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仕你》扬弈

3、捡螺

　　星期五下午方仕放学回来，家里没人在家，他放了书包就跑出去找杨志远了。中午去学校的时候表哥方贵清说他家今天吃煮田螺了，说是他爸爸也就是方仕的亲大舅舅去田里捡的，说是放的竹笋和其他的什么料一起煮，可好吃了，把几人小家伙馋得不行，商量着放学了也去田里捡田螺。
　　方仕到杨志远家的时候，罗五在门口坐着，见他还背着个书包“你怎么不回去放书包？等下弄脏了。”
　　罗五“太远了，懒得回去。”罗家其实不远，罗五是怕回去了他妈妈不给他出门玩。看到方仕空手来的“你怎么没带桶？”
　　方仕疑惑“带桶干嘛？”
　　杨志远出来了，手上提着个建筑用的小水泥桶“装田螺啊。不然你用什么装？”
　　方仕“我家没小桶啊，都是很大的水桶和洗澡桶。”看着罗五“阿五不是也没提吗？你用什么装？”
　　罗五拍了拍裤兜“我有塑料袋。”转向杨志远“给阿四也拿一个袋子啊。”
　　杨志远回家找了个袋子给方仕的时候，他上学前班的弟弟阿诚也跟着出来了。杨志远家有三兄弟和两个妹妹总共五个孩子，罗五家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虽然他们嘴上经常嫌弃着自己的兄弟姐妹，平时都是各玩各的，但是至少别人都不敢随便欺负他们，因为他们会叫自己的哥哥姐姐帮忙，作为独生子的方仕很是羡慕。
　　罗五看到阿诚“你怎么把他带上了？他走得了田埂吗？等下别走着走着又哭了。”
　　杨志远也没办法，赶了好几次，他弟弟就是不回去“啧，你以为我想？他非要跟着。”哪个弟弟不喜欢跟着哥哥去玩？阿诚也不例外。
　　方仕“别说了，等下他哭了哄不了。”方仕对阿诚的印象就是个很顽皮的爱哭包。经常哭，几乎见到他的每次都哭，也难哄。
　　怕再说下去，等下时间太晚了，四个小家伙就出发去田里捡田螺去了，方仕以为去的是靠近村子的田里，罗五却说“那里的早就被人家捡完了，去杨志远小爷爷家的那些田里捡，他家里田多，又没人捡。”
　　杨志远“那里也太远了吧。”
　　方仕“去我大舅舅家那边啊”
　　罗五“你大舅家不是刚捡了吗？我跟你们说，就杨志远小爷爷家那里多，真的，我哥以前经常去那里捡而且还大个。”
　　杨志远其实是怕他弟弟走不了那么远，等下还得背他回来，但是又想去“边走边看吧，不一定非得去那里。”
　　其他两人同意了，四个小家伙到了田里除了阿诚跟着他哥一起走，罗五和方仕一人走一道田埂，离得不是很远，向着杨志远小爷爷家田里的方向，边走边看，看到了就捡，没看到就继续走。
　　一路走上去，罗五就没停过抱怨“啧，怎么都是福寿螺啊，你们有捡到田螺吗？”
　　方仕回到“有啊。”
　　罗五郁闷了“我没捡到。”
　　走了好一会儿，罗五又开口了“诶，这边好多，你们快过来。一人走一个田。”
　　杨志远带着他弟弟走了过去，转头看了四周“这是我小爷爷家的田了。”说完也到田里捡田螺。
　　罗五“怎么样，我就说他家的多吧，他家都不怎么捡过。”
　　远处的方仕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手里和袋子里的螺“？？？不是一直都有吗？还那么大一个。”说完把手里的螺扔袋子里，又捡了脚边一个更大的。
　　“你在这干嘛？”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方仕一跳，抬头看着肩上挑着两个桶站在田埂上的杨维明“捡田螺，你读书回来啦。”
　　杨维明看着他把手里的螺扔进袋子里“嗯，是。你捡这个回去喂鸭子吗？”
　　方仕摇摇头“不是，捡回去煮的，我表哥说很好吃的。你看我捡了那么多，这里还有好多。”
　　杨维明看着举起来的袋子，是挺多“你撑开袋子我看看。”
　　方仕把袋子打开，杨维明看了一眼袋子，好家伙，捡的都是福寿螺，一个田螺都没有。“你捡的这些螺吃不了啊。”
　　方仕疑惑的看着他又低头看看袋子“嗯？那里吃不了？”
　　杨维明把肩上的担子挪到另一边“你捡的这些是福寿螺，个很大，尾巴很短。之前人家用来喂鸭子的。”
　　方仕皱着眉头“不会吧？”看着一袋子的大螺不甘心的问杨维明“这个真的吃不了吗？”
　　杨维明笑着看他“我没见其他人吃过，你捡回去估计你家里人也给扔了，或者喂鸭子，不会煮的。”
　　方仕皱着眉看他“为什么？”
　　杨维明“它比较脏，里面的内脏很大，寄生虫也比较多。有时候可能会有小蚂蝗。”
　　方仕要哭了，怪不得罗五一直叫着说没有捡到，刚想把袋子里的螺都倒回田里了，杨维明出声“别倒田里，倒路上，用石头把它砸了。”
　　方仕疑惑“啊？为什么？”
　　杨维明“它咬禾苗杆，而且繁殖很快，你看到那些一坨坨粉红色的蛋了吗？都是它们生的。”
　　方仕从田里上来，把袋子里的福寿螺都倒在了路边，拿石头胡乱砸了几下。杨维明在边上看着他砸完了螺“走吧，到上面去，我给你说捡哪一种。”
　　方仕郁闷的晃了晃手里的塑胶袋子，有风吹过来刚好刮到杨维明担子上桶耳的钩子，下意识的扯回来，然后袋子破了一个大洞。
