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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入V公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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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暂为公告,根据编编通知,倾尽天下本周五开始入V,TAT俺这悲剧的就等着发了这公告开始掉收了。
正午时分,正值中秋佳节之日的月照城中分外热闹,琳琅满目的摊位沿着长街一溜排开,胭脂水粉,玩具花灯,首饰裙裳,还有各色小吃,直叫人眼花缭乱,来往行人皆慢悠悠的穿梭于摊位之间,如此悠然景致,那两个人群中奔跑的淡青色身影便显得十分的惹眼。
“都耗了这么半天了,你到底记得不记得是在哪里不见的啊?”面容清秀的少年略显不耐烦的询问。
“我记得就是在这附近……刚才我们喝凉茶前还在的。”答话的青年一头银蓝色短发,背后扎起个小尾巴,相貌平平,一双月牙色的眸子却是美的不可方物,在那平凡的轮廓上显得极为不协调。
少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话我已经听了不下十次了!那玩意儿也不知道有什么用,看着古古怪怪的,又不知道能干什么,要不丢了就算了吧。”
青年依旧坚持不懈的低头搜寻着地面,眼角一扫忽觉面前小吃摊的桌角有什么东西闪闪发亮,定睛一看那件银色的物什在阳光下闪烁生辉。他喜形于色:“师兄,我找到了!”
说话间,淡薄香气掠过鼻息,水蓝色的轻纱飞扬,少女栗色的长发擦过青年的身侧,腰间缀着的青佩在阳光下翠绿莹莹,通体透亮。说时迟那时快,青年转身的瞬间,少年已经伸出手去抓她,却错手摸到她的身后。
慕怡君一手抓住他的胳膊,飞速转过身来,灵秀的眸子里酝满怒气:“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也敢耍流氓?!”
少年涨红了脸,大声的辩解道:“姑娘,你莫要胡乱冤枉人,我几时,我几时轻薄于你了?我刚才那是……”
“根本是狡辩,我分明看见……”
她话未说完,青年便侧身插入她与少年之间,一手抓过她扯着少年的手臂。“不许欺负我师兄。”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他了?是他先刷流氓,众目睽睽之下吃我豆腐!拿开你的咸猪爪!”慕姑娘狠狠打掉他的手,本来被流氓猥亵已经是十分恶心,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横插一杠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咸猪爪是什么?我这里没有咸猪爪,山上倒是有很多野猪。”青年回头看了看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师兄,师傅不是说买东西要给钱的吗,你怎么能抢别人的豆腐吃,你吃了她几块豆腐?我们赔给她吧?”
围观一众里有人捂嘴偷笑,少年的脸像只熟透的番茄,竟是气的连句话也将不出来了,发抖的手指着她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师兄,你不回答我不知道要赔给她多少啊。”他又摸了摸后脑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欲递给她:“你看这些钱够不够赔你的豆腐。”
“你这个没有风度的野人!岂有此理!”慕姑娘终于恼羞成怒,啪一下打掉银子。一边从口袋里不知道翻出些什么丢在地上。“摸了本姑娘的屁股就想用钱打发,你以为我是鸡啊,未免欺人太甚!”
“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吃了她的豆腐还摸她的鸡屁股呢?这下师傅给我们的银两也不知道够用不够用啊。姑娘,你那个鸡屁股怎么卖的,我赔给你,你不要生我师兄的气了。”言毕他又低头去在包袱里翻东西。
人群里爆发出阵阵哄笑。
“居然有胆子这么侮辱我们家小姐,今天你这脑袋看是不想要了!今天我一定要拖你去见官。”站在一旁许久不吭声的侍女模样的丫头终于开了腔,主子受了莫大羞辱,她自然也是要挺身而出的,虽然这主子是神经大条了点,讲话莫名其妙了点,穿的暴露了点,爱闯祸了点,除此以外姑且算是个好主子?虽然把这些都除开了就不知道还能剩下些什么了。
“莲儿,别说了。我们走吧,像这种家伙,自有天罚!!”慕怡君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末了手做了个向后轻轻一扬的动作。
“小姐,你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们?岂不太便宜那两个坏蛋了?”莲儿心生怪异的看看她,照她的理解,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怎么可能甘心吃这种闷亏,她居然乖乖息事宁人了,就算是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免得被人识破了身份,也还是古怪的很。而且,你看,她嘴角那个笑,呃,莲儿打了个寒颤。
“我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呢?”慕姑娘冲她回眸一笑,背着光,黝黑黝黑的脸,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煞是瘆人:“我不是说了吗,这种家伙,自有天罚。”
身后响起了霹雳啪啦的鞭炮声,伴随着尖叫声不绝于耳,莲儿回身,刚才那俩人在一堆鞭炮中跳脚,路人纷纷避之不及。
原来如此。这么想来,刚才郡主跟那个戴面具的人说话的时候,似乎是边说话边一只手在地上撒些什么东西。
慕姑娘给了她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这种连防狼喷雾跟电棒都没有年代,出门总要带点什么以防不测。鞭炮跟火折子,居家旅行,坑蒙拐骗,杀人放火,必备良品。买一送二。来一份吧?”
莲儿瞅了她半天,长“哦”一声。她总算明白了,郡主绝对是又她说的那个什么抽风了。
两个姑娘都没有看到的是,身后青年在鞭炮堆里跳来跳去,玩得不亦乐乎。
少年极其不耐的甩过一记爆栗子:“笨蛋,玩什么玩!别人整你呢!真是个乡巴佬,没见过世面。”
青年哦了声,不再手舞足蹈,搔了搔后脑勺,手中拈着一只浅绿色的小钱袋晃了晃:“师兄,你吃了人家的豆腐,摸了人家的鸡屁股,现在还要偷人家的钱包吗?这样不好哦。给师傅晓得了,你又要挨骂了。我还是去把钱包还给人家吧。”
“闭嘴!你就记得鸡屁股!”少年脸噌的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我看你是烤猪吃多了,都成人头猪脑了!她方才那么侮辱我,我当然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青年幡然顿悟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指了指少年的身后。见少年作一脸不解状,手脚挥舞的更加兴奋。
“唔,恩恩恩,唔!”青年恩恩啊啊的戳着他身后的方向。
少年皱眉道:“吵什么,不让你说话会死啊!”
