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茫炬昭阳》霁尘

60、选拔

　　“碧血丹心……听着倒是个好名字……”

　　顾晴还是第一次在文落灯脸上见到如此精彩的表情变化，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拳头也是一直在重复握紧了又松开这一机械性的动作。

　　好吧，看他的表情，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真的只是痛痛的话，不至于这么严肃的神色吧？不管从哪个角度说，这个时代的人忍痛的能力都比她强吧？

　　长久的沉默之后，文落灯重重叹息，顾晴登时有种自己活不长了的预感。

　　“这个碧血丹心的蛊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文落灯：“……”

　　顾晴：“……”

　　你好，如果还在线请说话，你这个表情真的很吓人，总给人一种要活不长的感觉……

　　猛然间，文落灯郑重其事地拍拍顾晴的肩膀，随即点头道，“加油。”

　　顾晴：“……”

　　顾晴：“……”我感觉我好像加不了油了……

　　更关键的是，在启明书院的书阁里，也找不到关于这种蛊毒的记载，瞬间感觉前途渺茫；而且在这种前途渺茫的大前提下，她又要进一步地去摧毁自己本就渺茫的前途。

　　就像是只要是学生就永远逃不过考试一样，顾晴逃不过的演武大会选拔赛还是来了。

　　无论在哪个时代背景下的学生们，都有一个共性，虽然有努力学习宁愿累死自己也要卷死别人的卷王，也有只要不上课就活力四射的孩子。即便是身为皇家书院的殊天国第一书院的启明书院，也逃不开这个魔咒。

　　演武大会的选拔赛加运动会，至少顾晴没参加过，只参加过什么运动会暨艺术节。对运动会最后的印象就是高中，自从上了大学，甚至都不知道学校什么时候举办了运动会，她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穿越是老天想让她重新做人，要她做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学生，因此给她的一个机会。

　　最后悔的还要数秦蓁蓁，她参加比赛，单纯的是因为顾晴想找个熟悉的人陪自己，某种意义上来说，顾晴就是个窝里横，多少有些社交倔强，只要有熟悉的人跟着，她就是个社交恐怖分子，若是让她一个人单打独斗的话，估计在正式交流之前会先纠结个半小时，半小时全在组织语言，结果说话的时候一句也没用上。

　　总的来说，秦蓁蓁是相当于吉祥物一样的存在，对于顾晴的计划来说是绝对不可或缺的存在。她也乐意当那个带去好运的吉祥物，谁叫孤苦伶仃的顾晴现在只剩下她了呢？老天教她偶然穿越过来，大抵就是为了让顾晴能够为所欲为吧。

　　如今这一队难姐难妹正围在公告栏前看赛程的安排。

　　“这简直比我高中参加运动会还紧张。”看上去是顾晴贴着秦蓁蓁站稳，实则两人某种意义上的“相互依偎”，没一个人是能站稳的，即便是穿越后，还是十多岁的年纪，八十多岁的身体。

　　“你参加过几次运动会？”秦蓁蓁推推顾晴，没精打采，对选拔赛不感兴趣，开始唠嗑。

　　“初中三年，高中被迫参加了一次，大学……我大学有运动会？”顾晴歪歪脑袋，毫无参与感。
　　“你报了哪些项目？”

　　“呃……100米、200米、400米、4×100米接力、50米接力、铅球和跳远。”

　　秦蓁蓁一边听顾晴掰着手指头数，一边打哈欠，“看不出来啊，你体育还可以，那这回你应该没问题吧？”

　　“你这词用得好，应该，我想不是应该没问题，是绝对有问题。”顾晴长叹一口气，站直身子，“我现在只觉得前途堪忧，希望我能活着下擂台吧。”

　　“对哦，我要从头开始，而你是直接站上擂台的，根本不用跟多少人比……”秦蓁蓁瘪嘴，果然，特权就是要这么用的。

　　顾晴直接给了一个白眼，“我和你换？”

　　作为璇玑门优秀学子，自然是有书院给的特权的，每年都如此，今年只有顾晴一个人，特权自然落到了她头上。按理说，有特权应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但在顾晴看来这个特权给了不如不给。

　　不用打擂，直接成为擂主接受他人的挑战，而挑战者，是在之前的比试中的获胜者。也就是要顾晴跟启明书院那些出类拔萃的家伙比，实属雪上加霜。

　　但根据赛程安排，在前三日是基础的选拔，也就是说没有顾晴出场，她只需要候着，然后看她的对手如何一步步披荆斩棘地努力来“见”她，无疑是精神上潜移默化的折磨，自我效能感绝对会降成负的，得趁这段时间找出能够确保自己进入前五的法子。

