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薰衣草》段翊然

5、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两人前脚刚踏入餐厅，段母点的菜便陆续上来，几分钟不到，周子航眼前已经全是热气腾腾的菜了，段雨濛拿起筷子，就近夹了一片肉放在嘴里嚼了嚼咽下去，随后便开口说道
　　“我以前不这样的，我是说，我其实挺开朗的，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死气沉沉，我脾气怪，这我知道，人与人相处又总会发生矛盾的，所以以后，请互相照顾一下喽”说完，段雨濛立即做了个标准的假笑，便开始看着周子航，像是等待着回复，又像是思考，思考下一句说什么
　　“每个人都有个性嘛，理解，况且当初我俩给对方第一映像都没留好，这也是个好的机会互相了解嘛”
　　“嗯，也是，当时我不是故意要在一旁看笑话不帮忙的，我只是……”段雨濛刚想说下去，又像是立马想到了什么，便停了下来，尴尬的笑了笑。周子航立马了解意思，便说道：“我也有错，你没笑我厨艺都好的了，还帮我收拾家里，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两人客套的聊了几句后，发现气氛越聊越尬，段雨濛索性破罐子破摔，叫了两听啤酒，推了一听到周子航面前，说了句：“喝吧，喝了就好了”周子航迟疑的望着段雨濛，段雨濛也看见了，就补了一句“你别忘了，我是大山出来的孩子，还是高海拔的草原，我们那里，没有喝酒交不到的朋友”
　　话虽如此，段雨濛也只是找了个喝酒的借口，来缓解尴尬的氛围。他也许有了颗喝酒豪爽的心，却是个一喝就倒的人。酒量不行两人只喝了两罐便开始活动了，段雨濛，借着酒劲，和平时挤压已久的情绪，给周子航讲述了自己过往的悲惨经历，有些周子航虽然已经知道了，但他依旧耐心的听着。段雨濛吐槽着命运的不公，让他到大城市中受尽欺负，为了防止家人担心，也一直忍着，他知道自己对家人的重要性，但他喜欢男生却仿佛已然成为定局，他不知道自己将来的人生会怎样，是为了爱情还是为了家人。他也不敢想象将来女方的待遇，他不想伤害那些无辜的人。现在的他抬头是悲剧开头的未来，回首是不堪入目的过去，他一直守护着自己的秘密，十几年的生命里从未向他人说过，如今他却着了魔一般，将自己裸露在周子航面前，□□。周子航看着眼前醉醺醺的男孩，酒精麻痹着他大脑的每一根神经，但少年母亲的短信，少年的话，以及此刻少年空洞又暗白的神情，使得他想停下脚步，抚摸着少年的额头，说出那些安慰的话。
　　周子航半醒半晕的扶着少年，走过街道，好不容易打着了车，他将少年放在车上，少年抱着他的肩膀怎么也不松开，周子航便索性挨着他后排落坐，坐着坐着，少年倒在了周子航大腿上，双手抱着他的腿，周子航这时也慈母心泛滥，低头看着少年，手也不自觉的开始摸着少年的头。司机借着镜子，看到了一切，但他皱了皱眉，始终没说一句话，到家门口时，司机才在周子航下车时缓缓说了一句话
　　“坚持和妥协，都可能是一种原罪，而真正的幸福，取决于你到底舍得放弃多少”
　　周子航根本听不出司机的意思，以为只是劝自己坚持活着得过且过，当他把段雨濛扶回房间后，也立马来了困意，洗漱完，倒床，不到几秒钟，周子航便昏睡了过去。那晚，他做了一个可以以假乱真的梦，梦中一切都那么真实，眼前所看心中所想，皆与平日无异，顺着梦的指引，他来到了一座花园，园中皆为薰衣草，月光清幽，紫光都有了花香，远处山谷，一少年立于花中，空谷传响，月光下泻，少年眼中突闪泪光，少年低叹一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谷底，周子航见状，一把拉过少年，只是一瞬间，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惊讶，随后周子航问道花园的来历，少年说，是自己心魔所植，长期失眠，精神崩溃，薰衣草，有助眠功效，花语等待，意为等待心上人出现，而少年自己追求着爱情，却一直没有机会，等久了，心也同月光一样，开始变凉，就在选择放弃的时候，周子航出现救下了他。随后周子航与少年逐渐深交，他试着表白，成功了，他便带着少年游山玩水，迎来的，也最多的，便是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他和少年的感情也在这些目光的注视下，越来越差，直到他被父母逼婚，他忍痛割下少年跑路，和父母介绍的女孩毫无波澜地活着，多年后，周子航再次经过花园，园中已然没了薰衣草，而全是栀子花，月夜微风吹的花香四溢，周子航不免陶醉其中，忽然，孩子摇了摇自己的手指了指山谷，周子航便看见依旧有人立在那里，在月光的映照下，模样逐渐清晰，周子航刚想喊出他的名字时，男人逐渐散发着光芒，化身千万只飞蛾，朝着月宫归去。