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茫炬昭阳》霁尘

266、第 266 章

　　从萧贵妃的口中得知，天永帝最近的状态有些不太好。他本身就有些神经质，情绪起伏不定，现在变得更加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常常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大发雷霆。
　　“陛下最近时常睡不安稳，即便是睡着了，也经常是皱着眉头噩梦缠身，说是总是能梦到当年的事。”萧贵妃说。
　　天永帝口中“当年的事”，想也知道是什么，可见她的方法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接下来只要让这种恐惧的情感慢慢渗透，就能一步一步攻破天永帝的心理防线。
　　但是这样的话，仅仅是讲故事可是完全不够的，需要再来一点“情境再现”。
　　把当年重要的情景重新在天永帝面前展现一遍，让天永帝以为自己曾经造的孽，现在冤魂回归，要开始来报复他了。
　　为此，需要大批的演员，这些都交给萧贵妃去准备，萧贵妃在皇宫的地位高，没人不敢听她的，所以办起事来要方便许多，顾晴只需要根据当年的情况写一下演员的剧本，然后监工，等差不多的时候，就可以好戏开场了。
　　这一来二去的又花了不少时间顾晴才得以再次出宫去见秦蓁蓁等人。
　　秦蓁蓁他们已经按要求一点一点地放出消息，要不了多久，整个华都城都会知晓当时那具轰动全城的尸体竟是当朝太子，而现在在太子府住着的，只是双胞胎的兄弟，还是臭名昭著的众生阁的阁主，不知道到时候天永帝又会呈现出怎样的精彩表情？
　　在此之前，顾晴还听到了一件颇为重要的事，之前带队去找大太监的思玉夫人前不久回来了，还带回一样惊天动地的物件——斩神的头。
　　但是思玉夫人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全身重伤，回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强撑着一口气才能回到华都城来，要不是及时得到了救治，可能就没有再睁开眼睛的机会了。
　　自那次和思玉夫人再见面之后，顾晴就没和思玉夫人说过一句话，她安静地听秦蓁蓁讲完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然后说道：“这样也好，思玉夫人也算是能为顾二小姐报仇了，斩神杀了那么多人，最后落到这样的下场，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你不打算再去见见思玉夫人吗？”秦蓁蓁问道。
　　“为什么我要去见？我跟她有没有什么关系。”
　　“是么，我还以为某人心软了，用她超强的共情能力和思玉夫人共情了，想去看看她、了却她的一个心愿呢。”
　　秦蓁蓁是最了解顾晴的性子的，但她也知道，顾晴是一定不会承认的。
　　果然，顾晴说道：“我不会去的，去了也没什么用。”
　　既然不会去思玉夫人那处，顾晴去了一趟太子府，当初婚宴上发生的骚乱被压下来了，石井上也不曾有人再度谈起，仿佛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有这个闲心的民众只会想，为什么最近都听不到关于太子的消息，要是这位太子再不出现，无论是黎王世子，还是曦王，都有可能从太子手上抢走皇位。
　　但这终归不是平民百姓闲谈就能谈出个结果的事。
　　方援清被软禁在太子府，被长公主麾下的兵看着，看上去很是安分，在见到顾晴的时候，方援清眼中充满了恨意，死死地瞪着她，随后舔舔唇，像是一头野兽正在琢磨着要怎么把自己的猎物吞吃干净。
　　“看你关了这么久，给你带了点礼物。”顾晴隔着老远丢给他一个方盒子，一步也不想靠近这个曾经囚禁过自己的变态。
　　顾晴丢得很敷衍，盒子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方援清又恨了顾晴一眼。
　　顾晴视而不见，阴阳怪气道：“怎么？不打开看看？我可是难得有心情给人准备礼物，不要浪费我的一番心意。”
　　主要是顾晴的表情太过嘲讽，容易将人激怒，尤其是方援清这种心高气傲之人，一激一个准，他愤愤地捡起盒子，打开，脸色骤变，瞪着仍带笑意的顾晴，“你！”
　　顾晴得意地勾勾唇角，“怎么样？礼物可还合心意？”
　　“你！好得很哇！”方援清怒气冲冲，若非他手脚都被锁着，估计此刻已经将顾晴给撕碎了。
　　盒子里装的不是别的，正是斩神的头。
　　思玉夫人在打败斩神之后，为了给自己是女儿报仇，同样斩下了斩神的头，而后挂在城墙示众，像当初斩神对待顾晴一样。
　　其实一开始，长公主下的命令是只要遇到众生阁的人，无论是谁，一律活捉，要从他们口中问出关于众生阁的秘密。
　　但思玉夫人却杀了她，还是众生阁的总指挥使，彻头彻尾地违背了长公主的命令。长公主刚得知此事时震怒，但转念想到思玉夫人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无奈叹气，念在思玉夫人有自己的苦衷的份上，将此事翻篇。
　　到时候只要随便给斩神安一个罪名就能堵住那悠悠众口，比如说，暗杀太子这种罪名。
　　顾晴拜托方之缘要来了这颗头，带到方援清面前，故意激怒他。