青年继续指着少年的身后,只是这时候手指的方向高了点儿。
“你有什么废话就快点儿说行不?跟个苍蝇似的烦死人了。”少年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青年如获大赦,指着他身下道:“糊了,师兄,你的衣服糊了!”
“什?!”少年低头一看,衣服下摆已经烧掉了一半,外裤也糊了窟窿出来,小火星大有要发展壮大声势的模样,叙叙明灭冒烟。他花容失色的赶紧灭火,一边愤恨的骂道:“那个死女人,给我记住!还有你这个白痴……这种事怎么不早说!”
“哦,可是师兄,明明是你让我不要说话的。”
“给我闭嘴!不,还是不要闭嘴了。“
”师兄,那我到底要不要闭嘴?”
“闭嘴!”
夕阳暮色里,有欣长身影卧于钟楼屋顶,一只手背于头顶似要遮挡阳光,形容慵懒的望着着天空,任风凌乱了发丝,掩了大半侧脸。饶是如此,立于一边的黑衣人依然不敢抬头,毕恭毕敬的低着头报告着:“主子,人实在太多,现在动手,恐会被人看到,到时候……”
男子不屑一嗤:“你几时变得这样患得患失,现在不做,更待何时?那丫头可是被宝贝的紧,今日若不是猜得她会溜出来,还不知要等到几时才有机会下手,莫失了机会,让那王爷来个先下手为强。记住,我要活的,去吧。”他扬了扬袖子,黑衣人拱手一揖,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湖畔的云景茶楼之上座无虚席,人潮济济,这当然要归功于云景茶楼有口皆碑的清茗香茶,却更是因为今日是中秋月圆,而这云景茶楼的坐落之处,正是湖光山色一览无余的绝佳景点,水边垂柳迎风摇摆,月桂香气怡人,到了晚间皓月当空,便将将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故而,云景茶楼虽然一户铁观音也能卖得价格不菲,今日仍是宾客满席。
逛街逛到脚酸,慕怡君寻了茶楼的角落里歇着,叫了一壶白豪银针,一桌甜点,小二上来沏茶,慕怡君摇了摇头,指了指正秀气的尝着新鲜桂花糕的莲儿:“给她倒就行了,我就喝凉白开。”
小二晕了晕。这侍女怎么看怎么丫鬟打扮,倒是比普通人家要穿的好上不少,但是比起身边这位小姐一看便知谁主谁仆,难道现如今流行主子喝西北风下人吃香的喝辣的么。
慕怡君倒毫不在意,继续捧着白瓷杯子喝清水。桌上点心一概不伸手,她素来不喜甜食。品茗之类的更是莫谈,对于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出身的普通穿越女而言,你跟她大谈茶道,那是对牛谈琴。幸而她也有自知之明,并不会不懂装懂,倒是莲儿,虽然名义上是个使唤丫头,对于点心同茶艺却都十分有讲究。
她喝够了水,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忽听一旁传来女子惊叫。侧头一望,一个头圆腰圆肚子圆总之长的十分之圆满的胖男人正挑扇戏弄茶座上一位女子,见女子惊叫,十分鄙夷的道:“你装什么装,不过是个青楼女子,还指望卖艺不卖身?百花楼的嬷嬷还没把你卖出去,不过是要准备几日罢了,你还真当自己精贵了?今儿你想跟爷走也得走,不想跟爷走也得走。”
慕怡君皱了皱眉。偷偷从王府溜出来,慕子轩定是又要说教一番了,现下若是惹出什么岔子来,回头更难以交代。只是她性子泼辣,见不得这种欺善怕恶的流氓,看那女子低着头眼眶含泪,更是不能置之不理,四下里一望,先指望指望有没有哪位英雄豪杰能有勇气站出来救个美。谁知这些平日满口仁义道德的富家子弟,名门公子都只顾低头自己喝茶,纯当自己是个板凳,看不见。
看那肥猪全身穿金戴玉,身旁几个彪形大汉护着,想来怕是家中也是有权有势,无人敢惹,惹得起的也不愿意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去自找麻烦。慕怡君平日里最不齿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遂啐了一口,将手绢儿当成面纱蒙住半张脸步了过去。
“这位公子。”她和风细雨的柔声唤那脑满肠肥的色狼。“怎的开口闭口的只谈及百花楼,莫非是看不起我们凤鸣阁?”
