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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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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过青砖石板,行过烟雨柳青,身后桃花世界尽抛虚梦,万般留恋皆随风消散。
自江州辗转到北地京师,天气逐渐干冷,我披头散发,赤脚趟沙,穿一身青衫布裤,听一路手脚的铁链啷当声,始终垂头沉默。
领路人是个面黄削瘦的男人,素衣黑靴,手持长鞭,力道奇大,他拽着我穿街过巷,进城出城,偶尔逢上巡逻官兵同我们擦肩而过,他也毫不收敛。
当今世道太乱,官家爷也不好混,他们自保都难,不会理会我们这种小事。
快抵京师时,正值腊月,玄铁寒气侵体,冻得我经脉全僵。习武的本能,总令我不自觉催动内力化寒取暖,男人一旦察觉,便立即对我冷眼横视。
“生冻疮了?”他道。
“没,”我牙齿打颤,“就是有些冷。”
“小孩子体格壮,冻不死,”他道:“别烂了你的皮就是。”
我一愣,随即点点头。我明白他意思,我需得柔弱些,才能博人同情疼惜,但身上也得干干净净的,不然脓包破烂货,人家也是不要的。
喉中突涌一阵酸涩,百般滋味复杂,我自嘲一笑,再不多言,继续埋头踏雪行路。
北国冰天雪地,山河苍莽,另有又一番雄浑壮阔之美,我身处其中,欣赏不来,只觉四肢僵麻,呼吸欲断,心中悔意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