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枇杷地上霜》夏末逃荒

8、08

　　“他不能参加。”单柏原脱口而出。

　　“哈？”金思明一脸疑惑。

　　阮初下车，走近他们身边，单柏原随后也下来，拿着车钥匙对车按了一下，绕到金思明身边，抬起胳膊搭在他肩上，一本正经，“我说他不参加，你也看到我兄弟这么帅，会抢了你们风头的，那些女孩子谁还有心思看你们。”

　　想想好像也不无道理，又想起来，“你小子不是说好今天参加联谊会的吗？为什么放我们鸽子？”

　　“唉，先说清楚哦，是你硬要我去给你撑撑门面的，可不是我主动要去的。”单柏原怕阮初误会赶紧解释，没有的事，他们乱说的。”
　　金思明每次在宿舍埋怨女孩子太少，根本是狼多肉少，他都听出茧了，但是如果他参加的话肯定会有很多单身女孩报名，为了能在周末睡个好觉他才懒懒答应。

　　“他是不是经常去，”阮初不接茬，拨了一下头发问他们。

　　“经常放鸽子！”金思明咬牙说。

　　“走吧，小初。”单柏原赶紧转移话题对其他人又说，“一起？”

　　“去哪？”他人问。

　　单柏原抬起下巴指向旁边的店，“吃饭。”

　　“走。”

　　“正好刚才联谊会只顾着聊天了，都没吃饱，你小子放了我们鸽子得请客，”其中一人摸了下肚子说。

　　“我赔罪，随便点。”阮初移开单柏原搭在他肩上的胳膊，在其中一个位置坐下，拿起桌上的菜单，翻了又翻。单柏原也拿起一本菜单，翻了翻，随后转身看向后面的酒水柜，目光扫荡了一圈，没有椰汁，视线回到菜单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服务员在纸上写完继续看向他们，单柏原抬眼对其他人说，“别说没给你们机会哦。”

　　其他人也随意点了几道菜和饮料，单柏原接着说，“我要一个冰可乐，给他来杯冰水就行，”目光示意了下阮初的方向。

　　菜陆续上来后，单柏原舀了几勺炒饭到碗里，拿起旁边的调味舀了一点辣椒酱，把阮初面前的空碗放到自己面前，把盛好饭的碗换给阮初，随后又给自己舀了一点。

　　其他人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后，互相看了看，手里的动作都停了，顾盼辉说着一口不标准普通话，“你这是朋友还是男朋友啊？”

　　金思明和张明兴起了兴致，刻意的往对方碗里夹了夹菜，一副欠揍的表情模仿他。

　　“靠，你爸都没这么细心吧？”陈奕俊扶了扶近视眼镜，问阮初，反正他爸连他不吃葱都不记得，每次下厨都要整一堆葱，他心糙也就懒得说，扒拉扒拉还是能吃的下。

　　阮初舀了一勺饭到嘴里，听到‘爸’这个词后顿了一下，又夹了菜，笑了一下默不作声，嘴里慢慢嚼着嚼着，母亲的模样落在了脑海里又虚空了一下突然想不起来。

　　三年前她重新嫁人就不住单家了，阮初不想跟着住过去，虽然她还在单家工作，但他一个人也没好意思继续住在单家。选择搬去宿舍，周末也不常回家，有时候经不住单柏原念叨就去单家住一两天才见到母亲，原本就没什么话加上见面少，反而再见到就有点尴尬。

　　继父比母亲大几岁，在住房一楼开了一家小吃店，他们住在二楼。单家的待遇算好也做习惯了，母亲没有辞职，直到妹妹出生后，才辞职偶尔在店里帮帮忙。暑假的生意好点，母亲喂好奶会让他帮忙带下妹妹，去给继父打下手。
　　抱着手里婴婴呀呀的妹妹他彻底觉得自己没了家了，那个不会哄人的母亲将她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怀里这个小孩。

　　他本来以为自己内心没有波澜，因为早就习惯了。可是有些东西就是一根刺，你以为它已经好了，不在意了，不小心碰到的时候才知道不拔就是会痛。

　　阮初脸色淡淡的忧伤让单柏原不禁心疼，赶紧起身给几人碗里夹了菜，转移注意力，“来来来，都有，都有，酸死你们。”

　　单柏原没听过阮初提起他爸，只听父母说过他爸病死的很惨，所以他不问也不提，他想有一天他愿意开口他就愿意听，如果他不愿开口那自己就陪在他身边，给他温暖就够了。他第一次见到阮初的时候，就觉得他和别的小孩都不一样，瘦瘦的白白的很好看，又好像个木偶人，也不说话也不动，让人莫名的想要靠近他，保护他。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用枇杷这一招让阮初成功和他说了第一句话，“好吃。”

　　“话说你们认识多久了，我看你们这关系都老夫老妻了。”金思明被一块以为是肉的姜呛了喉，拿起面前的可乐猛灌了几口，“靠，老子还以为是肉。”

　　“十一年，”他想起了院里那棵和他们认识时间一般大的枇杷树，前两年他不住单家了，单柏原大学暑假回去每天被他爸拎着去公司打工，他累的半死，还坚持每天去找他，那时候他们就找一个公园，两人坐在地上吃着枇杷望着天，一切阴霾都变得烟消云散。

　　“参天，我现在二十岁，我青春一半还多的时间都给了你，”单柏原想这要是有个吉尼斯纪录他怎么也能得一个奖吧？

　　“怎么感觉你有点委屈呢？”阮初问。

　　“绝对没有，我是太开心了，我一定是上辈子烧了高香才这么幸运。”单柏原认真眨了眨眼，眼里被温柔占满，在阮初面前他永远没有棱角。

　　阮初笑着夹了一筷子菜给他，“你也有。”

　　“十一年！你们生个孩子我都不奇怪，”金思明拿起饮料喝了一口，夹了口菜放到碗里，“我和张明兴在高中认识了五年打了三年架才坐到一张桌子上，你们这十几年可歌可泣啊！来来来，祝友谊万岁。”他站起来举起面前的可乐。

　　“友谊万岁。”

　　“友谊万岁，”意气风发的年纪为占了大半青春的那些彼此陪伴的日子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