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放手爱》雨叶唯林

54、第九章

　　淡色月光下，安静的阳台上，长身玉立的英俊男人与一身华美礼服的较弱女人相对而站。这个画面从宽大的落地窗看出去，带着几分不真实的唯美感。亮如白昼的大厅里早有无数眼睛悄然注视，寿星吴老爷子听着陆续走过来打招呼的宾客间一片类似于“真是郎才女貌啊”，“令千金眼光真不错”的恭维声中，露出满意的笑容。

　　直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破所有人美好的幻想，当然没有人听到耳光的声音，只是各自在心底加上了配音，彬彬有礼的绅士们假作没看到地偏开眼，温婉的名媛们面露惊诧，而心底轻笑出声。大多数人其实都有亲眼看着童话打破的快感，却都能做到不动声色。

　　吴老爷子脸色微沉，抬手叫来心腹耳语几句，而后心腹悄然退出，场面恢复热络，大家继续客套，没再看向窗外一眼。

　　吴琦儿转身跑了出去，叶梓轩并没追过去，偏着头的眼里似有两簇火焰跳动。原本打算悄悄溜回去的离乐看到那场景走过来拍拍叶梓轩：“你们这对欢喜冤家总能不分场合地吸引最大值的观众。”语带戏谑，在叶梓轩看过来时却不由得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离乐轻咳一声，掩饰住被他注视时无端的紧张，再也无法对叶梓轩今晚的反常熟视无睹，眼露担忧：“梓轩……”

　　话音未落，被对方拉着抵在墙后，栖身靠近，冰冷的唇毫无预兆地落下，急切的呼吸显出对方的热切与不顾一切。灵巧的舌在离乐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轻易抵开微张的唇，如巡视领土般滑过每一寸肌肤。

　　离乐的眼睛腾然睁大，从被梓轩难以置信的行为震慑的空白中惊醒，奋力挣扎起来。而叶梓轩却丝毫不相让地越发收紧拉住离乐手臂的手，漠然躲开离乐不得已弓起袭来的脚，看着离乐的眼中除了轩然的情愫还有些不管不顾的疯狂，他盯着离乐的脸，专注而绝望的看着他从难以置信到抗拒到厌弃到放弃般闭上眼睛，终于放开离乐，喘息着笑出声来。

　　看着兀自大笑的叶梓轩，离乐定在原地一手机械地用手背擦拭双唇，一手慢慢收紧，如同正在经受某种痛苦般，经不住浑身颤抖。

　　“原来这就是你不肯要我，也不肯要……的原因！”去而复返的吴琦儿站在不远处，脸上一片晶莹，声音不大，没有如平时那样大呼小叫，只静静地如同作结案陈词：“苏离乐，你不要脸。”

　　苏离乐，你不要脸。总是笑眯眯叫着离哥哥的小女孩脸带怨恨的如是说。

　　“小姐，老爷叫您和叶少爷过去。”身着黑色管家服的男人毕恭毕敬说道，低垂的头没有看在场的任何人。

　　大厅里传来欢呼声，似乎主人家刚宣布了什么喜事，一片祝贺之声。姗姗来迟的主角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别扭神色，但大家都当是年轻情侣间普通的吵架斗气，笑意盈盈地上前祝贺。

　　“等等。”一直安静的叶梓轩突然说话，“我不能娶吴琦儿。”现场出现片刻安静。吴老爷子刚当着众人的面宣布爱女的婚讯，准新郎立马就翻脸，这是唱哪出？

　　吴老爷子这辈子没被人这么拂过面子：“梓轩，跟琦儿之间的矛盾你们私下解决，别让大家笑话，都是大人了。”将红着眼站在身旁的吴琦儿推到叶梓轩面前，朗声笑道：“到底是老啦，看着他们年轻人的活力都不由得羡慕啊。”周围一片附和之声，都自动自发转移开注意力。这种场合给予最小的关注就是给主人家留最大的面子。

　　见多说无益，叶梓轩大步朝门口走去，吴琦儿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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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你一定要来，看，今晚不虚此行吧。”沈其焕随意地靠在门边，对一边浑身散发寒气的人打趣道，“怨男痴女、心系旁人、当场拒婚加伤心离场，啧啧，狗血的艺术果然来源于销魂的生活。”挥挥手留下阳台上的两人。

　　一手撑在墙上定在原地的离乐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忽然觉得沈其焕身边那人如此陌生。逆光的角度，半张脸隐在阴影里，一圈淡淡的光线打在挺直的鼻梁与紧抿的唇上，依然看不出脸上的情绪。

　　“这，就是你离开我后的生活？”良久的沉默过后，乍然响起的声音有点突兀，仿佛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引起圈圈涟漪，离乐仓皇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他问离开他后的生活？三年前离开时没问过，三年后见面如同陌生人……此刻，他在这样一个一团乱的夜晚问这就是你离开我后的生活……离乐觉得何其讽刺。

　　“没在一起过，哪里又有什么离开你的说法？”离乐苦笑，原来他还是在意的，要不然这话听来平淡，说的时候却几乎让他用尽全力。心里空落落像少了什么，不再压得他喘不过气，却空洞地能听到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