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谜团 ...
-
“月神之泪啊，那个是沉月阁的宝物……放在禁地里的，不过除了师父，我们谁也没见过。筱沫你打听这个干什么？”辰夕抬起脸看了看她。
夏筱沫貌似不在意的答道：“就是随便问问……那种东西，肯定很值钱吧？”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后山悬崖上的禁地没人能接近的，就是连师父也不常去那里。”辰夕随口答完继续扒饭。
后山禁地？
夏筱沫悄悄在心中重复了一次，那种场所，想必守卫森严了，闯进去是绝对不可能，要潜入也很困难，毕竟她没有什么绝世神功，想到这里真觉得前途一片灰暗。让墨隐把门派圣物借给她是断然不可能的，抢又抢不过，只剩下偷了，可这里是武林第一正派，要从这里偷走宝物，简直比去摸皇帝的屁股还困难嘛。
想到枉死的皇帝，有几分黯然，凭心而论，人家还是待她不错的，就算是为了稳固政治地位，她也应当感激。也许，当日霁华劝她不要去妄图搜集宝物的时候，她就应该乖乖知难而退。皇上也不会死，慕子轩也不用受那么多苦。如今，她来盗这月神之泪，会不会又重蹈覆辙，也许这不过又是一个错误的开始。
她皱起眉头，胸口有些憋闷，不想让辰夕他们看出来平白担心，遂放下筷子笑了笑道：“我吃饱了，出去散散步。”
辰夕手中的筷子微不可察的被捏了捏紧，掂了几下，他放下筷子道：“筱沫……我也吃饱了，要不我们下山去玩吧？”
“下山？你不怕你师兄逮到你啊？”夏筱沫转回头来，这野人笨归笨，一向玩心也不重，怎么会突然想要下山了，这几天据说墨隐外出办事没有回来，他倒是成了被放养的鸭子，问题是他那个洛陌师兄，厉害的紧，每天盯着师弟们练功，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在他的严厉代师管教下即使师傅不在，皓月堂的弟子们也未有懈怠之心，确切的说是不敢有。
“洛陌师兄一大早就下山去了，每个月的这两天他都会下山，也不说是去干什么，反正都是头天去隔天才回，所以我今天才从浮云崖上溜出来找你啊。师兄不在，大家都趁机偷懒睡觉了。筱沫，我们去桃花镇玩吧？”辰夕抬起清亮的眼望她，新月色的瞳里闪烁着微微企盼的光泽。
夏筱沫看了看桌边坐着的小小，微微笑道：“好啊，那就去玩吧。宝儿，你也来吗？”
团子放下勺子，乖乖从板凳上爬下来，眨了眨一对圆溜溜的眼睛：“宝儿要去，下山了就不怕人知道沫沫是女孩子了，宝儿就可以叫沫沫娘亲了。”
桃花镇是位于沉月阁山脚南侧的镇子。其实以它现在的规模来说应该叫城了，只是这个称呼从老一辈的人那儿传下来，人们也就喊息相关了。这里地处交通要道，临近月芷国同交好盟国的边界，因此有不少异乡人会来这里做买卖，交换货物，异域风情的古董玩意同裙裳首饰，还有各种口味独特的小吃，也吸引了众多从南方赶过来的行商人。离正月也就剩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大老远风尘仆仆的赶来这里，就是为了做今年最后一笔也是最大的生意，趁着人们要办年货的时候，囤货居奇，倒卖一笔也好回家过个红红火火的春节，此时这里可谓是车水马龙，摩肩接踵。
夏筱沫抱着小团子走在前面，刻意让辰夕跟小小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小娃娃睁大好奇的眼睛东张西望，他一向教养良好，但自制力却仍然超过了她的想象。一路走过那么多小吃摊，团子居然没有开口叫她买一份点心。倒是最后夏筱沫先开了口：“宝儿喜欢吃什么，我买给你好不好？”
乌黑的眸子垂了垂，宝儿脸上一番天人交战，最后摇了摇头道：“可是沫沫，爹爹说不可以随便问人要东西，男子汉不可以做这种事。”
夏筱沫看看他那圆圆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有趣，这么个小布丁还自称男子汉，真有气节，“宝儿真乖，那你就当我奖励给你的好了，好孩子是要被褒奖的。你喜欢什么？”
路边有小贩正在捏面人，宝儿两眼直接黏在那面团小人儿上，撕都撕不下来的模样。到底是孩子心性，面子上怎么放着端庄逞强也敌不过心底那点天真，夏筱沫不由自主的笑起来，放下小团子牵着他的手走到摊子前，俯身看了一圈儿摊子上插着的彩泥人儿，问团子道：“你喜欢哪个？”
团子乌润的一双大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排面人儿看了看，低头绞了绞袖子：“没有像爹爹的……以前都是爹爹带我来买，都会做一个像爹爹的，宝儿没有娘亲，就让小贩叔叔做一个宝儿想的娘亲。”
夏筱沫心疼不已，蹲身下去抬起团子的脸，团子咬着嘴唇，眼中湿气迷蒙。她抱了抱团子，沉吟一会儿道：“宝儿愿意的话，我给你做娘亲好不好？”言罢掏出帕子来替小团子擦去眼泪。
团子瞅着她看了半日，怯怯道：“那沫沫，我可以喊你娘亲吗？”
夏筱沫对于这个把她叫成中年妇女的称呼十分芥蒂，但团子实在可怜，教她心中万分不忍，只得无奈颔首接受了这个称呼：“你还要不要面人儿，你喜欢，就让人捏一个跟娘亲一样的好不好？”
