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排异侦测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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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间，道奇松已施施然站在了台前，随意地环视一周，这一刻每个人都觉得他那一眼是看到自己了。这不是于迷的狂妄猜想，因为于迷听见了全场蓦然的深吸气的声音，转瞬静了。
气场真强大。于迷此时体内翻腾不已的感知已平复许多，坐直身体，一瞬不瞬盯着道奇松。虽然初来时只为了看看别人的刻制战技灵石的水平，顺便远远地看一眼长锐套刀过过眼瘾。万万没想到竟然会看见联邦的顶尖人物，于迷本着不看白不看的心理，恨不得把道奇松的形象刻到脑子里去。
道奇松在众人安静之后，才缓缓开口。他的发言内容倒没什么奇特之处，只是声音猛一听觉着口气平淡随意，却意外地让场中成千上万人人人听得清楚明白，着实了不起。特别是配上道奇松从容不迫的气质，更让于迷觉得非常神奇。
关于内容，于迷没有仔细听。虽然措词文方雅重，但说白了无非是欢迎光临，然后表明道奇家的立场。直到最后，才婉转提到说，道奇家最近在扩容，无论是灵械师还是灵师都很需要。此次战技灵石竞技赛只是一个引路石，希望大家踊跃参加。
听了这个消息，中心广场一片欢腾。集迟区是道奇家的集迟区，所以，进入道奇家工作，甚至成为道奇家的家臣，这恐怕是集迟区长大的所有人的此生大愿。只是平时道奇家门槛难攀，如今却明明白白地有这样一个机会出现，怎么可能不兴奋呢？
接下来就是正式的战技灵石竞技时间了。众声一寂，所有参赛者都坐了下来，取出工具，对着强光灯，开始紧张地工作，一时之间，偌大的广场上只有“沙沙”的刻石声。于迷低下头，拿起荆序刚才租来的自选式浏览光幕，对准自己有兴趣的选手，细细地看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选手的水平参差不齐，有的无论是设计还是刀法都是一流，严谨而有创意，而有的却完全是新手。这样的完全没有初赛的比赛让于迷吃惊的同时又大感过瘾。学完从白冠军那里得来的灵石中的初级灵械之后，于迷的眼光高了许多，这些……于迷自己没有发现。
看着第128号选手刻完一个G型回路，于迷可惜地叹口气，这个回路明显是用错地方了，能量冗余了23%，真是可惜。之前的设计非常完美呢。
于迷闭着眼睛回味了一番，突然皱起了眉头：“咦？逄树，你有没有听见，好象有个隐隐约约的音乐声一直在响……”说着，于迷睁开眼，侧着头凝神听了听，疑惑地用手肘碰了碰身旁，却不料碰了个空。于迷一愣，转过头，这才发现，身边的逄树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于迷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去，寻找另一个人，看见荆序那身华丽的外袍还在身边时，心中的慌乱稍稍放下，暗自舒了口气：“荆序，逄树到哪儿去了？”
问完，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于迷看向荆序的脸，完全傻住。荆序那张一向微笑灿烂的脸此时煞白中带着惨青，额间与鬓角全是汗，嘴唇被咬得死紧，眼睛微闭，显然根本没听见于迷的话。
于迷此时也不问“你怎么啦”这种废话了，左手从行装袋里拿出一枚翠绿色的小丸，捏开荆序的嘴，直接塞了进去。荆序很乖觉，应是感觉到了是于迷在动作，虽然动起来非常艰难，还是配合着，死死地动了动舌头，把药丸咽了下去。于迷右手不停，手掌一翻，把感知运抵掌心，直接抵上荆序汗湿的额头。
这种病状之于灵师，肯定是感知受损。灵师感知浓重，亦低锻炼身体，生病的情况极少。而且，毕竟刚还活蹦乱跳的小子怎么可能说病倒就病倒的呢？只有一种可能，感知受损。虽然受损原因此时还不得而知，但此时也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于迷身边没有更好的药物，只能先抗住一时是一时了。
感知一探进去，于迷几乎呆住。荆序的感知如同沸水，完全不受控地四溢，不断地冲击着荆序的身体。就好象一个封闭的高压锅，随时有炸掉的可能。难怪……