那肥猪被打断好事,满脸不悦的侧头来看她,却对上那对灵动的眸子,险些断了下巴。慕怡君趁机打量了一下坐在一边低着头的女子,确切说,她看起来还只是个女孩,容姿曼妙不可言说,水殿风来珠翠香,芙蓉不及美人妆,睫毛密长,蛾眉淡扫,绛唇轻点,乖巧可人,丝毫不像青楼女子,虽然她也没见识过青楼女子……
那肥猪涎着脸连连道:“看得起看得起,美人送上门,我这般怜香惜玉之人怎会下逐客令。你今儿就陪陪本公子吧。”说着爪子欲搭上慕怡君的身,她不动声色的躲了躲:“公子,您这样就太不懂行规了,没有嬷嬷的同意,奴家怎敢私自接客。奴家还是清白之躯,求公子今日就先放了奴家一码,若是公子觉得我们凤鸣阁比百花楼好,明日请带好银票同嬷嬷商议便是,翠花儿等着公子大驾光临。”
她福了福身,手轻轻在身边美人的身上捏了一把,示意她赶快一同溜走。谁知道那肥猪并不肯放人,反而得寸进尺道:“这有何难,今日我便派人上凤鸣阁买回你的卖身契,你直接同本公子回府,做本公子的侧室,比沦落青楼要强上百倍还不止吧。”一边猪蹄已经要揽上她的腰。
慕怡君心里暗暗叫苦,本想借机开溜,谁知道事情演变成这样,看来想不惹麻烦都不行了,好在北落应该在附近偷偷跟着她,若是她真弄出了烂摊子他应该会一如既往的出现替她收拾。念及此处她一个侧身,狠狠一脚踢在那肥猪的肚子上。
那肥猪跌倒在地,圆圆的滚了两滚,疼的叫唤了一声,勃然大怒道:“居然敢踢我……给我……都给我上!”
慕怡君无奈的歪了歪头,手一扬捋下绾住青丝的发带,竟是一条银鞭,轻轻一挥,如蝴蝶飞舞,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银色的优美弧度,在两个人前后夹击冲向她的瞬间,折腰后仰,同时闪过两个人的攻击,单脚一扫绊倒了前面的倒霉鬼,银鞭却如灵活的白蛇般袭向身后的壮汉,卷住他的小腿一抽,对方立刻脸部着地。慕怡君咂了咂舌,这位仁兄真是对不起,让你已经很见不得光的脸雪上加霜。
她侧头看着一旁目瞪口呆看着她的那青楼美女同她的十岁小丫鬟,略颦了眉心催促道:“你还不快走?”
“可……可是……姑娘你……”小美女咬着嘴唇,两手不安的绞着衣袖。
“快走……你在这里也没用,只会给我添乱的。”她跳上桌子,避开一个壮硕家伙的攻击,神情里难掩不耐烦。
“那……那我便走了……姑娘您过后麻烦差人来百花楼报个平安。奴家会备上谢礼,大恩大德,感激不尽。”她屈身一福,三步一回头的携了小丫鬟走了。
慕怡君这厢一人应付几个大男人,终是有些吃不消。对着空气破口大骂道:“北落你丫丫的还躲在一边看什么戏,快出来帮忙呀!”
“郡……”莲儿歪着脑袋思索了会儿,终是决定实话实说,神情严肃的道:“小姐……北落今日跟着少爷出门了。”
“什么……”慕怡君如今五脏六腑都被这句话震的十分之悲摧,仰着头,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这种话你怎么不早说。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出去搬救兵!”
莲儿撇撇嘴,内心觉得很是委屈无辜,心道你也没问我,叫我怎么说啊。忽的面色一紧,眼见慕怡君被一个壮男一刀砍过去,她滚倒在地,打了个滚,小腿却还是被浅浅划出了一道口子。
但见那男人正又一刀准备刺下,莲儿吓的一声惊叫,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主子已经在别人怀中。
咦?别人怀中?莲儿仔细又看了看……这不是黄昏时候那个鸡屁股男吗?
慕怡君本来心道大事不妙,以为会硬生生挨上一刀时突然被人一把抱起,怔了怔。
莲儿看这一幕看的也有些愣神,她发了会儿呆,方才想起慕姑娘叫她去搬救兵,立刻遵循命令拔腿朝楼下跑。
银发青年松开慕怡君,剑鞘扫开来人,两指拈了个浅绿的袋子在她眼前晃了两晃:“我师兄说要给你点颜色,所以偷了这个,我来还给你。不过,你怎么又同人打起来了?这次他们是吃了你的豆腐还是摸了你的鸡屁股?”
慕怡君哭笑不得,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银发青年已踩着奇怪的步法,步履生风,被攻击的人甚至来不及看清楚他是怎样移动的,就一并的被点了穴,而他甚至连剑都未曾出鞘。
“解决了。”他利落的拍了拍云袖,毫不忌讳男女之别的拉过她的手,将钱袋放在她掌心握好,一脸认真的劝诫:“身上带太多好吃的出门真不是件好事,总有架要打。以后鸡屁股什么的,还是藏在家里吃比较安全。”
慕怡君只感觉额上青筋跳了跳,嘴角抽搐。
周围客人早已经跑了个精光,剩了几个看热闹的站在楼梯口不停的探着头,仿佛要玩打地鼠。见青年如此厉害,几个人不由得心生佩服,连连鼓掌叫好。
青年有点不好意思的又要摸摸头,忽的面上一凛,将她向旁边一推,转身移步,一脚扫向来人。
.黑衣人被踢了个措手不及,华丽丽的飞出个老远,还没缓过神,两个黑衣人迎面袭来,长剑出鞘,银练破空,可惜她只来得及抽走两人的剑,拦腰被人踢了一下,吃了痛,滚倒在地,吃力的闪避着敌人的攻击。青年同时与4个人缠斗,他不想伤人,始终不肯拔剑,只以剑鞘相拼,对方却招招想取他性命。眼见慕怡君终是招架不住,小腿上划出一道血痕。
青年似乎有些急了,脚步有些凌乱,冲过来又引走那两个攻击她的黑衣人,一面对她道:“下楼,快。我支开他们,你先逃。”
慕怡君犹豫了片刻,见他连剑鞘都还未拔,想来是深藏不露的,应该不至于在这里吃亏,便退到了楼梯口,脚步停了一停提醒他:“别跟他们缠斗,这些人来历不明,你不要自信过头。”说完又有黑衣人朝她奔来,被青年挡了回去。慕怡君狂奔下楼梯。
一楼的客人还没有走光,许是有些人认为楼上的不至于会打到楼下来,便安安稳稳的坐着继续该干嘛干嘛。慕怡君才走到大堂中央,便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选择用她那三脚猫的轻功从二楼跳下去。
明摆着是请君入瓮,她甫一踏入大厅中央,烈焰急速从四周围高高窜起,火势猛烈,她这才注意到遍地都是水一样的液体,却是碰着就窜起两三米高的火苗,直直的烧到天花板,酒精的味道。
烧的焰光冲天,人群中爆发出尖叫,向着大门和楼上逃窜,有人身上已是着了火苗,痛苦不堪的滚倒在地,瞬间成了一团大火球,震天的哭喊声,惨绝人寰的叫声不绝于耳,木头和布料,毛发与□□,种种烧焦的刺鼻气味随着滚滚浓烟向呆立原地的她袭来。
