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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吃药 ...

  •   良心过不去是假的,但没刷题睡不踏实倒是真的。
      作为曾凌一直以来的习惯,平时睡前不写个几题,不光睡不着还会难受个半死,只不过这会儿发烧的痛苦大于一切。
      从刚才确认了自己发烧开始,曾凌就感觉身上一阵阵发冷,还头疼的想吐,再加上本身虽能喝苦药,但确实怕苦,他怕那杯药刚下去就能连带晚饭一起吐出来,那样就丢人丢大发了。
      要是吐在自家还好,但这是邱尽染家,吐一地是给邱姐添麻烦。
      最主要的是某人可能会直接发作了。
      不论怎样总归是不好的。
      邱尽染没有逼他吃药,倒是在意料之中。曾凌感觉捂着好点了之后,却又总能想起来没写题,于是又头疼起来,这样翻来覆去浪花似的没完。
      邱尽染靠在床头例行看书,但今天旁边有个在被子里偶尔翻个面儿,但呼吸声因为重症而有点重的伤病员,以至于看了快半个小时半个标点没看进去,费事的又翻回从前的进度,把电子书收回去,准备关灯睡觉。
      睡觉是没什么问题的,就算隔壁这会K歌蹦迪他也照睡不误。
      他手刚碰到开关,曾凌就自己掀开了被子,翻身坐起,“药呢?”
      感觉已经没有一开始烧的那么厉害了,至少他现在能听清邱尽染说了什么:“你这心理建设做的挺久啊,我这都准备早睡了。”
      邱尽染收回关灯的手,摸了把床头柜上一直没动的杯子外壁,“你准备好倔强一时爽,喝药火葬场吧,这药本来是甜的,现在要是掺热水,恶心不死你。”
      曾凌抬手搓了下脸,“为什么不早说呢?”
      “你闭|关锁|国,我非列|强,不走|私。”
      曾凌看着对方绷着脸,感觉哪里不太对,伸手,“给我尝一口。”
      邱尽染心下偷笑两声,把药递了过去。
      曾凌发烧发的五感都有点间歇性失灵,闻了一下没闻出个什么名堂,索性直接啜了一大口,随即眉间皱起,僵着动作费力的咽了下去。
      苦涩从舌尖漫到舌根,一直蹭到食管深处才有消停的趋势,神经系统在那之后迟钝的给了个反应,那一份绝然的苦味直接给了一个回溯上到了头顶。
      “邱尽染你个没良心的……咳……咳咳咳……你这是……咳……谋杀……”
      曾凌感觉自己咳成了肺癌晚期,手里那杯苦到惨绝人寰的药差点洒出来,而没良心的坐在旁边忍了两秒钟后“哈”出了第一声,接着猖狂起来,笑到鬼畜,最后一口口水呛到嗓子里,差点咳成肺癌晚期二号。
      邱梓早睡了,大约是遗传了邱家的优良基因,没被他们这一闹弄醒,算是感谢上帝。
      “这可是你自己说尝一口的,知道怕苦,还灌一大口是你自己的问题,还算到我头上来了。”邱尽染慵懒地倚着,头向后仰靠在枕头里,曾凌这一发烧吧,平时怎么撩都冷冷淡淡的形象烧了个干净,甚至有点失态,虽然只是那么几秒流露出的情绪,又习惯性的收住变回温和的表象。
      “邱尽染,你味觉反向生长的毛病没治过吗?”曾凌暮光春训过一圈,路过邱尽染最后落在面前的被子上,转问道。
      “一个敢骗,一个敢信,敢信了才会被骗,有因必有果,所以是你发烧烧傻了。”邱尽染咳到嗓子发干,但这句话倒是一个字没喘。
      曾凌这家伙……
      邱尽染给刚冒出来的苗头割了个干净,也没怎么细想接下去会想到什么形容词,就见曾林一仰脖颈把药灌了下去。
      那要是冷的来着,这家伙怎么直接干了?!
