖一族指日可待,却不想白泽君为了自己北部妖族的强大,不想我桃花妖一族脱离他的掌控,就使计将我困在了沉水。我醒来时就在沉水,我不知他是如何把我带过来的。”

      纪三郎想了想,道:“既然是白泽君,那我若是去求方相氏,是不是就可以把你和三千岁一起救出来?”

      桃花妖直笑纪三郎天真,他莫不是以为白泽君是个伪君子,方相氏就是真好人了?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况且方相氏与我,与那猫妖,我们之间都有芥蒂,我看你这凡人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别瞎操心了。”

      谁知那纪三郎竟然一咬牙,道:“人不行,妖不行,我求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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