慕怡君此时竟呆若木鸡,脑海中像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火光,漫天的火光,如同被激发了狂性的红色野兽,张牙舞爪的跃动着,狼藉的地面上投下一片奇形怪状黑洞洞的暗影。吞噬着目及之处的一切事物,炽热的气流凌厉的灼烧着身体的每一处,浓烟呛入喉咙,火焰湮没了一切。
她的一切。
“姑娘……”慕怡君听见有人大声叫唤。隔着火海,银蓝色头发的青年焦急的呼唤这她,仿佛随时都会冲过来。
“别过来……”她醒过神来,喃喃的退了两步。
“筱筱……”
谁在轻轻唤她,温柔似水的声音。
“筱筱……”
谁的脸,在烧红的如同岩浆的空间里浮现。可是她看不清,想不起。
只有那个声音,温柔唤她,一遍又一遍,像刀割在心上的凌锐。“筱筱……筱筱……”
头很痛,痛的要炸开了,她努力的揉着脑袋想要减轻这种痛楚,灼热的气流烤着她肌肤的每一寸,她真是没想到,居然在这个梦里要死上这么一次,而且会是烧死这种难看的死法。
不过算了,反正,这只是个梦。是的……只是个梦……
慕格格明显不耐烦了,咽下口中的饼:“我管他高兴不高兴,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有三百六十六天都不高兴!我又不是他养的狗,不许这个,不许那个,成天关在院子里足不出户,我都快憋死了。要回去你自己回去,要我回去对着那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家伙,我看莲儿你直接找根白绫把我勒死得了!”
莲儿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宝贝主子爆发出一声惊叫打断了她的话,“臭男人,吃我豆腐!”与此同时半张油饼飞向莲儿的脸,啧啧,主子吃剩下的半张饼,上面仿佛还有口水,真恶心。她举起包着食物的袋子啪一声挡掉那油乎乎的大饼,却见主子扯着个清秀的蓝衣少年吹眉瞪目,就差要吃了人家。
人群都围过来看热闹,议论纷纷。莲儿连连摆头,这大约就是主子说的,非同一般的聚众围观。恩,真是非同一般。就慕格格现在这架势,撩着袖子一副吃人样,根本像是主子吃人家豆腐。更何况她还戴着面具遮了半张脸,露出来的嘴上全是油,是个美人也看不出了,这么叫人倒胃口,谁会吃她豆腐。
少年涨红了脸,大声的辩解道:“姑娘,你莫要胡乱冤枉人,我几时,我几时轻薄于你了?”
“根本是狡辩,我刚才分明……”
话未说话,一柄长剑连鞘横空飞过,擦过慕怡君的长发,生生落地。一道蓝色身影矫健的闪至她与那少年中间,拾起地面的剑,直直指向她:“不许欺负我师兄!”
“谁欺负他了?他吃我豆腐!我是替天行道!”
“吃你豆腐你也不能打人啊!师傅说了,做人要讲道理!”高大的男子理直气壮的回嘴。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人了!随便就拿剑戳女孩子,你才是不讲道理,没风度!你这个野人!”被这个戴面具的怪家伙冷不丁横插一杠子,慕怡君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女孩子,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女孩子啊。师傅说,对女孩子要有礼貌,对不起,我不该拿剑吓你的。师兄,她没打你吗?”戴面具的青年回头看了看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师兄,师傅不是说买东西要给钱的吗,你怎么能抢别人的豆腐吃,你吃了她几块豆腐?我们赔给她吧?”
围观一众里有人捂嘴偷笑,少年的脸像只熟透的番茄,竟是气的连句话也将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师兄,你不回答我不知道要赔给她多少啊。”他又摸了摸后脑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欲递给她:“你看这些钱够不够赔你的豆腐。”
“岂有此理,真是气死我了!”慕格格终于恼羞成怒,啪一掌打掉银子:“摸了我的屁股就想用钱打发,你以为我是鸡啊,未免欺人太甚!”
“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吃了她的豆腐还摸她的鸡屁股呢?这下师傅给我们的银两也不知道够用不够用啊。姑娘,你那个鸡屁股怎么卖的,我赔给你,你不要生我师兄的气了。”言毕他又低头去在包袱里翻东西。
人群里爆发出一片哄笑。
“居然有胆子这么侮辱我们家小姐,今天你这脑袋看是不想要了!今天我一定要拖你去见官。”莲儿看主子受了莫大羞辱,自然也要挺身而出,虽然这主子是神经大条了点,讲话莫名其妙了点,穿的暴露了点,爱闯祸了点,除此以外还是个好主子。
“莲儿,别说了。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慕怡君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末了手做了个向后轻轻一扬的动作。
“格格,你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们?岂不太便宜那两个坏蛋了?”莲儿心生怪异的看看她,照她的理解,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怎么可能甘心吃这种闷亏,她居然乖乖息事宁人了,就算是为了不把事情闹大免得被人识破了身份,也还是古怪的很。而且,你看,她嘴角那个笑,呃,莲儿打了个寒颤。
“我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放过他们呢?”慕格格冲她回眸一笑,背着光,面具看起来甚是诡异,一口牙齿白森森。
身后响起了霹雳啪啦的鞭炮声,伴随着尖叫声不绝于耳,莲儿回身,刚才那俩人在一堆鞭炮中跳脚,路人纷纷避之不及。
原来如此。这么想来,刚才格格跟那个戴面具的人说话的时候,似乎是边说话边一只手在地上撒些什么东西。
慕格格给了她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这种连防狼喷雾跟电棒都没有年代,出门总要带点什么以防不测。鞭炮跟火折子,居家旅行,坑蒙拐骗,杀人放火,必备良品。买一送二。来一份吧?”