      曾凌把杯子递了回来,等邱尽染把被子接过去,他便倒头睡下去,连一开始没做题睡不踏实那句话似乎都变成了胡扯。
      环境随着一声“咔哒”揉进黑暗,邱尽染躺好快要睡着时,朦朦胧胧听见曾凌蒙在被子中一声低语。
      “是有点烧傻了。”
      可不是嘛,药又苦又冷,你居然一口闷了。邱尽染轻哼一声,睡了过去。

      邱尽染醒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太好,头有点沉,等降旗了才撑起来,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十点二十几了,比自己正常起床时间晚了四个多小时,但他还想再睡个回笼觉。
      应该是感冒了,但比曾凌好得多,没发烧。
      他想抱着被子再眯一会儿,摸着被子触感不对,清醒了才意识到一件事:这尼玛不是曾凌昨晚打地铺铺的那条吗?!
      再一看地上,自己那条灰绿的被细致地叠成了豆腐块儿。
      他知道自己并没有梦游的习惯,更不可能发神经跟打地铺的那位大半夜的换被子盖,那么干这事儿的只能是曾凌了。
      邱梓应该是去开店门了,曾凌在哪儿不太清楚,现在周遭的空气出奇的静,暖气片每天都是定时关的,空气早已清冷成了冬天的凉,三十儿这天,加上一路积雪,街上也没人,而且卧室闭了窗,便也没有什么空间外的动静了。
      家里像是被丢在了时间遗忘的角落里,日光映在窗台、地板,若非上下舞动的灰尘把光勾出点点飘动的亮点,邱尽染真的会有一种空落感。
      雪是已在某个不知名的时刻停的,南方的雪就是这样,下得再大隔夜就能停。
      收拾干净床铺,跟着在空荡的屋子中自己的脚步声去了洗手间,水声清澈响起,两分钟后邱尽染拎着手机去了书房。
      书房门常年习惯性得关好,今天也没什么不同。
      他拧开把手,却见他所用的书桌前并不是空着的,而是坐着昨晚非常硬气干掉了冷药的那个少年。
      背影是清冷着的,少年在方凳上的坐姿很随意,胳膊搭在桌边,不知在写着什么,耳朵里戴着耳机,一端插在手机上。
      邱尽染在门边站了一分钟,突然发觉这么站着实在是太傻,又进了门把门轻轻关好,在书房靠墙的沙发椅上坐好,带上耳机,登录弄潮刷别人的配音视频。
      还没刷到两分钟,曾凌突然开口,“昨天晚上……虽然我不太记得发生什么了,但是对不起,早上起来的时候身上盖了一条怀里还抱着一条,看你没盖,应该是我半夜感觉冷把你身上那条劫过来了。”
      “所以你大清早的给我盖了回去?”邱尽染说完,抬起眸子,见曾凌已经转过身,侧对着他,摘掉一只耳机垂在一边,“你是不是连自己一开始盖的什么颜色都不记得?”
      “烧断片了,只记得没写题,这会儿刚补完。”
      “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下雪,你要不要提前把烧退一退,防止烧过头了把人烧没了?”
      “谢邀,邱姐提前看了天气预报,今日晴,不转多云不转雨不转雪,”曾凌轻呼一口气,是感冒没好利索,换气有点力不从心,“还得感谢您那杯齁甜的退烧药,我今早烧已经退了,感冒也有好转的迹象。”
      邱尽染原本轻翘的嘴角抽抽两下。
      说好的呢?说好的烧断片儿了呢?!