第二天周子航又来到花园时发现花园早就成了商场，问了保安才知道，这花园前主人几年前跳崖自杀了，听说其刚跳下去便有千万只飞蛾从谷底飞出，在空中不断旋转飞行着，月光撒下，飞蛾便集体乘着月光归去，周子航迷迷糊糊地听着故事，想起了昨晚的画面，少年化蝶时的光芒逐渐变亮，直到刺眼的程度，周子航连忙闭上双眼，再睁开时，自己却在出租屋的小床上，昨晚太困了，窗帘都没顾上拉，让今早的阳光全爬进小屋里了，把小屋装的满满的，连周子航的睡意都被挤了出去，周子航起身穿好衣服，推开房门，便到了卫生间洗漱，不一会儿，段雨濛也从房间里面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堆废纸，周子航看见了，连忙吐出泡泡，说道：“少年，你这，要节制啊”段雨濛十分不友好的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干嘛的，这tm我用来擤鼻涕的！”
　　周子航立马为刚才自己的话感到后悔，但也没有立马对段雨濛道歉，而是选择用沉默回答。就在两人走神之际，几阵狂风过后，天上便乌云密布，暴雨顺着狂风大作，冲刷着眼前的一切，有的雨还被吹成了纱，透过了纱窗，罩在了少年身上，但八月酷暑仍在，使得少年体会不到丝毫凉意。倒是周子航，看到此景长舒了一口气，这是上班以来，他第一次找到理由让自己打的去上班，没有之一。时间不紧了，他便一屁股坐在那个老年沙发上，吃着超市买的面包，大口喝着牛奶，再看段雨濛，他从下雨就一直待在阳台那里，看着窗外雨色，像是有什么东西勾住了他的魂，让他如此痴迷。
　　当雨稍稍小了一点，周子航便出门上班去了，因为暴雨的缘故，周子航居然还是早到的人之一，老李任整理着凶杀案的资料，眼镜上全是雨水，不难猜出他才到不久且立马开始工作了，是啊，距离上级要求的最迟破案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现在案件又完全找不到任何有用的有价值的线索。整个警局可谓除了老李都在心中放弃了这个案件，干脆就当成迷案看也挺好，至少人不会崩溃。

　　雨渐渐停了，雨濛也渐渐回过神来，雨濛喜欢安静，而唯有雨声能唤醒他内心深处的安静，他能在雨声的陪伴下，趴在桌子上一整天，一动不动，似是他化为青蝉，丝丝缠绕，编制他的梦，等到破茧成蝶时，又能与庄周相伴，共谈人生。
　　此时雨停了，段雨濛神回了过来，可身体却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他趴在桌子上，伸出双手，似是等待着某人的救赎，这是他一遇到这种情况就会做的，但一分钟后，他都会将左手右手合拢，因为无人能懂，他只能自我救赎，那时，他很坚强但也很无助。然而这一次，一双陌生的手先行握住他的手，段雨濛睁眼一看，周子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眼前，双手还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两人四目相对，出人意料的是，往日的尴尬气氛全部消失，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似有万语千言都顺着两人眼神开始互相交流，周子航眼中的坚定，仿佛说些自己无论何时都会保护段雨濛的决心，而段雨濛的眼中，则是惊讶和喜悦，他仿佛从周子航眼中看到了光，看到了希望，以及他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情到深处，两人卸下了伪装，段雨濛似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抱住周子航无论以多么糟糕的姿势，周子航则是终于无所顾忌的抚摸着段雨濛的头发，脸颊。
　　段雨濛双眼紧闭，不断的往周子航怀抱中钻着，疯狂的吸食着周子航身上淡淡的香味。
　　周子航用指尖挑起段雨濛的脸颊，又与段雨濛对视着，只是这次距离更近，两人呼出的热气扑向对方，身体中的激素分泌在这几股热气的刺激下变得更多，直到代替了理智，在大脑中发射着那些疯狂的指令。
　　两人立马转向对方，周子航一口咬住段雨濛下嘴唇，往后大脑便完全停止了思考。
　　两人从阳台的椅子一路到了地上，周子航和段雨濛倒在一起，还是望着对方，从这个过程开始到结束，他们没有交谈一句话，却总知道对方下一步想干嘛，月亮残残的，月光也并不多，周子航虽然疲惫，但还是将段雨濛抱在了床上，可段雨濛依然抱着他不松手。“乖，我收拾一下就来好不好，松开罢，我不会离开的。”
　　“航哥”
　　“嗯？”
　　“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这个问题在我们对视的时候我就回答你了”
　　“那你再说一遍嘛，我要你亲口说”
　　“我愿意”
　　“那以后
　　你就是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