莲儿瞅了她半天,长“哦”一声。她总算明白了,格格绝对是又抽风了。
夜幕渐渐降临,靠近河边的方向传来了敲锣打鼓声,慕怡君拉了莲儿直奔那声音源头去看热闹,就手塞了一块金丝枣糕在莲儿嘴巴里阻止她提出任何反驳意见。
河岸边搭了个简单的台子,挂着五彩丝绸幔帐做装饰,丝竹并奏,几名衣着性感大胆的舞伎扭动着曼妙的身姿,风情万种,满眼纸醉金迷。
“小姐,小姐,我们赶紧走吧!要是少爷知道你看这种东西,会打断我的腿的。”莲儿使劲儿扯着慕怡君的衣袖。
“人家又没脱光,你怕什么?就是脱光也没关系,女人看女人,有什么稀奇的。钢管舞我都看了,还怕这个?”慕怡君无动于衷继续盯着台上瞧。
“可是小姐,你看,这周围都是男人,我们站在这种地方,会惹人误会的。还是走吧。咕,唔唔唔唔唔。”再次遭到主子的金丝枣糕攻击。
“哎呀,我长这么大都没进过青楼,难得人家在外面摘花魁,总要让我看看人家长什么样才是。”感觉到莲儿不断的拍着她的背,她晃了晃肩膀,目不转睛的看着舞台,一边把点心继续朝莲儿嘴里塞。“别拍了,再拍也没用的,怎么堵住嘴堵不住手呢,你再闹我真的不回家了!”
“喂,喂~”那只手依旧坚持不懈的拍着她的肩。
“莲儿我说你有完没完呢!”她厌烦的转回头,却对上一张硕大的面具。出于本能她狠狠的给了那张面具脸一拳。
“哎哟,好痛,你干嘛打人?”青年摸了两下面具,发现不对,正欲取下面具,冷不防却转手拔剑刺向她。
“格格!”莲儿脸色卡白,惊呼出声。不得了了,格格要挂了,格格要挂了。
“你干什么你这个野人,我不就扔了几发鞭炮吗,你至于拿剑砍我吗!”慕怡君身子一侧,欲躲过剑势,却闻得铛铛几声金属撞击的声音,数枚暗器应声落地。
青年俯身研究了半天那几枚暗器,仰头摸了摸后脑勺看看她:“天太黑了,看不出上面有毒没。”
慕怡君此刻真的很想喷出一口血。这人看来不是装傻而是真傻,暗器没有毒还能叫暗器吗?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一共有十一个。”他自顾自的数着数,默默的直起身来。“敌人有十一个,身手都不一般,有一个相当强,可能是领头的。”
“所以我都说了小姐不要随便跑出来了,小王爷不是唬小姐的,以前我们只是没碰到而已。小姐,我们赶紧回去吧,现在人这么多,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什么的,等到人少了就更危险了!”莲儿紧张的抓住慕怡君的袖子想把她朝外拉。
“恐怕没那么容易。”慕怡君的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十一个,看来是下了大工夫了,也不知道抓我有什么用处。现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轻举妄动很容易遭暗算,什么时候会被人捅一刀子都不知道。就因为人多,这里又这么吵,大家的主意力集中在舞台上,只要不是明着刀光剑影,他们的行动是很难被发现的。”
“那,那那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啊?”莲儿语调里已经带了哭腔,方寸大乱的团团乱转。
“把事情闹大就好了。”慕怡君嘴角向上挑起一个高傲的弧度。“轩哥哥肯定已经在找我们了,只要把事情闹大,帮手很快就会来了。舞台已经准备好了,就差演员了。”
她只是个普通的学生,一年前偶然夜间梦得自己来到这个月照城,被那个慕家小王爷收作了义妹,从此以后她连续不断的开始做这个怪梦,自此便有了两种身份。白天是夏筱沫的自己,夜晚是慕王府郡主慕怡君。她也曾经考虑过这可能不是梦境的可能,也许她是来回穿越了,所以试图用刀划伤自己的手臂。结果是,在现实醒来,那只受伤的手臂,完好如初。
这只是梦而已,虽然,在梦里化成灰也着实不好受,可是眼下,她除了蹲着,好像也没别的事可以做。四面都是火,古代的衣服又这般宽大夸张,她若是冲出去,根本是主动送死,虽然不冲出去结果也没多大差别就是。
她胡思乱想了一番,火焰已经越烧越近,木质的地板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头痛愈加严重,她抱着脑袋蹲了下来,虽然知道是个梦,为什么此刻还是觉得欲哭无泪。浓烟呛的她已经无法呼吸,咳的眼泪滚滚,意识在逐渐模糊。
“君儿……君儿……”迷糊中像有谁在唤她。
她费力的凝神,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一双手,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柔柔的搭上她的肩膀。
她缓缓的仰起被泪水模糊的视线,恍然对上一张沉静面容,墨色的眸子亮若晨星,青丝勾勒出天人的弧度,俊美如斯。慕子轩身上全是水,头发和衣服都淋的透湿,明明全身都是水,整个人周身却都发烫。他环住她不住颤抖的肩膀,轻拍她的背。“丫头,别怕,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轩哥哥……”她心上一松,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已是在慕王府中,慕子轩正端坐在床边,用湿毛巾擦着她的脸颊。
似是怕亮光会妨碍到她睡觉,房间里只点了一盏蜡烛,光线很暗。可是她依然清晰分明的看到他手上一大块红肿的痕迹。
“轩哥哥……”她低声呢喃。
“醒了?”他柔声问道:“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被烫着哪里没?”