宝儿用力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娘亲……我可以不可以还要一个跟爹爹一样的面人儿？”
小团子手里拿着两个面人儿，看了又看，小心揣进袖兜里，夏筱沫买了红彤彤的糖葫芦给他，团子斯文的一小口一小口咬着。小小跟辰夕在后面慢慢走，那个木头平日看起来一脸呆滞，而今也不知说了什么逗得小小笑的花枝乱颤，看来还不算无药可救，孺子可教也。一行人逛到一座寺庙门口，人来人往，看来香火旺盛，夏筱沫并不是个迷信的人，但如今，她很想为慕子轩祈祈福，她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庙门口买了一堆香烛供奉之物，牵了团子跨进庙中正殿，金碧辉煌的前殿里，一座女身的镀金泥塑庄严而立，聘聘婷婷而又不失淡雅仙气，惟妙惟肖，这便是月神。夏筱沫盯着那尊像看了半天，只觉得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点了柱香跪祈了半日，看了看身旁有样学样的团子，想着应该让团子给他爹爹点个长明灯，虽然故人已远，对团子来说总算是个念想，遂抱了团子朝后殿去。
使了些香火钱，同管事的和尚说了事由，和尚带着他们去了间侧殿，专放灵位为做古之人祈福之处。一进殿夏筱沫便发现一个貌似熟悉的背影，素青的衫子，身形瘦小却挺拔，跪在一处牌位前坐虔诚状。夏筱沫放轻步子悄悄走过去。
烛光映着少年闭眼清秀的侧脸轮廓，果然是洛陌。
夏筱沫看了看那牌位上的名字，洛嘉，洛氏程紫菁。
向来这洛陌也是个幼年失怙的可怜孤儿，夏筱沫暗暗叹息。却听旁边人道：“姑娘的嗜好还真是与众不同……居然喜欢偷窥。”
她转过头去，洛陌从跪垫上起身，神情冷清的注视着她，脸上虽无表情，语气里却有着讥讽的意味。
洛陌的目光总让她觉得很不舒服，虽是面无表情看在她身上却总像针扎。夏筱沫不甘示弱的反驳：“什么偷窥，这庙是你家开的？我明明是光明正大的看，难道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能让人看的吗？”言毕又觉着自己是否说话太过，毕竟是此人指点她去找青仑师叔她才得以留在沉月阁的，人家说不定只是不喜欢供奉的时候被打扰而已，便想开口道歉，“对……”
对字还没出口，洛陌侧头去望那牌位，幽幽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违背师命也要教你留在沉月阁吗？我爹娘喜欢清静，生前就喜欢禅学，我才在这里替他们二老点了两盏长明灯。”
“你……”夏筱沫想说安慰的话，却知道这时什么安慰的话也不过是旁人不痛不痒的同情，对亲者来说不过是些屁话。
团子抱紧了她的腿，夏筱沫低头，却见团子竟像有些害怕与不满似的，紧紧粘在她身侧，小小的眉头蹙的紧紧的，她拍了拍他的头。
“我爹本来是临水总督，少年得志，平步青云。我娘是临州大户人家的女儿，及笄之时就嫁给了我爹，生下了我和小我快两岁的妹妹。本来一家和睦美满，但只因为我爹手握军权，又掌管秦河运道，一朝竟遭奸人陷害，嫁祸了个谋反之罪，全家上下老幼不分，满门抄斩，只有我同妹妹逃了出来，逃亡中我与妹妹失散，我饮雪啃泥，一路寻找妹妹无果，自己反而倒下，在我以为我会死掉的时候，被月溪村的蓝姨捡到，供我吃穿，让我读书，待我如己出，最后还送我上山学艺。”他缓了缓，侧头看向夏筱沫。
夏筱沫虽然对于传奇故事非常的有兴趣，可是非常不解洛陌为什么要同她这个几乎和陌生人无异的自己说这些。
“可是有一天，月溪村惨遭血洗……蓝姨在那天也被杀死了，厨房里还炖着新鲜的鸡汤，蓝姨没有家人，自己吃的也很节省，但是每个月必定在我来祭拜爹娘的时候熬着汤等我回去喝。”洛陌盯着她的眼睛，他的瞳里有让人喘不过气的漫天冰雪，铺天盖地的朝她砸来，“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夏筱沫的脸色僵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说我跟血洗村子有关么？说话离谱也要有个程度！”
洛陌轻轻一笑，却没有温度，
那样的，无情。
那样的，寒冷。
“那天晚上我正好赶回去喝汤，我推开门的时候，蓝姨倒在地上，那个穿黑衣的女人站在那里，铮亮的刀尖上滴着鲜红的血液。我想杀了她替蓝姨报仇，但她武功很高，我赢不了她，但是我拼尽性命，挑开了她的面纱……”
洛陌的脸上，再度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夏筱沫忍不住颤了颤。
“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了……你的这张脸……在月光底下，残忍的笑着。”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谜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