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章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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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禅院甚尔其实别扭万分，罪魁祸首就是趴在他身上睡得人事不知的小崽子——灵魂虽然趋近成年，到底身体还是孩子，禅院甚尔胸前一大片濡湿痕迹的制造者究竟是谁就不必多说了。
自觉看破了什么的孔时雨眼观鼻鼻观心，余光还是瞥见一角合作人并无半点不耐的表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实际上，被揣测安上滤镜的禅院甚尔并没有关注这边，或者说他切实被孔时雨之前透露的猜测给恶心到了，现在保持着一手撑头看向窗外神游的姿势，其实是在听着“系统”的狂轰滥炸。
【伏黑先生，】那个声音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系统确实无法切实干预生物的命运线，但是无生命的产物，要多少有多少。】
【金钱，权力，地位……您想要什么都可以。】
好一个想要什么都可以，禅院甚尔眸光闪烁，因为孔时雨在，他也没有回复这句话，只是在车子行驶过一个眼熟的转弯处时叫停了临时司机。
“在这里？等等……禅院？”中介人在搭档坦然自若的回望中表情逐渐扭曲，他用被谁掐住脖子般的气声表达自己的不可置信，“你该不会打算带惠去赌马赛场吧？”
然后常识人在对方“啊？不行吗？”的满不在乎中打算痛殴之前觉得说不定这人可以是好爸爸的自己，禅院这家伙，根本不可能有那种程度的良心啊，孔时雨！
“啊，对了，”打开车门自顾自下去的男人好像想起了什么，没在意合伙人的满脸郁卒，吩咐道，“你有空的话帮我办个银行卡吧。”
而被吩咐的人暂时没有理会他的余裕。
……总之先不提陷入自我精神谴责的司机，禅院甚尔就这样大剌剌地抱着小孩走进了无论如何都显得不妙的地方，下注的时候有人认出他来。
“今天也来了啊，这次是选几号？”
胸口的毛刺动了动，看来是醒了，也对，就算是工作日，毕竟是依靠合法赌博刺激肾上腺素的地方，怎么样也不会安静到哪里去，这样想着，不负责任的父亲于是干脆把小孩举起来：“选几号？”
几号？什么几号？
刚刚被吵醒的伏黑惠一脸茫然，不知道怎么一觉醒来剧情就急转直下了，不过好在禅院甚尔本质也不是要为难话都讲不出来的小崽子。
【6号，伏黑先生。】
系统柔顺地回答道——任谁发现宿主软硬不吃还根本不接受任何程度的威胁甚至反过来掀了自己的老底，想必都没办法摆出先前的那套强硬姿态了。
“那就6号。”
什么6号？时间？任务？
……赛马啊。
□□行业的人精当然不会没眼色地询问看起来浪荡自由的老顾客怎么还带了显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也因此直到随着禅院甚尔坐上观众席，伏黑惠才意识到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好歹是同样未成年的同学会跑去打柏〇哥的高专生，他并没有觉得多么不能接受。
……不对，其实现在这样才是更容易被他接受的展开才对。
伏黑惠悄悄打量拿赛马券扇风的男人，倦怠，颓唐，不负责任，空空如也的……这么一个男人。
——这才应该是“伏黑惠的父亲”。
……
哎呀，那个“系统”也是偶尔有点用处的嘛。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靠赛马赚钱了的赌徒哼着不成曲调的歌往住处前进，倒不是说赢了多少——可能也是一部分，不过只要禅院甚尔想，他的报酬当然能比这多得多——他只是无比迷恋赌赢那一瞬间的目眩神迷。
毕竟他赌运差到离谱嘛～
但总之，心情愉悦的男人也就比平时更好说话一点，连系统递来的任务都默许了。
【请“伏黑甚尔”携“伏黑惠”前往最近的一家拉面店。】
这任务没头没尾，但禅院甚尔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抬腿就向着目的地去了。
毕竟这东西确实证明了可以看到“正确的”未来，既然如此，去看看也无妨，好歹也算是今天的金主。
这样想着，自己点好单，从空间咒灵中自觉掏出奶瓶的男人在看到掀帘子走进来的少年时，却倏忽沉下了眸色。
“我不是说了吗，就要这家。”
“不准进来，我自己去。”