“没有……”她摇了摇头。
慕子轩长吁出一口气,扶了扶额角,隐隐有怒意显现:“你能不能安分一点,不要老是朝外跑,倘若我今天晚去晚了,你该怎么办?!”
慕怡君默不吭声,指尖小心翼翼的在他手背上那圈红肿外划了划。眼里满是愧疚:“对不起,我不该偷偷跑出去……”
他静默片刻,叹了口气,掖好她的杯角:“我不是故意要对你说重话,但是今天实在是太危险了。你以后休要再这般胡乱偷溜出去。”
“那些要杀我的人是谁?从前我以为你只是不要我出门,拿那些绑架犯什么的吓吓我而已,可是今天……”
慕子轩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没事的,我保证一切都会没事的。好好睡吧,我回房了。”
他没有回房,因为她刚合眼,窗外就响起清越的笛声。
离离月光,零落如霜,笛声漫漫,一曲成伤。
笛声幽寂,声声断肠,穿透那些春夏秋冬的等待,穿透望断秋水的流年,穿透这世间万物的灵魂,也搅的慕怡君无法成眠。
她终是无法乖乖入睡,推门而出。急急步向庭院。
他果然在那里,手执玉笛,无声息的伫立在那株黄金雨树下,昏黄的灯火映照着他侧脸美好的弧度,紫丁香的与月桂树的气息夹杂在风里,浮动生香,树影婆娑,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轩哥哥。”她停下脚步,低低唤了声。似乎声音大一点,就会弄碎这片静谧。他像那些童话故事里骑着独角兽披星戴月而来的小王子,安静而美好。
“我吵醒你了?你刚受惊吓,要好好休息。”他放下笛子,手指在黄金花树上轻轻抚弄,却并不回头看她。
她慢慢走到树下的玉石椅上坐下,摇了摇头。“我又惹你不高兴了是不是?你每次心情不好都会跑到这里来吹笛子。你又想她了?”
他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下:“君儿以前最喜欢半夜在这里看月亮。着要我吹笛子给她听,唱一些不成调的曲子,讲奇怪的笑话。”他侧目看她,静静的微笑起来,可是她分明看到他的眼睛里有亮晶晶的星芒在闪动。“她会让我躺在她的膝盖上,而后吃相难看的吃她喜欢的金丝枣糕,故意掉的我满脸都是碎屑,再一脸无辜的傻笑。”
她有些怅然,无怪每天她的点心里总是有一盘金丝枣糕,可是她偏偏最是讨厌甜食,任何甜品都不沾,莲儿倒是喜欢的紧,所以那些点心每次都祭了那丫头的五脏庙。反倒是从此以后外出她都习惯买一大堆点心给那丫头吃,结果弄得慕子轩更以为她喜欢甜食。
“我累了,让我躺一下。”他放下笛子,习惯性的走到长椅边来,平躺上她的膝,微微皱了皱眉:“你又瘦了,饭菜不合胃口吗?明天我让人找新的厨子来。”抬起手,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摩挲,十指纤长明净,温柔的触感,可是她知道,总是握剑的虎口那里,有一道薄茧。
她刻意回避他的视线,眼光平视着庭院里花丛。“慕家不该收养我的,纵使我长的同她一样,我也不是她,我始终变成不了慕怡君,人死不能复生,任何人都不能成为她的替代品,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他的手滑落下来,闭上眼睛侧了个身,轻轻的环住她的腰。“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她,我知道……她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哪里也寻不到。就像我现在这样抱着你,抱住的也不过是一阵虚空。”
可是我却还是在这里,因为我在这梦里无处可去。她苦笑。心上却一阵没来由的紧抽,像在嘲笑她试图自欺欺人。
灯火通明的楼船上,女子的娇俏笑声盈盈入耳。有人急匆匆掀帘而入,桌前的男子放下酒杯,屏退闲杂人等,沉声道:“事情办的如何?”
“有人从中捣乱,是沉月阁的人。他手里有月泣,很难对付。后面那慕王爷又赶了过来,我们没能得手。不过,我发现件奇怪的事。”黑衣人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他看了看黑衣人的脸色,又四下一望,招了招手,那人便靠上前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男子的面上一沉:“你可看清楚了?千真万确?”
