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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两人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的呼吸,他的嘴唇轻轻压在她的唇上,几滴滚烫的泪掉进他的嘴里。他吻得那样的热烈,这些年的思念,煎熬与苦楚都融化在这场炙热的纠缠中。

      病房里,阿云身体动了几下,稍微调整了一下睡姿。

      一只手却没有跟着身体移过去,远远地搭在床的一侧,阿越握起那只瘦削白净的手,放到她身边,自己的手要收回的时候,被她那几根瘦长的指头用力抓住,阿越看她的脸,似乎有了点颜色,眼睛也半睁着,噙上一层朦胧的泪。阿越不知道,她那时正在梦中,梦里阿越深情地握着她的手。

      阿明是从门缝看到这一切的,他此时的心情很复杂,无比郁闷,别扭。他站了两三分钟,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最后还是没有推开门,默默地离开了。

      阿明并没有走远,出了医院,他发现了附近一条烟火气很浓的街道,遂拐进去找了一家街边啤酒屋,一个人喝了起来。先开始是把酒倒在杯子里,一杯一杯的喝,后来,干脆懒得倒了,变成一瓶一瓶地来,几瓶下肚,已经微醉。

      回忆如潮水般奔涌而来,脑中的画面又回到了刚认识阿云的那一天。

      记得,阿越带来一个女孩子,说她没见过咖啡树,大家陪她去一个咖啡种植园参观。

      那天,她穿了一身薄荷蓝的裙子,眼睛如晴空万里,阳光落在她的肩膀上,明晃晃的,他的目光刚刚撞上去,她立刻警觉地躲开了。她皮肤雪白,很美,她的这身裙子,也无疑撩动了少年的心,他对她的情,像一颗种子在春天里发了芽,远远不止动心这么简单。

      可她,是阿越带来的女孩,总是和阿越在一起,出去玩也总是坐阿越的摩托车。

      关于越文,她有什么不懂的,也不问他,明明他也很擅长越文,每次考试他总考很高的分数,她知道的。可她不让他教,一个很小的关于定语前置还是后置的问题,她都先记在本子上,等见到阿越再问。

      从内心来讲,他是嫉妒阿越的,因为阿云什么都听他的。他觉得阿云变得跟学校里那些无知少女没什么两样了,喜欢哪个男生,眼睛里就是那种傻傻的迷恋,崇拜的眼神,完全失去了自我。而阿越,也变得大男子主义,阿云像被阿越操控了一样。反正,阿明是这样觉得的。

      当然,这一切,只是他心里的感受,阿明在情绪上没有表现出来,他小心翼翼地不去破坏友谊。他和他们,还是好朋友,经常瞎玩在一块。至少,这样的局面,他经常能见到阿云,虽然总也没有机会载她一程,更别说单独相处的机会。

      只有一次,他们在河边坐着聊天,突然下雨了,还越来越大,阿越那天只穿了一件衬衣。阿明除了衬衣,还穿了一件外套,青美也穿了外套。于是他的那件外套,就被阿越一把扯下来,顶在了阿云的头上,她这样回了家。

      后来,阿云把那件衣服洗干净了,又交回他的手上。那衣服,他一直保持阿云叠好的样子,放在衣柜里,再也没穿过了,像珍藏品,偶尔拿来闻一闻,好像还能闻出她使用过的气息。

      想到这里,几个瓶子又空了。

      永科下班后骑摩托车载着青美离开了医院。考虑到这个点肯定很堵,永科没有走主干道,他选了另一条市井小道,这条道摩托车没有那么多,可这个点,通行也不是很顺畅,很多喜欢夜生活的年轻人就是这时候出来活动,永科熟练地绕开路上三三两两趿着拖鞋,闲散慵懒又不避车辆的人。

      青美突然使劲拍他的肩膀:“停停停!”永科纳闷了,就这么几个路人,完全没有必要停下来啊,凭他的技术,轻松绕过他们。

      他回了一句:“没事!能过去。”摩托车继续往前走。

      青美让他停下来,并不是因为继续前行会发生撞到人或者其他什么危险,而是因为她恍惚看到了阿明,他一个人坐在路边喝酒。青美继续拍打永科的后背,大叫:“谢永科,我叫你停车!”声音大得引来路人关注的目光,永科在路边停下了车。

      青美跳了下来,摘下头盔,慌张地对永科说:“我刚刚看到了阿明,他好像喝醉了。”

      “在哪呢?你看错了吧。”

