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01 是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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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艽野尘梦1978》
如清欢/晋江文学城
2024年11月18日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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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爬到房顶读《聊斋》，总有一个疑问，白话本子里的书生为什么总是穷困潦倒、怀才不遇，妖狐精怪多侠义，反衬得男人薄情寡义净不是东西。
大约是聊斋故事看多了，我对木魅山鬼有一层很厚的童年滤镜，我从小就不信鬼神，我十六岁时亲手触摸过尸体，是我爷爷的。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人死后身体还是有温度的。
2006年冬。
我第一次感受至亲离世。
是什么感觉呢？
大悲大恸？泣不成声？
好像都没有，甚至连记忆脉络都已在年复一年的岁月中消磨不清了。
如果非要细究当时，大约只记得，爷爷咽气后，天空忽然下起了雪，大片大片的雪花，铺天盖地往下飘，一层一层往厚积，白白茫茫延向天际。爷爷死后，停棺七日，说句不敬的实话，我觉得守灵七日和往常没有太大区别，甚至到了最后出殡那天，我脑袋里还预想着借尸还魂的传奇。送葬前夜，我偷偷跑进上房，忍不住伸手去摸棺材里的爷爷，隔着藏蓝色的缎面寿衣，感觉爷爷的小腿是温热的，我恐惧又兴奋地告诉父母，爷爷应该还活着，结果是被我爸妈狠狠地骂了一顿。
后来许多年，
我再也没见过那么大的雪。
北方的雪夜，寂静又冷清，彻见的生死一瞬，是爷爷完完整整的一生。即便我用了很多年，也没能参悟何为人死如灯灭。
人死了。
就是没有了。
一餐一饭终不可见了。
我还是长大了，从事起了文字相关的工作，用我爸的话说，也算我们家的半个书生。自己做了书生才体会到，柳泉居士笔下的故事还是写实的，果然书生多清贫，我不得已拾起小时候学的技能，加入了中国管弦乐乐团四处演出谋生。
幸得首席崔君恣教授教导，又在圣荷西立亚州大学担任半年助教，我受邀去意特斯音乐厅演出，那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出国。一个人去游学演出，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我都没有出去玩过，只是行至泰晤士河畔，看到了教科书里出现过的大本钟。伦敦的冬天好漫长，风很大，以至于我对这座城市的记忆，只有呼啸的大风、匆忙的人群，和淫淫不绝的冷雨。
哦，也不是。
说起来，在伦敦最深刻的记忆，是我在这里遇到了两位挚友。
她们和以前有点儿不一样了，可能是年岁渐长，心智更成熟了，也可能是情绪的面具戴久了，就脱不下来了。宴真平静地向我讲述了她和伽耶的往事。
有一次伽耶喝醉了，横跨大半个北京城来找她，时值深秋，他满身秋意，低头俯身往她颈窝里蹭，好温暖的场景，温暖到忍不住想落泪。宴真说，那算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亲昵。外人面前的伽耶寡言少语，也只有在这种杳杳冥冥间，他才会借着醉意、温软地一遍一遍向她诉说爱意。那晚的雾好大，看不清他，也看不清她自己。
伽耶曾受内地一私人藏家所托，花了三年时间，复原过一册残破不堪的清代诗集，据说是明珠长子、清词三大家之一纳兰性德的手稿真迹，听闻事后伽耶分文未取，只留了半阙清词留记，那是容若的《虞美人》，最后两句是：为伊判作梦中人，索向画图清夜唤真真。
许多故事，当时寻常。
而今道来，恍如一场旧梦痴惘。
离开伦敦的前一晚，和宴真彻夜长谈后，我写下了关于这个故事的序言——1978年冬，红遍两岸的影星艽野在香港旧山别墅自缢身亡，遗书只有四个字：流言可畏。
大雁南飞十七次
他死在爱人走后的第十七年。
宴真告诉我，她在很多年里，社交平台上的昵称都叫：艽野。有人问她是什么意思，她说，是荒远之地。
我最后问宴真，后悔吗？
她笑着摇摇头：诸事与愿违，才是人生常态，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01 是楔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