　　她讽刺道:“阁主大人，您现在最忠诚的狗也死了，你觉得你还会有翻盘的机会吗？”
　　方援清一言不发瞪着顾晴，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顾晴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她不像秦蓁蓁和方之缘，出行都有亲兵护卫，所以在气势方面就弱了许多，并不能起到震慑作用，虽然即使是有亲兵陪护，以方援清的性子也不会为此动容。
　　“看不出来啊，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狠心。”方援清下意识地伸手去碰顾晴，却被顾晴避开，面上尽是嫌恶之色，“我就那么让你讨厌？”
　　“看样子还有点自知之明。”顾晴毫不掩饰，“我来找你不为别的，只是想从你这儿讨要点东西。”
　　“都说顾晴此人聪慧过人，本阁主觉得倒不过如此，连做生意都不会做。”
　　“你想要什么？”
　　方援清眯起眼:“我想要的很简单，就是等阿晴你回到你的世界的时候，带上我。”
　　顾晴皱眉，这个要求……属实叫人难以捉摸方援清心中到底想的是什么。
　　见顾晴犹豫，方援清反而乐呵了，“别在这里装傻了，我不信你可以一身轻松地离开你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的世界，而且我不相信你没有萌生过将曦王带走的想法。”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我想要一个平等的对待。”
　　“也就是说，你想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和小王爷平起平坐？你未免想得也太多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事。”顾晴拒绝得斩钉截铁，不给方援清留任何的机会。
　　方援清耸耸肩，仿佛顾晴刚刚所说根本无法威胁到他，“无所谓，反正我有充足的时间，你只要将我带过去，我现在可以立马收手，不管你们干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你们，我会安安静静地待在太子府。但若是你敢骗我，就算你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也会让你在这里的朋友不得安生，心善如你，定是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的。”
　　顾晴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转，随口答应，“行啊，没问题。”
　　反正现实世界那么大，方援清一个古人，没有现代的联系方式，等一回到现生，大家立刻各奔东西，看他到哪里找人去。
　　如此琢磨着，顾晴爽快地答应下来。
　　方援清对顾晴那边的世界不熟悉，自然不知道顾晴心中打的小算盘，见顾晴既已答应，便兀自闭目养神。
　　顾晴还没走，站在原地盯着方援清，“怎么？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就想睡觉了？”
　　“哦，抱歉抱歉，我给搞忘记了，阿晴只说便是。”方援清笑盈盈地打量着顾晴，他的这幅表情总能让顾晴想起之前面对他时的不好回忆。
　　“阁主大人看上去很会演戏，之后有一场至关重要的戏，还请阁主大人好好对待一番，阁主大人能不能去往一个新的世界，全看大人的演技了。”
　　顾晴指的自然是将天永帝逼上绝路的这一出戏，方援玉不在，有方援清也是一样的。
　　“你说什么？”方援清像是没听懂似的，笑道，“你离我有点远，我听不太清楚，之前的爆炸把我的耳朵给扎坏了，现在还没好呢。阿晴你靠近些，大点声说与我听。”
　　他向顾晴招招手，示意她过去些。
　　顾晴琢磨片刻，靠近了些，走到锁链长度范围内，但还是隔着一些距离，方援清威胁不到她。
　　按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所以当方援清扑上来的时候顾晴没有第一时间躲开，因为她知道他够不到，可他却在即将被锁链拖回去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抓住顾晴的衣摆，大力将其一起往后拖拽出去。
　　顾晴力气不如方援清，重心不稳，便着了对方的道，等回过神来，已经被对方牢牢地箍在怀里。
　　方援清大力箍着顾晴，一只手捏着她的下颌，贴着顾晴的后背，大喘粗气，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暧昧至极。
　　顾晴卯足了劲儿一脚踩下去，这才得以挣脱，瞪着方援清，“我警告你，别动手动脚的。”
　　方援清立马举起双手，装作无辜的样子，“别生气别生气，我可是在帮你杀掉我的亲生父亲呢，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我总要多要点报酬吧？”
　　他舔了舔唇，阴森笑道，“罢了罢了，反正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