“属下保证绝对没有看走眼。”
男子拈起酒杯玩味了一番,沉吟片刻道:“先不要轻举妄动,去给我查查那个拿月泣的家伙的底细。要尽快。”
黑衣人应声去了,酒樽中的波光潋滟倒影里,一张丰神俊秀的容颜,带着淡淡笑意道:“慕王爷,你可真是不让失望,这回送了份大礼给我。”
“我得意儿的笑,又得意儿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我得意儿的笑,又得意儿的笑,求得一生乐逍遥。”
少年公子,清隽可人,素净的墨绿锦袍,一只白玉凤舞簪子绾起栗色长发,衬得肌肤愈发白里透红,只可惜,空有一张漂亮脸蛋,行为却像昨儿个才挖到金矿的暴发户,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中间,嘴里哼哼唧唧着不成调的歪歌自鸣得意,引得路人纷纷向他行注目礼,他本人对这种目光很是受用,极不检点的对往来女性不分老幼美丑一并乱送秋波。
这秋波的主人早晨醒来后,左思右想也觉得自己这日子过的忒无聊了,昨天连花灯都错过了。她虽从做梦开始,来这慕王府也有快一年了,可是慕子轩却老限制她出门,搞的她像个守节寡妇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弄得她现在出门还分不清楚这月照城的东南西北,昨天好不容易溜出去,居然遭到人暗杀,真是郁闷的紧。
所以慕姑娘在很郑重的考量之后,她决定今日绝对要去中国古代四大名产之一的青楼看一看,毕竟昨天那个被她英勇救下的美少女都特意打招呼叫她安全无事的话要差人去报个信,昨天茶馆烧成那样,人家搞不好以为她会被活活烧死了,这样会造成美少女的心理阴影的。她向来慈悲,便准备去解释解释,同时见识下那些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是如何为国家经济产业链做出伟大贡献的。并且再顺带鄙视一下袭风扬所谓的男性魅力,只恨现代不流行女扮男装,不然她一定要一众美女拜倒在她的西装裤底下。好在这一路走来,回头率颇高,引得她心情大好,一路亢奋高歌,殊不知有很多人想状告她大清早以噪音扰民。
不过,奇了怪了,为何总觉得背后像有人盯着自己,凉飕飕的呢?她猛的又一回头,却还是看不出什么端倪。大约是回头率太高导致的错觉吧。
买了热腾腾的包子当早午餐,顺便打听了去凤鸣阁的路,当然免不了被包子铺的店主上下打量顺便在心里鄙视了她一番,中午没到就流连烟花之地,啧啧,真是朽木不可雕。慕怡君正寻思如何反鄙视那店主,比如说他的包子很难吃之类的,偶见前头聚集着好多人,好奇如她,当然得去凑凑热闹。啃着包子挤进人群里,却是一个熟悉的人影。
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的大嫂抱着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坐在地上哭天抢地。“我可怜的儿子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啊。”
“大婶,我真的只有这些钱了,全都给你了。”被她拦住去路的青年为难的搔了搔后脑勺。
这小子,果真是个乡巴佬,怎么这种当也上。慕怡君无力的翻了个白眼,她又要美人救狗熊了。挤开人群慢悠悠晃过去,她故意清了清嗓子大声发问:“野人,你干什么呢?”
野人侧过头来,昨天他戴着面具没看到他的脸,今天这一瞧她竟是险些没被包子给活活噎死。阳光之下银蓝色的短发微微折射出光芒,自然的顺着脸型贴下,描摹出天人的轮廓。月牙色双瞳清亮澄澈,顾盼间自有一抹纯净灵秀。
但这都不是慕怡君差点被噎死的原因。
她手指颤抖的指着他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袭……袭……袭风扬!”撇开发色与瞳色,那清爽的像人造芥末一样的轮廓,不是袭风扬,又是谁?
野人却摸了摸头疑问道:“袭风扬是谁?我不叫袭风扬,我叫辰夕。你认错人了!这个大婶非说我撞晕了她的孩子,我根本连碰都没碰到他。我把身上的钱都赔给这个大婶了,可是她就是不让我过去。”
“我可怜的儿啊,你都被撞成这样了,人家就想随便拿点铜板打发你,你让我这个娘还怎么活啊。”那大婶儿真是越哭越来劲了。
“行了行了,你别哭了。把钱还给他。我带你的儿子去看大夫,看看撞出了什么毛病,要多少药钱我都出,这样总行吧?”慕格格俯身撑着膝盖对那大婶儿甜蜜一笑。“不过要是大夫没查出来他有什么毛病呢,我们就要一起去见官了,我这个朋友太老实,总是被人骗,我可不能让他白白上当啊。”
“我……我……我可怜的儿啊。”这女人看来是想耍赖耍定了。
慕怡君长叹出一口气,摇了几下扇子。“小鬼,你知道不知道诈骗是犯罪?你要是继续这样装晕下去呢,回头官差捉了你娘下大牢,你可不要后悔。”
那孩子闻言立刻睁了眼睛,爬起来抱住她的小腿。乌溜溜的一对大眼睛慌张的望着她。“是虎娃不好,虎娃没有被撞倒,是虎娃故意去撞那个大哥哥的,姐姐你不要抓我娘去见官。”
辰夕在一旁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摇了摇头。“别这样吧,他们也很可怜。”
“你这样做不是帮他们,是姑息养奸。他们得手一次,就会有下一次,小时候坑蒙拐骗,长大了还不要作奸犯科了?!”她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却从口袋里摸了一锭银子,蹲下身放到那个女人的手心中。“拿这个去做点正经生意吧,什么不好,要出来骗人。你要吃饭,别人也要吃饭的,你骗的也可能是别人的救命钱。不要觉得自己可怜就是坑蒙拐骗的理由,难道你希望你的孩子将来跟你一样去做个骗子?”
女人哭哭啼啼连带感谢了一番,应了她的话去了。众人见结局皆大欢喜,无戏可看,也一并散去。慕怡君立起身来,回身敲了他一个爆栗子。“你这个野人,你也太笨了吧?哪有像你这样知道是被骗还把钱都给人家的。”
他又习惯性搔了搔后脑勺。“我看他们也可怜嘛,我身上钱也不多,就想都给她了。不过,请问,你是谁啊?”
“你?!”原来这位仁兄不但有点傻还记忆力超差的啊,慕怡君扶了扶额,念起今天的装扮,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一抱拳道:“这位兄台,你昨天救了我家小妹难道你忘记了?我正四处寻恩人你想要感谢你呢。”
“哦。”他歪着脑袋想了想,片刻一副恍然大悟状。“可是昨天抱走那个女孩子的人不是你啊?这么说来,你长的好像跟她几乎一模一样。难道她有很多哥哥?而且你怎么知道我的长相的?”