说实话，以于迷的感知强度，对上荆序的感知的量，于迷应该毫无办法，如果强行介入，还有可能会被牵引至同沸同亡。不过，于迷此时想不了那么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死！
荆序的感知的量非常大，于迷相较于他来说，好象一桶水与一个湖泊的区别。想要止住一个湖泊的沸腾，一桶凉水毫无意义。幸而于迷的这桶水平荆序的这个湖泊里的水完全不同，不会被他同化，不会被他引沸。
于迷把自己的感知细细地割裂成丝，均匀地扎进荆序的湖泊。——好痛！于迷皱紧眉头。割裂感知的方法是于迷从“战技基础”上学会的，但是，从未象现在这样，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大量地分割感知。本来不过是轻微的刺痛感，如今却变成了成千上万根针同时刺入知基，这种痛让于迷清醒的同时好想把整个身体都倦起来，喊都喊不出声。
咬着牙，让每一根丝都引出一股沸水腾的感知，沿着荆序身体内的修行路线行走。开始很艰难，因为它们都活泼过度，只想冲出去，根本不管道路。内视进去，荆序的体内四处都是血，被沸腾的感知破坏得象个屠宰场。
再这样下去，只怕等不到药性发作修复，荆序就得内出血死亡了。于迷的心脏怦怦跳得象在打太鼓，工作却一丝也不敢停。于迷经过这些日子对于“战技基础”的修炼，别的学得零零落落，耐性功夫却是学了个十成十。牵引这样精细费心又难见成效的工作做起来竟也毫不不耐烦，一步一步，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百次，最后终于可以牵引起荆序的感知走上正确的道路。
如此往复，一旦顺了之后，就完全是个习惯问题了。一直到再不需牵引，荆序的感知亦顺从以往的道路前行，于迷才轻舒一口气，睁开眼来。
一切没有任何不同。比赛还在进行，现场依旧安静，如果不是头上的疼痛余韵犹在，于迷几乎会觉得刚才的生死较量不过是一场大梦。
视线转向荆序，却见他呼吸沉稳，脸色已现出一抹绯色，与刚才的僵尸样判若两人。于迷手一松，重重地靠回椅背。此时，荆序慢慢地睁开眼。
“谢谢你，阿迷。”荆序的声音干哑，难得地正经郑重。虽说已经稳住，但伤了还是伤了，荆序此时大概只有平时三分之一的活力。
于迷也觉得筋疲力尽，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表示没事，转过头懒洋洋地看着荆序：“刚才你是怎么回事？逄树到哪儿去了？”
“逄树从道奇松开始说话就离开了，说让我们一会儿自行回去等他。”荆序的话说得断断续续，这么一小段话停了三次才说完。于迷没有打断他，听了他的话，皱起了眉——逄树行事越来越奇怪了。
说着，荆序眯了眯眼睛，看向下方的主场，顿了一会儿，才道：“道奇家出动了排异侦测术！”
“排异侦测术？什么东西？”于迷一愣，睁开了眼睛，瞪着荆序：“怎么会让你差点死掉？！”
“你不知道。五大家族都有各自不同的感知训练方法。在自己管辖的贵民区也会把自己家族的粗浅的感知训练方法公诸于世。所以……各个贵民区的灵师的感知会有所不同。”荆序的口气深沉，盯着主场的道奇松一瞬不瞬：“而排异侦测术就是每个家族都有的一种对于感知类型的侦测战技。可以把不是本区传承的感知类型分别出来。”
于迷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战技，不由震惊地张大了嘴，瞪着荆序：“这简直是逆天强大的群攻战技了。太方便了，如果家族对扛，直接上来就用排异侦测术，谁先用谁赢，根本不用讲战略了。”
荆序翻了个白眼：“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如你所说，排异侦测术如此逆天，所以，它不可能是个普通的侦测术。要发动它代价非常昂贵。所以，我才完全没有防备。没想到……”荆序看着道奇松：“道奇家竟然出此下策。看来，群龙无首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果然是有灭顶之灾的。”
“……有点迷茫。”于迷没太听懂，眨了眨眼，还是问出自己最好奇的问题：“发动排异侦测术的代价是什么？而且——我刚才也没事。难道说，我的感知类型是道奇家的？”
“代价是，一个顶级高手的性命，还有一枚九级能量灵石。”
