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茫炬昭阳》霁尘

220、阴魂不散

　　竟然是“斩神”？

　　顾晴没想到在这里都能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斩神之可怖，单单是听到她的名字，就浑身鸡皮疙瘩。

　　“二小姐是认识斩神？”季宵注意到顾晴颇为不自然的神色。

　　“何止是认识，我跟她还有仇呢。真是的，怎么到哪儿都阴魂不散的啊，还让不让人活了。”顾晴愤愤不满，只祈求自己现在在这里不要被斩神给盯上，不然她可没自信能全身而退。

　　“那么，我们和二小姐是一路人呢。”季宵难得正经，他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这种时候，却看上去格外可靠，“我一定要杀了斩神！传哥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三皇子……走出来了吗？”顾晴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可能走得出来？传哥是多么得爱她？我还记得当时事发之后，传哥几夜未眠，找斩神都要找得发疯了！这几年才好一点。”

　　那祝霞又算什么？顾晴心里头冒出这样一个疑问。

　　“刚刚我就想说了，我在外面见到祝姐姐的时候，就觉得她跟阿念姐长得很像，气质也很像！”

　　啊，原来如此，顾晴了然，同时又觉得有些悲哀，对两方的悲哀。改天找机会跟祝霞聊一聊吧，让她做好一个心理准备。

　　“二小姐二小姐！我们去玩吧！我带你去看看北顺国独特的风景！”季宵拽着顾晴的袖子，将顾晴适才说的“忙”抛到了九霄云外。

　　“嗯……好。”顾晴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偶尔出去转换转换思路也不失一种好方法。

　　虽然外边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但丝毫挡不住快要过节的热情，红灯笼红绸缎挂满了街边的摊位，银装素裹中亮起的一抹抹红，宛若冰雪中燃起的火焰，明明实际上没有任何改变，却叫人心里感觉都温暖了起来，心中的阴霾在这种欢乐的氛围下都不知不觉烟消云散。

　　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听到人们在讨论今年的庆典，期待今年会举办些什么活动，当然都是季宵给她翻译的。顾晴都不忍心告诉他们，他们心心念念的庆典，还有七天不到的时间就举办了，但是策划方案还没写好。

　　没关系，大不了今天晚上再熬一个大夜吧。

　　走着，突然感觉背后发凉，像是有一双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顾晴微微侧头，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跟踪，但是街上人来人往，看上去都是平平常常的百姓，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二小姐，怎么了？”季宵还沉浸在过节的氛围之中，根本没有感觉到异样。

　　“我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

　　“跟踪？怎么可能？我们北顺国虽然地方偏远又终年严寒，但还是很和平的！”

　　“不……我想不是因为这个……”顾晴喃喃，虽然一到北顺国的时候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最近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了，自从听到“斩神”这个名字开始，这种感觉愈发挥之不去。

　　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对了，小侯爷，我问你哈，三皇子殿下以前的情人是叫阿念吧？”

　　“是啊，怎么了？”

　　“你说她是被众生阁的斩神杀害的，斩神为什么要杀害阿念呢？”

　　“这是因为阿念姐她原本是殊天国的人，似乎是在为众生阁做事，当时好像是为了完成一个任务，所以才来到了北顺国和传哥相遇的。我记得好像是那个任务出了什么问题，阿念姐不想再帮众生阁做事，便逃跑了。可是，即便传哥把阿念姐保护得很好，却还是叫众生阁钻了空子……斩神就在我们面前把阿念姐……传哥自那之后就一直很自责，至今都还在做噩梦……”

　　任务，出了什么问题？因此叛变。

　　众生阁的人不会不知道叛变的后果，只有像安明晦那样天然呆的小孩子才会毫无顾忌，如果不是一个契机，一般不会让他们产生离开众生阁的想法。导致阿念引来杀身之祸的根本原因是她的叛变，而让阿念叛变的又是这个所谓的“任务”，这个任务是什么？看起来至关重要。

　　关于“任务”的详情，还是再找机会详细问问季传吧，他知道的应该会多一些。

　　还要找祝霞去跟她说一下……

　　怎么就算被“流放”了，也要操那么多心？

　　“二小姐，稍微等一等，我去前面拿一下我定制的兵器。”

　　“去吧去吧。”顾晴摆摆手，正好她需要时间想一些事情，刚好一个人静静更有助于思考。

　　顾晴一个人瞎转悠，但也没有跑远，她还是懂得“注意安全”四个字的含义的。

　　北顺国只是严寒，对比其他的国家而言，该有的都有，尽是一片繁华的景象，走在大街上，还能听到乐楼传来的歌声。

　　顾晴仰头，见到乐楼的窗边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怎么会在这儿？拖着脑袋看着远方，初见的时候也是这样，静静地眺望着不知道什么方向，似乎有着无限的哀思。