      邱尽染有那么一瞬间在想,这里真正记仇的应该不是他邱尽染,而是特么的看起来纯良无害的曾凌吧。
      哦,大概也只记得这个,咳成那样想不记得都难。
      邱尽染再一次成功劝说自己理解万岁。
      “不逗你了,”曾凌转回去收拾了下快铺成桌垫的草稿纸,写满了过程,乍一看极其混乱,但细看却发现那些过程简洁明了大多,只是点明了一个思路而且直中整题要害。
      “那药效果挺好的,否则我也不会一夜退烧,”曾凌捧着纸页回过一个轻笑,迎着日光,“难为你看我不爽还留我过宿。”
      邱尽染没说话,怼不回去,好赖是个道歉……
      “邱姐说,等你醒了,让你帮着一起贴对联。”
      邱尽染觉着这话有歧义,怎么曾凌在他家过了一晚,说出来的话跟他才是那个借宿的似的。
      “这是邱姐原话,他还说,这种麻烦的活其实都应该丢给你干,我出于要写题才留下来的,顺便搭把手。”曾凌巴纳德只靠着桌角用手机压住,俯身拎过桌边地上的一个纸袋,“你贴,我撕胶带。”
      听着确实是老姐的风格,但曾凌确实是把这儿当自己家了吧?!
      邱尽染稍有些不耐烦,接过纸袋简单翻了下里面广告纸质感的对联,不出所料在对联底部找到了印着和纸袋一样的“明华商场”的logo。
      这老牌的商场可以算得上是十分专一,每年的回馈新老顾客方式都是一副量产的广告对联,外加一个水一泡就烂成废纸一坨的纸袋。
      “我姐这是把你当亲弟看了啊,对联都让你帮着贴。”邱尽染越想便越不爽起来,说罢又“啧”一声,顿了一下,接着说,“你还真就交际花啊,我姐这么大个女汉子都被你深深折服了?”
      曾凌不置可否,“多谢夸奖。”
      邱尽染一口气噎在嗓子里,差点没上上来,喘口气儿还呛到了,“你还真……咳……不客气!”
      大概某一天他会被曾凌用意想不到的方式送下去,至少现在他是有点肺疼。
      曾凌之辈实在可恶,想怼怼不过去,想吵吵不起来,后续联系上下文让人想找缝把自己埋了。
      邱尽染已经在找缝了。
      但他死鸭子嘴硬,“那是你欠。”
      曾凌轻轻“哈”一声,拿过早,准备好的胶带和剪刀目不斜视路过邱尽染飘了出去。
      邱尽染突然就怀念起前些天单向输出的日子了,好歹刚飘出去那位祖宗当时还唯唯诺诺好不顶嘴很好说话的样子。
      贴着对联,曾凌隔了层空气就嗅到了邱尽染深深的怨念,也许是过分放松了,他的笑声隐隐传出,虽然只有一声,但如一支点了火的浸了硝油的箭精准降落敌方邱尽染的中军帐,而邱将军正坐在中军帐生闷气,于是那声儿笑烧了十里连营。
      “曾凌你这样真的没被揍过吗?”邱尽染忍无可忍。
      “有啊,怎么没有,”曾凌顺着接了话,终于还是决定卸了层皮,暂时缓和一下气氛,比如替敌方救救火,“我被我爹扫地出门的时候被挨了下屁股。”
      不过一层皮只是一层,邱尽染知道这家伙起码披了十层,特能装,不论是装傻充愣还是装逼耍帅,不是人只差他自己承认是人皮成精了。
      “草,离谱……贴完了,我姐还说什么了吗?”
      邱尽染自觉怼曾少爷实在捞不着一个气急败坏——还是有的,不过他自己滚水翻了天血压无限升他摸了手机给松劲发了四个字——决心做出一个历史性的态度上的转折、
      叶黄昏:爷要投递。
      “有两句,”曾凌给胶带边叠了个角卷好,“中午不用去,你如果着实感冒了,请乖乖吃药。
      “是有点感冒……这是不是应该归功于你,大半夜把我被子劫走当压寨夫人的事儿你得负责。”
      “被子是你老婆啊。”曾凌看着邱尽染用钥匙开了门,听着对方日常骂了句街后跟着笑,便弯了下嘴角
      无关紧要的玩笑话还真是……有点意思,邱尽染想。
      其实抛开与这句玩笑话一样无关紧要的所谓的不爽来看,和曾凌待在一块算是件轻松的事,当然前提是曾凌他不找茬。
      “是这个吗?”曾凌从邱姐指示过的抽屉里翻出一盘曾在家里吃过一次的正柴胡,挥了两下,药盒里泛出药袋碰擦的清响。
      邱尽染记得这药邱辞感冒时吃过,他姐面不改色就着泡面番跟喝果汁似的喝干净了,而且看药名也只跟小柴胡差一个字,想来这种药不算太苦,没多细想就应了,“应该是吧,我姐吃过。”
      但当他注意到曾凌一向温和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狡黠,一股不妙之感从心尖溜过,但他也没太在意。

      “你……你这一定是在报复对吧?一定是吧?”