“啊！！”于迷发出短促的惊叫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灵师一到三级为初级，四到七级为高级，八级以上即为顶级高手。而，顶级高手——那是神一样的存在，联邦亿万万人，顶级高手却是屈指可数。五大家族各分有几个，其余的无论哪一个都是身高位重，一般的大家族根本供养不起。只这样一个战技竟然要一个顶级高手的性命，这太不合常理了！除非家族到生死存亡的时刻了。于迷眨了眨眼，看着眼前一派安宁的场面，完全想像不到，所谓的生死存亡在哪里！为什么！
“至于你，阿迷。”荆序笑了笑：“我早就给你说过，你的感知与联邦任何一派均不相同，连基础都不同的感知，再强大的侦测术也是测不出来的。你丫头……真不知道是好命还是恶运呢。”
于迷没注意荆序带着感叹意味的微笑，只是皱着眉，手指微转，腕上的灵械闪过一道暗淡的白光，凝神四顾，好一会儿，于迷才转过来，一脸郑重地道：“道奇家亏大了，只有四百多个异已，竟然要损失一个顶级高手，啧！”
荆序一愣，瞪着于迷：“你……也会侦测战技？！”
“战技？”于迷也是一愣：“这叫什么战技？我刚才深入感知过你的沸腾的感知，所以对这种感觉比较敏感，放开看了一下而已。根本不用任何战技。”
荆序盯着于迷几秒，垂下眼帘，低低一笑，没有说话。
于迷继续，过了良久，终于全部测完，才道：“四百七十六个。这是还活着的。我才想到，也许有已经死了的，我自然探测不到。”说到这里，于迷心头一紧，刚才如果不是自己在侧，荆序说不定也已在探测不到的行列里了……
这种感觉非常不舒服。于迷忍不住扭了扭身体，却又不知该怎么说。甩了甩头，把话题扯开：“要不，我们现在先回去吧，我有点担心逄树。”
荆序摇了摇头：“太突兀，我们等等。”
于迷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点了点头，沉默一会儿，又凑过去，小声问道：“荆序，你说，道奇家为什么要损失一个顶级高手，在这种地方放排异侦测术？”
荆序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一则，道奇家这次对迪堡通路势在必得；二则，因为道奇家少主的缺失，让其余四家对道奇家的势力蠢蠢欲动；再则，道奇松为了镇压住道奇家内讧的苗头，发威，准备孤注一掷了。最后，咱们的行踪被发现，前段时间一直追杀我们的人恐怕不只是道奇家的。显城这几日跟随而来的异地人太多，平衡渐失。对于道奇家根据地，道奇松总要有点雷霆手段的。”
每一句都听得懂，但综合起来，于迷发现自己对政局的把握度完全没有，因为荆序说了这么多，于迷完全不知道这些与自己的问题有什么关系。抿了抿嘴，却又不知该怎么问才能问明白，不由有些气闷。
“对了，刚才我听见一阵隐隐约约的音乐，很奇怪，你有没有听见？”于迷坐直身体回归原题。
“音乐？”荆序奇怪地看了于迷一眼：“什么样的音乐？”
于迷挠了挠头，回想了一下：“要我哼是完全哼不出来，但是是一段不段重复不段回转的音乐，有点象卡农。”
“卡农？什么东西？”荆序更奇怪。
“诶？”于迷一怔之后发现自己又说出了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词，不由讪笑一下：“其实说是音乐有点勉强。因为我后来发现不是用耳朵听见的，是这里……”于迷指了指自己的知基：“奇怪吧？我还是第一次用感知感受到音乐的存在呢。”
荆序完全没了笑容，抱着胳膊沉思良久，抬起眼来，目光深邃，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你可以用感知模拟一下吗？”
“诶？我可以试试。”于迷眼睛一亮，闭上眼，回想着那段回旋不停的“音乐”，模拟。上升三度，回转两度，再上升三度，再回转两度，然后左旋，然后往复……
“停！”
于迷正玩得开心，突然荆序狠狠地拍了一下，差点吐血。不满地睁开眼：“你干什……诶？！荆序，怎么啦？”于迷没说完，就发现荆序唇边带着一抹血，脸色苍白。
荆序惨然一笑，抹了抹唇角：“我没事。这个音乐……你以后还是不要轻易模拟吧。很……厉害。阿迷，这样的你，我放心多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排异侦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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