“这……”她略略沉思,微微笑答:“我与小妹是出自孪生,长相相同是必然的。至于我如何知道兄台的长相的,因为小妹昨日被兄台所救,对兄台一见钟情,甚为思念,还画了兄台的画像,嘱咐我务必替她找到兄台,她愿意对兄台以身相许。”
“哦。”他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可是,什么叫以身相许?”
“噗~~~~~~~~”慕怡君喷了他一脸的包子屑,她发誓她不是有心的。这个土包子实在没常识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了,名副其实的野人。“简单解释就是,因为兄台救了小妹,小妹为了报答兄台,就愿意嫁予兄台,这就叫以身相许。”
神啊,谁来告诉她,她为什么要在大街中央与一个才见过第二面的男人讨论什么叫以身相许。
“哦。”他又郑重的点了点头,再道:“可是,什么叫嫁给我?”
忍,她忍。看在他救了她一命的份上,看在是她先试图耍他不对在先的份上,被他装傻戏弄她也认了。她狠狠咬了一口包子,皮笑肉不笑的耐心解释:“嫁给你的意思就是,两个人一起生活,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哦。”他第三次郑重的点了点头,最后道:“这回我彻底明白了。不过我救了那个女孩子,她要对我以身相许,那你刚才帮了我,是不是我也要对你以身相许?然后她嫁给我,我再嫁给你?”
“噗~~~~~~~~”慕姑娘再度喷了他一脸包子屑,她发誓,她不是有心的,她是故意的!
耗费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她终于相信了这孩子他不是在装傻,这娃子他就是一个再版云天河,长年居住在山上的山顶洞人,这是他头一回奉师命下山办事。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并且让他见识见识世面,顺理成章的,他被慕怡君骗进了青楼。老鸨一看她便知是只肥羊,扭着她的两个游泳圈迎上来,笑的花枝乱颤,厚厚的脂粉恨不能扑簌扑簌直往下掉。见到她身后的野人,两眼都发直了。这俊俏公子,不但有天人之姿而且还别具一格,简直比她这里的花魁还要好看上几分,楞是让她傻眼了半天。她轻咳了声,塞了锭银子给老鸨,人便又喜笑颜的招呼他们坐下。“两位少爷,不知是看上我们家哪位姑娘啊?”
慕怡君这回才想起来没问昨天那个丫头的名字,这么一想那丫头长相挺上等的,干脆就从最漂亮的看起吧。大刺刺的翘起了二郎腿,学着书里那些逛青楼的男人的语气道:“给爷找个最漂亮的,就花魁吧。”说完这句话她就被自己恶心到了,怎么就觉得整个儿一个流氓做派,而且还是炮灰级别的呢。
“这位少爷可真有眼光,可是您也知道,既然是花魁……”她甩了甩手绢,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儿,看的慕怡君想当场呕吐,遂又塞了两锭银子她,老鸨这才二话不说的将他们带入了花魁姑娘的房间。
那姑娘似乎还不习惯接客,见了老鸨带人进来,将头压的很低,含羞带笑的屈身行了个礼。老鸨很识相的把人都支出去了。房内一片寂静,慕怡君发现自己虽然想看绝世美女,见了绝世美女却不晓得该说什么,掩饰尴尬的干咳一声:“在下慕子轩,姑娘可还记得昨日茶楼之上的事,家妹平安无事,特让我来知会姑娘一声。这边这位叫辰夕。请问姑娘芳名。”
“回公子,奴家名叫小小。昨天的事谢过慕小姐了,小小准备了一点薄礼,过后还请公子替奴家捎给慕小姐。”她终于慢慢把头抬起来,虽然昨天已经见识过了,但是快眼一扫也未看的个细究,如今再一看真真个美人,美人,慕怡君啧啧有叹,自己好歹也算是个美女,咋朝人家旁边这么一站立刻觉得气焰灭了三分呢。
“小小……”一旁已经许久不出声的辰夕忽然低声念到。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竟是看到入神。小小被他盯的羞红了脸,又把头给埋了下去。见他这样,慕怡君抿起嘴角,提起扇子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壳。
“好痛!子轩,你为什么打我?”他揉着脑袋,委屈的看他。澄澈的眸子倒映出她的脸,明净无瑕,倒弄的她像是个坏人了,怎么就突然觉得成自己理亏了呢?
“再看眼珠子都瞪出来啦!没见人家美女给你吓到?袭风扬那个家伙是个明着骚的,你跟他长一样,倒是看起来一脸无辜,没想到却是个闷着骚的,都是一路货色,你这登徒子。小小姑娘莫见怪,这家伙是个土包子,没见过美女的。”她手指戳着他的额头,教训的很是起劲,全然忘记是自己半强制把人带到这里的。
“噗。”小小终于忍不住,以手掩面,噗嗤一笑。又似是觉得有些失礼,低下头道:“两位公子既然没什么特别要做的,小小就给两位公子唱曲儿吧。公子爱听什么样的?”
慕怡君瞟了一眼辰夕:“这家伙是个土包子,小小姑娘你就不要唱太晦涩难懂的东西了,唱些街头巷尾耳熟能详的曲儿吧。”
小小又掩面而笑:“是,就听公子的。”她拍了拍手,让丫鬟上了几道精致小菜与美酒,便取了琴来抚。
“解开我,最神秘的等待,星星坠落风在吹动,终于再将你拥入怀中,两颗心颤抖。相信我,不变的真心,千年等待有我承诺,无论经过多少的寒冬,我绝不放手。紧紧久久与我牵绊,这副十指扣,等到来生擦肩回眸,再次的相守。苦苦痛痛爱的解救,愿与你同受。却连一句我爱你都,不能说出口……”
一曲未完,却见慕怡君瞪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她热泪盈眶的冲上前去,紧紧的握住了小小的双手,激动的直得瑟。“我找到组织找到党了啊,同是天涯穿越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