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你不知道的事 ...
-
厉郁时在系统空间里一连待了好几天，等他终于回过神来，才记起沈端易还孤零零留在现实世界。偏偏沈端易打从一开始，就极度反感他们这种一个困在虚拟系统、一个守在真实人间的分隔处境。
这下完了……想明白这点，厉郁时交接完工作完就马不停蹄地往沈端易家赶。
系统世界的一天相当于人类世界的十天，厉郁时忘我地工作了三天，也就是说，他与沈端易有三十天没有见面了……
三十天。
厉郁时生平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会算数，这快速得出的数字无疑又给了他致命一击。
系统最近派发了紧急任务，厉郁时不得已要与外界断连。
这么久不联系沈端易，沈端易不会生气了吧。沈端易……会不会因为想他而生气，会不会因为生气产生离开他的想法，会不会……已经打定主意要和他分开了。
站在沈端易家门口，厉郁时的手举起又放下，反复了无数次，像在排练话剧。他虽然想马上见到沈端易，但见到沈端易的第一眼，他该说什么求得沈端易的原谅。还有，沈端易会不会在他走的三十天里，火速找到新欢？
看着紧闭的大门，厉郁时眸色瞬间沉了下去，不安感也渐渐席卷了他全身。
厉郁时仔细想了想，沈端易这人不是没有缺点。比如他很固执……如果自己不顺着他，他会趁着晚上自己睡着的时候，偷偷跑到另一个房间睡觉。
沈端易不是系统里的人，他不知道小说系统里的人是不用睡觉的。而厉郁时，之所以不告诉沈端易这件事，是因为自己喜欢趁着沈端易睡着，抱着他闻他身上的味道。
沈端易在他身边睡着多少次，他就偷亲了沈端易多少次。
和缺点比起来，沈端易的优点更为突出。
首先，他很善良，路上遇到乞讨的老人，他虽第一时间会嚷嚷着要打死让老人出门乞讨的不孝子孙，但在离开的时候，还是会去便利店给老人买一些食物。
最关键的是，沈端易身上不是一点……而是非常可爱。他的眼睛很亮，在光影下比蝴蝶还跳跃，很难有人不对他动心的吧。
作为系统里的人，厉郁时靠瞬移就可以进到沈端易的屋子里，但他没有用瞬移。
他是在担心……沈端易真的有新欢，只要想到这个房子里有沈端易之外的男人，他就连敲门的勇气都没有了。
第五次……厉郁时举起手，准备按沈端易家的门铃，他神色专注盯着门铃，既期待又犹豫。
他的手还没按上去，突然，“咔哒”一声，门像感应到外面有人似的，自己开了？
先是一道细微的门缝，紧接着门被往外带了些……厉郁时实在等不及了，干脆上前一步，直接将门板彻底拉开。
门里面，沈端易已收拾妥当，正要出门散步。一件单薄的黑色外套穿在他身上，透着几分随意，显然目的地离住处并不远。
“好久不见！”厉郁时嘴角上扬，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不是挑衅，是讨好。
短短三天没见，沈端易的脸对他的吸引力竟又添了几分，只是他脸色透着股苍白，带着几分倦意，是身体不舒服了？
沈端易本打算下楼买电池，厉郁时的突然现身让他猝不及防，整个人僵在原地忘了说话。可当厉郁时的声音传来，他便什么都想起来了。
厉郁时，他还敢来？距离上次吵架，他们和好才过去多久啊。一个月不与自己联系，第一句话就是在挑衅，简直气煞他也！
沈端易面无表情地将钥匙丢回玄关，对门口的厉郁时视若无睹，反手就往回带门。厉郁时眼疾手快，立刻将手掌卡在门缝里……他在赌，赌沈端易心底那点柔软，他赌沈端易绝不会真眼睁睁看着他的手被夹。
果然，门板即将合上的瞬间，沈端易猛地收了力。他索性不再管门，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径直走到客厅沙发坐下，目光落在屏幕上，仿佛厉郁时根本不存在。
厉郁时：怎么回事，结果是他预料到的那样，但也不是什么好结果。
厉郁时走进沈端易家，动作熟稔地找起拖鞋。沈端易特意给他买了双熊猫造型的，他其实一直抗拒穿这么可爱的款式，可沈端易说自己也有一双，厉郁时架不住，最后只能无奈穿上。
怎么回事？
厉郁时翻遍了所有的鞋柜，都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那双熊猫拖鞋，难道是被拿去洗了？
算了，不一定非要熊猫拖鞋，还是哄老婆要紧，别的鞋也可以穿。想明白这点后，厉郁时随便找了双鞋，穿上就直奔沈端易坐的沙发而去。
电视上的综艺笑得人直不起腰，沈端易却全程冷着脸，那淡漠的神情，倒像是在看一部节奏缓慢的感人电视剧，完全没被热闹氛围感染。
“阿易，你在看这个节目啊，这不是上次我们一起看的节目……你记得吗？”
沈端易为了证明自己听力没有问题，拿过遥控，果断换了个电视节目。
搞笑综艺被换成了动物世界，动物世界厉郁时也很喜欢看，他坐在沈端易身边，看得更起劲了。