　　杨维明“…”这倒霉孩子。
　　方仕看着手上撕了一个大口子的塑料袋“你有袋子吗？”
　　杨维明看着桶里装着肥料的袋子“肥料袋，要吗？”
　　方仕“…”
　　杨维明觉得他真的太有意思了，笑着给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荷塘“用荷叶也可以装。走吧，我给你摘一张。”
　　俩人走过去，杨维明把肩上装着肥料的桶放下来，用担子把荷叶够了过来，摘了一张给方仕。
　　阿诚从田里上来看到杨维明，打了声招呼，杨维明显然没想到他也在，刚才他被禾苗杆遮住了没看到，方仕不知道他们说什么，然后他看到阿诚不去捡田螺了，洗了脚在田埂上和杨维明说话。
　　杨维明拿过阿诚手里的田螺给方仕看“这种是田螺，颜色深的，尾巴比福寿螺长多了，照着这个捡。”
　　方仕接过来看了看，把螺还给了阿诚“好。”
　　杨维明“走边上的排水沟里捡，别走中间。不记得就先拿着螺，等下再还给阿诚就可以了。捡好了等下我再给你看看是不是。”
　　方仕点点头“好。”
　　杨维明把裤脚拉上来，把袋子里的肥料倒桶里，方仕问他“你这是干嘛？”
　　杨维明抱着桶到田里“放肥料。你捡这边田里的，我去那边田里放。”然后转头对着阿诚说话，方仕听不懂他俩说什么，只看到阿诚站在田埂上跟着他，俩人时不时的说几句。
　　方仕不知道捡了多久，突然听到田埂上的阿诚喊了声。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杨维明在路边的水渠里洗脚，看到方仕站起来笑着对他“可以回家了，太阳快下山了。”
　　回家的路上，方仕才知道杨维明就是杨志远口中的那个小爷爷，怪不得阿诚这次都没哭过，还那么听话。看着一脸年轻的杨维明，再想想自己的外公，感慨了一句“哥哥真年轻。”
　　杨维明“…”
　　杨志远“不能叫哥哥，要跟我叫小爷爷。”
　　罗五“我们又不是你们杨家的，可以不叫爷爷。”
　　杨志远“不行，你们是和我同辈的，不能叫哥哥。”罗五和杨志远为了称呼吵了一路。
　　在路口分开走的时候方仕跟杨维明说明天要拿衣服去他家给他，杨志远听到就说自己也去，不为别的，他小爷爷家水果特别多。
　　杨维明点点头，表示自己明天在家，他们都可以去玩。
　　方仕回家的时候衣服裤子上都是泥，裤子还湿到了大腿上，田螺用荷叶包着团成一团拿在手上，刚进大门，看见外公皱着眉头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正看着脚边的鸡鸭出神，方仕进院子都没发现。
　　方仕喊了他一声“外公，我回来。”
　　看着满身是泥的外孙，方外公回过神哑着声应了句“回来了。手上拿的什么？怎么满身是泥？”
　　方仕献宝似的，捧着荷叶小跑过去“外公，你看，我捡到了好多田螺。大吗？”
　　荷叶里的田螺并不是很多，大概只有一小碗，看着满身是泥，眼睛却亮晶晶等着自己夸奖的小家伙，方外公拍了拍他的头“嗯，我们阿仕太厉害了。去哪里捡的？”
　　方仕笑眯了眼“去田里捡的。”
　　方外公“你没踩到人家的禾苗吧？”
　　方仕摇摇头“没有，我在旁边的沟里捡的。”
　　方外公“那就好。去把田螺放盆里，装点水泡上，过两天再煮。把你手脚洗一下，衣服换了。”
　　方仕放好田螺，就去换衣服了。出来的时候外公在厨房淘米准备煮饭“外公，外婆呢？”
　　方外公淘了米，放好水把锅放灶上“去地里淋菜了，等下就回来。”
　　方仕坐在凳子上往炉子里放柴火，方外公家没用煤气，煮饭菜和烧水都是用的柴火，方仕刚来的时候还不会生火，现在已经可以煮饭烧水了，有时候还会帮忙喂鸡鸭。
　　方仕煮饭的时候外公提水放进烧水锅里，饭煮好了就把剩下的柴火移过去烧洗澡水。
　　方外婆回来的时候，饭菜都煮熟了，今晚依旧把桌子摆在院子里吃饭。方仕叽叽喳喳的对着外公外婆聊着今天的趣事，还告诉他们，他明天要衣服去还给杨维明。
　　方外婆“他家好多狗，外婆给你拿去吧。”
　　方仕摇摇头“我们说好的，明天去他家，他在家没事的。”
　　方外公“明天我和你上去。”
　　方仕点点头“好。杨志远说他明天也去，我们想在那里玩一下。可以吗外公？”
　　方外公看着一脸期待的小家伙“可以，我送你们上去了就回来。”不忍心拒绝小家伙又不放心杨维明家的狗。
　　吃了饭，方仕就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外公外婆在屋外的走廊上坐着聊天，方仕来外公家读书了大半个学期，还不会说村里的方言，但是能听懂一点简单的。比如“吃饭。回来。还有他自己的名字和其他一些经常听到的。”所以外公和外婆说到他名字的时候他转头看了一眼，俩人都皱着眉头，方仕问了一句“外公，怎么了？”
　　方外公没说什么，让他去洗澡。
　　方仕睡觉之前还听到外公外婆在屋里的说话声，只是除了他的名字和叹气声，其他的他都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