　　祝霞，看上去真的和表面上的不一样，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祝霞的故事又会是怎样的？虽然之前也说过朝霞与晚霞，但如今的祝霞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即将消失的晚霞。

　　但愿她的预感是错的。

　　在这方面，一向都是不准的不是吗？
　　祝霞好像是看到了她，展露了笑颜，冲她挥了挥手，比了一个举酒杯的手势，仰头一饮而尽，似乎是在邀请她一起上楼去喝一杯。

　　上好的酒酿，顾晴只是举起来闻了闻，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就放下了杯子。

　　祝霞好像在这里坐了许久，一杯接着一杯，丝毫不停歇，但脸上已经能隐隐地看到微醺的醉意。

　　“阿晴原来不会喝酒呢~也是，毕竟还小嘛！”

　　“我不小了。”不管是对从前的顾晴还是现在的顾晴，可都是成年人了，当然不小，只是她从来只喝过度数不高的果酒或者米酒，这么烈性的还是头一回尝试，而且在大学的时候住宿，舍友都是一个塞一个的卷王，就算是出去团建也只是去海底捞，不要说去喝酒了，根本没这个打算。

　　“为什么要喝酒？”顾晴问，都言借酒消愁，祝霞……应该心中还有什么更大的悲伤。

　　“哈哈哈，为什么要喝酒？这有什么好问的？想喝就喝呗，阿晴连酒都不会喝，自然是不明白其中的感受啦。”祝霞脸颊微微泛红，指尖轻轻擒着杯沿，摇晃着酒杯。

　　祝霞说得很轻松，满不在意的样子，但顾晴明白，其中有着另一层言外之意，来自潜意识的，不自觉显露出来的，连祝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是不带有敌意的，来自本能的自我保护。

　　简单来说，就是祝霞完全不相信顾晴。
　　也是，才刚见没几面，要是能轻而易举地建立起信任关系，也就不会那么麻烦了。

　　“抱歉啊，我不懂得酒中的含义，但每次和祝姐姐聊天，总会很开心，感觉很神奇。”

　　“哈哈，阿晴可真会说好话，真讨人喜欢~”祝霞笑眯眯地揉乱顾晴的头发，“怎么啦？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啦？说来跟姐姐听听，说不定姐姐能帮你提提意见呢！”

　　祝霞表现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样子，迅速将自己眼底的一抹哀伤藏进了强打起的笑脸中。

　　顾晴会心一笑，拖着下巴，开始回忆，“我啊……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见到那个人的第一眼，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他。”

　　祝霞目光一沉，“诶~我还不知道呢。”

　　“容我说句自恋的话，我的追求者其实并不在少数，但是他跟其他人都不一样，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很喜欢他，为他做了很多事，甚至为了他放弃了一切跑到了很远的地方。”

　　“是吗？那你还真是努力。我我还以为阿晴不会喜欢任何人呢。”

　　“怎么可能，我也是人，有七情六欲的。”顾晴扯扯嘴角，“但是我发现啊，我喜欢的那个人，心里好像一直有一个另外的人，虽然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但是她的身影还一直留在他的心中，念念不忘的。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有时候我甚至会庆幸，‘啊，幸好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接下来我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说到这儿，顾晴自嘲地笑笑，“呵，我是不是很逊？竟然会有这种想法……竟然会产生这种取而代之的想法……”

　　越说到后面，就越是带上了哭腔。

　　空气中的氛围很是奇怪，好长一段时间，谁也不说话。

　　顾晴心中发虚，她说的其实全部是祝霞的故事，但是祝霞不愿意说，只能由她来说了，她觉得祝霞一定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是一直瞒在心里，若是长久憋着不出声，会闷坏的，还是需要一个契机，将一切都坦白。

　　祝霞只是笑，拖着下巴，目光无法聚焦，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顾晴也只是等着，等着祝霞自己敞开心扉。

　　耳边依旧徘徊着乐楼绵绵不绝的器乐声，余音绕梁，明明是仙乐，此时却显得有点多余与吵闹。

　　“抱歉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祝霞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不知何时放下了酒杯，用手撑着额头，将自己的脸挡住了大半，看不清她脸上究竟露出了什么神情，“我还说作为姐姐要好好安慰一下你的，结果……我可能做不到……”

　　她果然知道。顾晴心道。

　　祝霞没有了往日的沉稳，一手将自己额前散落的头发撩上去，一手重新举起酒杯，举起酒杯的那只手微微颤抖，闷声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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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接到学校的“遣返”通知……
然后留校和回家学生自选，这学期考试和下学期考试也是学生自选……
有没有考虑过这学期考和下学期考的公平性，卷子的信效度能不能保证……
TM要遣返就干脆统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