      “不会,我认得他那件灰色T恤。”

      “走,看看去。”永科推上摩托车,他们往回走了一段,果然发现了阿明,他一个人,目光涣散地看着街上的路人,前面的小矮桌上有几叠下酒菜,桌子底下一堆空了的啤酒瓶,本地的西贡啤酒。他手里还拿着半瓶,正往嘴里灌。

      青美叫他:“阿明,你干嘛呢?喝这么多。”青美把他手里那瓶没喝完的夺了过来。

      阿明完全是醉汉的状态,坐着的身体也在摇摆,说话也是醉醺醺的语气:“青美,你怎么来了?给我!”他还想要回那瓶酒。

      青美转过头对永科说:“永科,要不你先回去吧,我陪陪他。”

      “我也和你一起留下吧,不然,等会….你怎么….”永科看了一眼喝醉的阿明:“你怎么把他弄回去。”

      青美坚持让永科离开:“没事,我叫个三轮,你不用管了。我要和他谈谈,开导开导他。”

      永科意识到自己不便在场,只好同意了:“那好吧,或者,我回头再来接你?”

      “不用,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忙了一天,你也累了。”

      “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放心吧。”

      永科走后,青美也开了一瓶啤酒。

      “喝酒是吧?我陪你。”她话里带着怒气,举起酒瓶和阿明手里那瓶碰了一下,一口气干了半瓶子。阿明不说话,直接一瓶喝见底。

      青美把空瓶子抢了过来,喝道:“别喝了!我们俩说会儿话。”

      阿明将嘴巴里的酒咽下去,问青美:“你说,我哪里比不上阿越?”

      “哦…..你是不是看到他们俩在病房里,所以才喝酒……”

      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青美语重心长地,把老话又重说了一遍:“你和阿云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

      “你就说,是谁先认识她的?是阿越吧,是阿越把她带到我们身边,然后你才认识她。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

      “照这么说,那你还比她先认识阿越呢。”

      “你咋扯到我身上了…..我和阿越,是我先放弃了嘛,我爱上了永科,我现在很幸福。反正……总之…..你和阿云没有可能就是了。”

      阿明醉醺醺的语气:“怎么就没可能呢?我想不通。他爸都想让她和我在一起。”

      “他爸又不是她。”

      “青美,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很简单,你应该退出,成全她和阿越,他们俩本来就是一对,以前…..我也错了,感情,不是可以强求的。”

      “我不想退出,我就是要和阿云在一起,我这辈子一定要娶她。”

      “你要娶人家,人家愿不愿意呢?她爱的是阿越,你还不明白吗?听我一句劝,别固执了,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从这件事里解脱出来了,其实,怎么说呢,不一定最初认定那个人才是最适合的,别再坚持了,错误的坚持是没有意义的。”她又举了例子:“你看,像我和永科,不是挺好的么,你也应该找一个像永科对我一样,全心全意爱你,对你好的女孩。”

      就在青美劝解阿明的同时,阿云醒来了。发现自己的手放在阿越温暖的大手里,阿云冷不丁地突然抽出来。

      阿越的语气还算柔和:“你醒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青美给我打了电话,他们都有事要忙,所以……”

      阿云点点头。

      第二天,阿云出院了,像青美安排的那样,她住到了阿越的家里,虽然其间她多次提出自己没事,回学校教师宿舍就行,但阿越还是坚持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公寓。

      照顾阿云的,还是上次那位黄姐,阿越把从医院带回来的药品都交给了黄姐,每种药的服用时间和次数也叮嘱了她,就出门赶去上班了。临走时让黄姐这些天给阿云做一些有营养的适合大病初愈病人的食物。黄姐一一应下来。

      阿云还是住在阿越的房间,因为阿越说,客房太久没人住,太潮了,不适合病人。阿云站在窗前,思绪连篇,这已经是她第三次住这个屋子了。房间里,阿越的东西还是摆放得整齐有序。很像他的风格,任何事情都是井井有条。阿云用手轻轻拂了一下一尘不染的家具,又打开衣柜,阿越的衣物整整齐齐地挂着。

      阿云想起那时候,他教她越文,也是这样的感觉,每个字,每个词都写得规规整整,只要是汉越词,能够一一对应的,他都会绞尽脑汁想出来,越文原有的词汇,也会单字,词语一起讲解,一个字往往延伸出十几个词来,比老师讲得细致多了,他条理性和归纳能力都很强。在阿云整个的学习生涯里,这样有心的教学方式,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前没有人,之后也没有人这样教过她。没有人像他那样,没有。