毫不客气地向家仆甩脸，白发小孩的模样比起上辈子死前见到的，更趋近于他们初次见面的样子，禅院甚尔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趴在自己肩头的咒灵吞了下去，但看来还是晚了一步。
“嗯？”
囊括了苍天的虹膜向这边扫来，然后明显顿了一下，随即，那个看起来就很麻烦的六眼小鬼露出了一个让禅院甚尔警铃大作的兴味笑容。
“咦？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啊，这位大叔？”
啊，是啊，见过，好歹是干掉我的人，当然印象深刻。
把奶瓶塞给惠，禅院甚尔没打算就这个问题理会自然而然坐在他左手边的五条悟，难道要他说“是啊，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意识到我站在你身后的咒术师，真可怕啊”或者“没错，你杀了我一次来着，你这怪物”吗？——别开玩笑了。
说到底，他打量了一下显然还不成熟的“六眼”，又有意无意瞥过门口攒动的人影，没有反转术式和随时开启的防御bug，大概打伤过他的术式反转和最后那记夺走他性命的规格外招式也没有研发出来，现在的话，即便不依托于天逆鉾，也能毫无悬念地杀死对方。
那不是很有趣吗？咒术界的未来，五条家的六眼，咒术师的最强，死于毫无咒力之人的手下，好比幼狮死于鬣狗的卑劣下——什么？公平竞争？
禅院甚尔的人生哲学里可从来没有这种东西。
“喂喂喂——”
感受到这个没接话的男人突然改变的气息，五条悟炸毛的猫一样跳起来。
“怎么就生气了？不就是叫你大叔吗这点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生气？
从伏黑惠的角度能看到甚尔的表情，不对吧，他想，那可不是生气那么轻飘飘的东西 。
——是杀意。
冰冷的，好像蛇类在泥沼中穿行而过的，粘腻森冷的寒意，那双在这些天里多数显得漫不经心的眼睛里带着不妙的晦暗，莹莹润出一点危险的寒芒。
他的父亲，和五条悟相性那么差吗？伏黑惠多少有点不解，但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不管之前这两人有什么恩怨，总之不能就这样打起来。
“咳咳……呜哇啊啊啊——”
“啊……”这是没想到自家心理年龄十五岁的小崽子会被奶呛到的禅院甚尔。
“啊……”这是之前被完全无咒力的天与咒缚吸引了视线以至于没注意还有个画风不符的小家伙的五条悟。
在这个世界上，咒力是无论咒术师还是普通人都拥有的东西，拥有六眼的五条悟自出生起就在这样混杂着各种咒力的世界里头，已经习惯了杂乱无章的信息摄取，反而是眼前这个男人，一丝一毫的信息都反馈不来，明明能够“看到”，却无法被“观测”到，简直就像是透明人一样。
“你……”注意到男人方才迫人的气势一下消散无踪，此刻正忙着清理和哄小孩，五条悟也就顺势打量了一下被他忽略的小婴儿，结果这一看他又睁大了双眼，指着襁褓里的小家伙对监护人表达震惊，“你抱来的？”
“不可能——大叔你一点咒力都没有，天与咒缚吗？不可思议，竟然真的有咒力干干净净的天与咒缚，那个那个果然是你抱来的吧？这小鬼的咒力可不得了啊。”
五条悟说着要伸手去戳小孩软嫩的脸蛋，被禅院甚尔扭过身来一把拍掉，男人嘴角那道细长的疤也就落入“六眼”之中。
“别动手动脚的。”
“啊，禅院……”
小少爷猝然想起来，他这下得意地笑了。
“我想起来了，禅院家有名的‘废物’——你是禅院甚尔。”
五条悟并没有觉得这话不对，生于五条家的神子目前能够触及到的也只有御三家，老牌的咒术世家纵然不一定有禅院家“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着非人”的家训，对于无咒力之人的态度倒是十分统一，因此这句话被他说出来，也就和“你”“他”一样是一个单纯的指代而已。
禅院甚尔对此接受良好，他只是待惠安静下来之后才惫懒地掀了眼皮。
“小少爷，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那还用问吗？“样貌像个天使的少年闻言露出了你是不是傻的表情，“当然是吃拉面啊”
“哦。”
禅院甚尔一手托着看起来还是忧心忡忡的自家小孩，一手并牙齿掰开了筷子，他捞过刚刚端上来的拉面，随意地向这个咒术界的天之骄子挥挥手。
“那你自便吧。”
“等等，”五条悟神色一变，迅速扯住男人宽松的袖子，“在这等着就能吃吗？”
这下看傻子的人变成了禅院甚尔。
“不，”他慢吞吞地说，“你得先给钱。”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章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