      邱尽染试着抿了口药,下一秒陷入了痛苦面具,想撂杯子不喝了,谁知曾凌伸手制住。
      “长痛不如短痛,灌了吧。”
      邱尽染看了眼杯子里的液体面露嫌色,“我姐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用这个来毒杀我?”
      曾凌抱了胳膊悠哉地靠在桌边,“怕苦?”
      邱尽染先看了看曾凌,又看了看杯子,最后犹豫的心颤抖的手,仰头闭气艰难地大口灌下。
      曾凌适时地陷入了沉默,似是发了呆,几秒后察觉到自己的目光竟好死不死地停在对方上下滑动的喉结上,心脏扑得一跳,慌忙把目光撕下来安置在一边的椅子上,故作出神状。
      大约是实在没有过像这样强烈的报复欲。都是拉个战线噎回去就算过的曾凌两句话说服了自己这是出于一种心虚的心理。
      所以他到底心虚个什么劲?对方先找的茬,他忍过七天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思也没什么不对的。
      “你昨晚怎么喝得下去的。”邱尽染放了杯子,从桌上的糖盒挑了块甜到腻的水果糖塞进嘴里才勉强把从苦海里把自己捞起来喘口气。
      曾凌没急着答,他处在一种神游的状态里后知后觉回了句,“第一口苦得厉害,后来一口闷倒没那么苦了。”
      “你那是味觉失灵……”
      甜味儿扩散在口腔里,和上泛的苦味混在一起,撞在嗓眼中惹得邱尽染有点想吐,忍得实在受不了了才手掩了嘴朝着垃圾筒干呕了两下最后发现自己其实还没吃造反连吐都吐不出来。
      “卧……操……特么为什么这么难吃?”邱尽染想着这杯子不能要了,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问曾凌,抛出个没头没尾的问句。
      “因为是正柴胡。”曾凌眼眸抬了抬,看向对方的眼睛,那目光淡过冬风的气息,又像在雨后水的无声蒸发,嗓音带上微哑沉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但听内容却是自嘲“我吃过,当年还小不知道这东西哭成这个贵阳,吃过那一次后就对苦的东西产生了PDST。”
      “心理阴影啊?”邱尽染已经缓过来不少,听这话便也乐了,差点把糖直接吞了,“知道你还拿它来埋汰我?我记得昨晚我看到过小柴胡和板蓝根。”
      “是没注意到……”,曾凌一本正经的睁了眼睛说瞎话,轻咳一声接着说,“早餐你怎么解决?”
      邱尽染最后把那颗与柴胡同流合污的水果糖嚼碎了咽下去,这种散装糖小孩子很喜欢。,但他除了尝了懿嘴化学香精的味儿来,完全没有尝出是仿的什么水果。
      “这都快中午了吃什么早饭……你先前在宿舍不吃早餐的吗?”
      “吃,出了校门有个全年无休的早点,便宜实惠老板人好。”曾凌说。
      邱尽染轻声“哦”了下起身进了厨房,“大少爷还吃早点摊啊。”
      “大少爷个儿不择食了呗,不然怎么办?”曾凌轻笑着接了话,“你进厨房干什么?”、
      “不是你问我怎么解决的吗?我面条配个煎蛋,早午算联动了。”
      曾凌一时没回话,邱尽染不接回头,对视间他从曾凌的目光里读出了尴尬。
      “能不能……多做一份?”曾凌试探开口,“我做题忘了解决早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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