      看他的衣柜就知道,阿越做事情的习惯,这些年一点也没有变。阿云沉思着关上了衣柜门。

      黄姐冲了一碗药端到房里来:“林小姐,您先喝药吧。”
      “谢谢黄姐,麻烦您了!”阿云略微弯腰以示感谢和礼仪,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黄姐拿回空碗,对阿云说:“那您休息一会儿,我出去买点菜。”然后退出了房间。

      傍晚,黄姐告诉阿云,阿越晚上要加班,他刚来电说的,所以,晚饭不回来吃了。

      黄姐给阿云煮了粥,熬了一点肉汤,又炒了几个清淡小菜。阿云看着一桌子的菜,一点食欲也没有。这个阿越,既然想避开她,干嘛又坚持把她接到这里?弄得她也浑身不自在。
      她央求黄姐坐下和她一起吃,黄姐推迟不过,只好同意了,两个人都没有吃多少,一桌菜剩下一大半。

      阿越很晚才回来,匆匆洗了个澡就在客房睡下了,第二天一早又走了,和阿云根本没碰上面。

      第三天还是这样。

      阿云想,这样的冷淡无异于逐客令,潜台词差不多就是:你不受欢迎,我不想见到你,我受朋友之托,不得不照顾你。

      第四天上午,阿云收拾东西,跟黄姐说自己好得差不多了,要告辞走了,被黄姐拦了下来:“你的病还没好彻底,你看,身子多虚弱,还得再养几天。”

      “我回去慢慢调养吧,谢谢黄姐!”

      “你回去怎么调养啊,不方便的,吴先生说,你住学校宿舍,哪有我们这里方便。”

      阿云执意要走,黄姐又不放行:“林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了,再住几天吧,吴先生说必须他同意了,才能让你离开,你这样走了,他肯定以为我照顾不周,我会被家政公司扣薪水的。”

      “可是……他…..他都不愿意看到我,我感觉……我打扰到他的生活了。”

      “林小姐,我不知道你和吴先生,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吴先生他是很关心你的,他每天都会问我你的情况,有没有吃药,有没有吃饭…..男人嘛,在外面忙,吴先生以前也这样,每天很早出去,很晚才回来,我为他工作这几年,也很少见到他。”

      阿云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黄姐又热情地给她弄来一点水果。然后转身进了厨房,阿云听到她打电话的声音,应该是告诉阿越刚才她要走的事情。

      不到半个小时,阿越匆匆赶了回来。

      那时,阿云在沉思着眺望远处的landmark81,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黄姐说,你要走?”

      她站直了身子,一时说不出话来,咬着唇点头:“嗯。”

      “先把病养好再说,青美…..给你请了半个月的假。”

      “我已经好了。”

      “哪有,你脸色还很不好。”他认真地端详她的面部,迎着他的目光,阿云内心兵荒马乱,习惯性低下了头。想起前几次他对她,要么是冷漠,要么是愤怒,这是五年后的第一次,他的声音这么平和而充满怜惜。

      “我工作太忙了…..照顾不周。”阿越开口,一种服软的口气稀释了空气中那些不安的成分。

      “没有,黄姐,人很好。给你们添麻烦了。”她还是矜持地客套。

      “这样,我以后…..早点回来。”

      阿云侧过身,把玩着旁边一盆精致的仙人球,尽量不看他:“没事,我自己可以的,你工作重要。”

      一时无话,他也不离开,静静站在那里,两人好像都在尽力屏住呼吸一样。

      突然阿云尖叫一声,一根仙人球的刺戳到了她的中指,十指连心,偶然这么一下是挺疼的,一小股血流了出来。
      阿越见状,猛然抓住了她的手指,按住流血的地方:“怎么这么不小心?”是当年那种心疼和略微责怪的语气。

      通常这种时候,阿越要按住伤口,两到三分钟,直到没有新的血再冒出来,他才会松开。

      两人就这么站着。

      阿云眼里泛起薄雾一般迷蒙的泪,越来越浓,越来越重,终于冲破垂下的睫毛,扑簌簌往下掉。

      阿越一把将她揽过来,抱住了她。两人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的呼吸,他的嘴唇轻轻压在她的唇上,几滴滚烫的泪掉进他的嘴里。他吻得那样的热烈,她的舌头那么软那么软,这些年的思念,煎熬与苦楚都融化在这场炙热的纠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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