“这个声音怎么开大，我想听狮子的叫声。”厉郁时看着沈端易，唇角微扬。
沈端易：这小子，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是吧。
沈端易瞧着厉郁时那副毫不在意、神态自若的样子，简直无语到了顶点。喜欢看电视是吧？你慢慢看，往后我再跟你说一个字，我就随你姓！
沈端易侧身朝厉郁时靠近，距离对方还有一掌之隔时停住了。
厉郁时：老婆，好好看。
感受到沈端易的靠近，厉郁时的心跳瞬间失序，砰砰直撞胸腔。原本酝酿好的解释，在这份汹涌的心动面前不堪一击，眨眼间就被抛到了脑后。
沈端易突然点到为止，干脆利落地把遥控器塞到厉郁时手里，随即转身就走，径直回了自己房间，连个眼神都没多给。
沈端易：遥控器给你，看个够。
再一次，老婆又把他关在门外了，厉郁时不是那轻言放弃的人，沮丧片刻，他心里有了计划。要不还是先收拾屋子吧，从小事做起，也许沈端易能看在他细心为其收拾屋子的份上，而原谅他呢。
卧室里。
沈端易数字已经数到了五十，可卧室门好像被谁锁死了一样，没有一点动静。
门坏了吗，这门是刚换的，不可能有问题，那是……厉郁时……不够重视自己？
他不是可以瞬移吗，就算门坏了，他完全可以用特异功能进来的。
他连特异功能都不屑于用，可不就是不在乎自己吗？
厉郁时趴在床上，越想越气，一个月前，他就已经在计划和厉郁时的恋爱纪念日该怎么过了。可是，纪念日前几天，他发现自己怎么都联系不上厉郁时。所有的期待就这样落空，沈端易有想过原因，他觉得有可能是他平日里对厉郁时太凶了，总管着他，厉郁时终于受不了，故意用冷暴力逼自己和他分手。
这个猜测沈端易本来是不相信的，今天见到厉郁时对自己的态度，他还是信了。分手，不是发个短信就可以吗，何必要到前对象家里来当面说。
而且来了一句话不说，那能叫提分手吗，那叫……示威。
不行，就算分手也要自己来提，被一个系统npc提分手，算什么？沈端易一鼓作气，跳下床，从桌子上抓起一条项链，往客厅走。
门开的前一刻，沈端易心里还是充满幻想的，他想如果厉郁时就站在自己卧室门口，他可以再给厉郁时一次机会。
事实证明，对厉郁时果然不能太仁慈。待沈端易瞥见他仍然安安稳稳坐在沙发上看《动物世界》……沈端易二话不说走过去坐到厉郁时身边，一把扯过了他的手。
厉郁时：机会是给努力的人的。刚打扫完，老婆居然真的出来给他送奖励了。
“拿上你的东西，滚吧。”沈端易厉声道。
动物世界里正播放猎豹巡视领地的画面。一只猎豹走在最前面，它的正前方是一只瞪羚。
厉郁时刚因动物世界的温馨和沈端易的靠近甜到心头，沈端易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还有手里那定情的项链……便如一盆冷水浇下，让他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心情直跌谷底。
察觉到沈端易在气头上，厉郁时心想连打扫卫生都不能让老婆消气，看来这次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对不起，你消消气，阿易。”厉郁时把项链放回口袋，准备开口道歉。
“我哪里生气了，你看不出我有多开心吗？”
沈端易伸手去拿遥控器，刻意避开与厉郁时的任何身体接触，指尖刚碰到遥控，便立刻将电视音量调大了好几格。
电视上画面一转，一只猎豹已经瞄准了瞪羚，可瞪羚没有意识到危险，还在开心地吃着地上的草，殊不知它自身也是别的动物的食物。
“对不起，老婆，我不是故意把你的花瓶打破的。”厉郁时撒起谎来是脸不红心不跳，似乎花瓶真是他打破的。
花瓶打破，这是厉郁时的计谋。他深谙道歉法则，在道歉法则中，如果一方很生气，那么，另一方可以说一些能让对方变得更生气的事。如果对方听了你说的事真的变得更生气了，那就代表对方还是在乎你的，反之如果不生气，那就惨了。
话音刚落，厉郁时便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端易，那架势活像在等待实验结果的研究员，一心要验证自己的道歉法则。待瞧见沈端易有了要说话的苗头，他抑制不住地满心欢喜，暗自揣测：这是不是说明，沈端易还是在乎他的？
沈端易推开厉郁时的手，微微勾唇：“正好，走的时候，记得带上你打碎的花瓶。”
说完这话，沈端易便陷入了沉思，在脑海里回想花瓶的摆放位置……厉郁时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眉眼，试图从他紧绷的嘴角、微蹙的眉头里，找出一丝半毫对自己的余温与爱意。
确定没有以后……厉郁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秒开撒娇脸。