　　不过有一点把握的是，秦蓁蓁参与策划的擂台赛，不仅仅是传统的打擂台，还加入了许多新鲜元素，传统来说，擂台是一对一的，但这回为了节省时间，可以一对多，比如古代版的“狼人杀”、“阿瓦隆”，还有古代版升级过的运动会。以秦蓁蓁的性子自然不会设计普通的运动会项目，这些普通的项目都留到晋级赛去比了，根本轮不到顾晴上场，这也算是秦蓁蓁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也就是说，得分的可能性还是非常高的，只要顾晴把握住这些对她有利的部分，挤进前五根本不是问题。而且，按照她的计划，到最后她必定会相继与陈列星、方晴霁等人对上，若是单比智力，她还是有把握能胜陈列星然后在最后理所当然的输给方晴霁，不过无论从哪方面说，只要计划进行得顺利，她最后和谁对上都无所谓，只要进前五就是胜利。

　　根据推算，每场对战都会产生一名胜者，若是平局，则两人皆不可晋级，也就是说，顾晴一共要迎战十五人，十五人都是最后的精英，依次打擂。这十五人中随机分配，有九人将与顾晴一起进行“狼人杀”的比试，若是顾晴是好人队，好人队获胜则所有好人队的成员都可以一起晋级，然后进行下一轮的擂台赛；若顾晴是恶人队，同理。

　　团队合作，互利共赢，以免其他人为了将顾晴淘汰，直接就把她给投死了，就算是为了自己能晋级，也要认真地玩游戏，一局定输赢。但这个晋级的程序设置仍有一个问题，即恶人队人是要显著少于好人队的，也就是说，顾晴若想减轻之后擂台的压力，最好的办法是抽中自己是狼。关于这一点，只能听天由命。

　　选拔赛正式开始，文落灯确实有好好履行约定，第一场便是顾挽风对战方晴霁，胜者毫无疑问是小王爷，小王爷也是毫不怜香惜玉，片刻功夫就让顾挽风下了台，大家甚至都没意识到参与比赛的人是谁。

　　说来也奇怪，今日的顾挽风给人感觉不一样，妆面不一样，气质也不一样，看上去更落落大方，倒是有大家小姐的风范，跟前些时日来找她哭诉的姑娘完全相反，眼神也不同了。顾晴会心一笑，原来如此，难怪她觉得有些怪异，原来是这样，这些小姑娘的心思确实瞒不过她的眼睛。在顾挽风被打下演武台时，依然坦然，礼仪周到，倒是赢得了方晴霁多看两眼。只是李司监的表情不怎么美妙，他看好的顾挽风竟在第一天就落败，众目睽睽，显然是与五强无缘，他纵使可惜，也无能为力。

　　秦蓁蓁向来是个欧皇，她那边也无比顺利，抽到的签也是上上签，比的项目几乎都是她擅长的，再加上她乃将门之后、云阳郡主的身份，谁敢对她真正动手啊？要知道镇北国公就她一个女儿，都要被宠上天了！

　　萧啸，平日里吊儿郎当，也不知秦蓁蓁跟他说了些什么，他一下子开启认真模式，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一切都按照计划井然有序的进行，每一步都走在顾晴事先计算好的道路上。

　　唯一的意外，是陈列星那边，虽然太子方援玉在长公主的影响下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与形象，对外营造出自己根本不屑于参加演武大会的形象，但是陈家小将军，也就是陈列星的哥哥，还是参加选拔。这也是她在计划时不确定的地方，接下来只能看陈列星自己。不过在她看来，陈列星的赢面更大，陈列星是陈家庶子，家中地位低下，陈家也决意辅佐太子，但是陈列星却向来与方晴霁走得近，相当于是方晴霁侍卫加伙伴的角色。身为庶子，陈列星想获胜的动机要远远强于陈小将军。

　　顾晴没必要继续留在现场观看比赛，根据现在的情形，她大概能猜到最后与自己对战的会是些什么人，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对症下药，找到合适的对策，扩大自己的迎面。原本她只是在湖边散步，却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长公主。

　　“殿下乃代表陛下前来观摩比赛的，为何不在现场反倒跑到这种地方来？”

　　长公主扫了她一眼，“哼，模式虽然新鲜，与往届截然不同，但始终是花拳绣腿，差距还未拉开，启明书院培养的学子真是一届不如一届，真不知道将来若是打仗，这样的三脚猫功夫与谋略能否堪当大任？”

　　“殿下的意思是殊天国之后还会打仗？”顾晴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长公主并未直接回话，反问她，“二小姐如何觉得？”

　　“军事战争之类的，应该还轮不到在下逾矩，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对于战争，殿下比在下知晓的实在是太多。不过，依公主的意思，过不了多久，怕是要变天了。”

　　“哦？变天？天象如何？”

　　顾晴仰头望天，“应该是阴霾天吧。”

　　“仅是阴霾？”

　　“是心中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