“阿易，你不喜欢我了，是不是？什么话都不和我说……一句话都不多说，就让我走……我也想走，可为了做保密任务，我已经三天没见你，你还不让我和你多待一会……嗯？”
“见到你只有一个小时，可光打扫卫生就耗了我半小时。我不喜欢打扫卫生，我只喜欢你。”
厉郁时一把抱住沈端易，力道重得近乎执拗，像在汹涌洪水中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木，拼尽全力将人护在怀里。
“老婆，这么多天你就没有想过我吗，哪怕一点点也没有吗？”
“老婆，你别生我气了，是我错了，对不起。”
……
沈端易总算理清了厉郁时的脑回路，他消失的一个月是去做任务了，消失的那半个小时是在打扫卫生，没有分手，没有冷暴力。
“既知这么多天……那你早干嘛去了？”沈端易明白了是误会一场，刻意放缓了语气，不仅没挣脱厉郁时的怀抱，指尖还下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衣角。
沈端易：死罪难免，活罪难逃，充其量判他个失联罪。
“联盟最近在整顿虚假剧情，不能走漏风声，所以……”
厉郁时是在阐述事实，可这话落在沈端易耳朵里，意思就不一样了。
“你到底怎么看我？觉得我是贪财到敢半夜溜进你们系统给其他npc通风报信的人，还是觉得……我是没原则到可以轻易背叛组织的人？”
“不是。”
厉郁时迎上沈端易质问的眼睛，摇了摇头，神情郑重又带着几分温柔：“都不是，你是我最爱的人。”
沈端易起初不过是想开个玩笑逗逗他，没料到分别一个月，厉郁时说情话的本事竟突飞猛进，甜得直白又戳人，他都忍不住有些自愧不如。
“光说可不行，得做。”沈端易给厉郁时下套中。
“都听老婆的，老婆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可以吗？”
“真的？”沈端易高兴地差点跳起来，要知道厉郁时平时可没这么好使唤。
“那先放开我，闭上眼睛，然后平躺在沙发上。”
“好。”厉郁时没有半分犹豫，沈端易说的每一项，他都乖乖照做。
“你不问为什么吗？”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沈端易语重心长道。
闭着眼睛的厉郁时被沈端易戏耍一番，郁闷道：“哦。”
沈端易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好不容易缓过气，嘴角还挂着未散的笑意，径直走向茶几，弯腰拿起桌下的盒子。指尖轻轻一掀，盒盖弹开，两枚设计简约的对戒静静躺在丝绒衬里上，泛着温柔的光。
沈端易指尖捏起其中一枚对戒，俯身握住厉郁时的手，指腹轻轻摩挲过他的无名指，稳稳将戒指套了上去，动作温柔又坚定。
“现在可以睁眼了，也可以……问为什么。”
厉郁时听话地睁开眼，以为沈端易又想开玩笑，谨慎地低声问道：“为……什”。
“么”字还没有说出口，沈端易低头轻轻吻在了厉郁时戴着戒指的无名指上。
“因为……我爱你。”沈端易调转方向，又在厉郁时的唇上……印上一吻。
“我也爱你，老婆！”厉郁时加深了这一吻，边说边亲。
甜蜜的亲吻之后，厉郁时看到手里突然多出的戒指，先是一愣，明白过来后，便开始了他铺天盖地的情话输出。
“老婆，你是我的，你是永远只属于我的宝物。”
“老婆，我最爱最爱你了，你知道吗？”
“嗯……你知道吗，我以后绝对不会不和你报备，就去参加秘密任务了，我保证。”
……
沈端易快被厉郁时连环的“你知道”砸得晕头转向，骨子里的好胜心被勾了起来——绝不能在说情话上输给他！于是不管厉郁时说什么，他开口前都先斩钉截铁抛一句“我知道”，故意装出一副早已知晓一切的未卜先知模样，嘴角却藏不住偷偷上扬的笑意。
“可是，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沈端易的胜负欲再次被点燃了，他即刻追问道：“什么？”
厉郁时忽然收了声，半晌没说话。下一秒，他伸出手一把将沈端易扯到自己身前，抬头凑到他耳边，气息温热又带着笃定：“你不知道，即使你不生气，就只是站在那儿，我也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沈端易终于认清自己在说情话上根本不是厉郁时的对手，彻底甘拜下风。他轻叹了口气，不再硬撑着较劲，伸手环住厉郁时的腰，将脸埋进身旁柔软的沙发毯里，耳廓还泛着未散的热意。
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变了……是爱在变多，爱意逐渐遍布整间屋子。
作者有话说
第198章 你不知道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