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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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医院走廊上的灯光看上去有些白花花的刺目。
特护病房外面却是难得的一副白日里忙碌的情景。医生护士们默默进出，井然有序的做好手头的工作。静的出奇的环境里，脚步声，仪器运转的“哔哔”声，护士经过时压低的交谈声格外清晰。
“这么晚了，连退休的严教授都回院里亲自执刀，这人是谁碍…”
“嘘~不让伸张，还好救了回来，不然要翻天了……”
“可是，守这么多人在这……”经过椅子上坐着的人时，谈话声终止，那一身的血污让见惯了医院病患身上各色伤痕的护士们开始迟疑。
“先生，您没事吧，要不要去检查下上点药……”男人抬头，眼里的茫然使眼神看上去有些迷离。
“啊~”护士没想到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张脸，眉眼清俊，睫毛细长，不安的微微颤动着。护士的脸红了红，“我带您去外科值班室吧。”
男人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勾起唇角，笑得有点勉强，但很有风度：“谢谢，不用了，我没受伤，”低头打量了身上的痕迹，接着说，“这血不是我的。”是里面那个人的……
离乐的外套早已经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开车仓皇来医院的路上看那人冷得直发抖便脱了下来。白色的衬衫上斑斑的血迹已经干涸成暗褐色，皱皱的下摆，说不出的狼狈。他坐在蓝色的等候椅上，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在意这些，低着头看不清楚神情，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隔绝了周围的一切。眼睛定定的盯住某处角落，茫然得失去了焦距。
江南从侑然病房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离乐。从他赶到医院看到离乐起，他都表现得异常平静，魔怔了般守在病房外面。哥哥已经从手术室出来进了加护病房，这次很凶险，子弹击穿了肺叶卡在肋骨之间，如果再拖延点时间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知道哥哥和离经历了什么，却能理解离此刻坐在那里虚脱般的心境。接到消息赶来的路上自己也是这般无措的脑袋中空，在没驾照的情况下连闯了无数个红灯，疯了般冲进医院。如果失去哥哥……他不敢想……只是离，为何我们在乎哥哥的心这么相似……
“离，”叫了一声兀自沉默的人，将外套脱下披在他身上。“别担心，医生说已经渡过了危险期，只要等哥哥醒过来就会没事的。”明明自己很不安，却还是想安慰他。
“如果我不把他叫出去，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哥就不会出事了。”离乐的笑容很苦，满满的自责的味道。他万万没想到倒下的那一瞬间，侑然会旋过身子将他护在身下，他情愿现在躺在里面的那个人是自己。子弹没入他身体的瞬间，离乐仿佛听到了血肉破开的声音，那份心悸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震撼。
“离，哥哥出事不是你的错，总是有人想方设法的害哥哥，只是这次他们得逞了而已，你不要怪自己。”江南坐到离乐身边，握住他的手。医院虽然开了暖气，但离乐的手还是出乎意料的冷。
是吗？不是我的错？如果，他出事，我要怎么办？离乐满脑子都是沈侑然强忍着痛将两人塞到车里命令吓呆了的离乐开车的样子，如果不是自己告诉他秦可扬的下落，他拿起车钥匙就出发而没有通知阮四等人，也许就不会出现这么惊险的场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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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曼文很快出现在医院，了解了沈侑然的情况，派人打发走闻着风蹲守在医院外面的狗仔，问过阮四等人的话后，第一时间将离乐请到了专供特殊病人家属的休息室里。一系列有条不紊的处理，很有沈家当家主母的风范。
和秦曼文的谈话结束后，离乐就坐进了沈侑然病房的沙发上。灯光昏暗，那人的脸隐在一片阴影中，看不真切，莫名的让离乐心慌。
于是走到病床旁的椅子处坐下，一眨不眨的盯住不放。这么肆无忌惮的看住他的脸，是第二次。上次他喝醉了，将离乐错认作秦可扬安心的抱住睡着后，离乐也是这样看着他直到东方露出第一丝光线。这人闭上眼睛时平日里那股萦绕在周身的冰冷气息也跟着消散了，睫毛在苍白的脸上留下长长的阴影，唇色很淡，下颚处长出些青色的胡渣。
突然很怀念他眼中总流露出的冷厉，怀念他看过来时造成的压迫感，怀念那副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拽拽神态。沈侑然，你真的很不适合这么虚弱的躺在病床上……
“对不起……”良久，对着病床上毫无回应的人说出口。“如果我不叫你出去，就不会出事了……如果不是为了救我，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就不是你……快醒来吧。”许是终于看到这人完好的躺在这，整晚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仪器的“滴滴”声在静谧的空间催眠效果极佳。隐约即将睡着时，感到搭在床边的手忽然被另一只温度偏低的手握篆…
微蹙着眉头，沈侑然的眼全没有麻药刚过的涣散，相反清明得如同能将人吸进去的黑曜石，伤口处的痛觉开始一波波的觉醒，细密的汗珠从额上冒出来。
看着趴伏在床边那人柔软的发，突然就想握住他的手，不懂什么原因。他不承认是自己此刻需要从中吸取力量，因为沈家人的字典里没有“脆弱”两字。而真正那么做后，沈侑然满意地露出一丝笑容，奇异的带着点孩子气。如果此刻有人出现在病房，肯定会被他此刻的表情吓到，子弹伤到的不是头吧……
回想出事时自己被这人扑倒在地的一瞬间，突然有个念头闪过脑海，还没细想，身体就已早于思想行动，翻身将他护在了身下。只清楚，他不能出事……
苏离乐……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从最开始他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随着慢慢熟悉，默默观察他的一言一行似乎成了一种习惯，最开始的防备不知何时已经卸下。
看他跟江南的相处时充满活力的样子，看他工作时完全没有时间概念的努力，看他一直以为隐藏得很好，事实上只要对上他的眼睛就能明明白白的感受到的特殊感情。最初觉得可以心安理得地利用，沈侑然的世界里，除了秦可扬，其他人的感情与付出都可以忽略不计。
但那晚他眼中分明的受伤与笑容中的隐忍，还是让沈侑然的心颤动了一下，轻微但不能忽视。通透如离乐，怎会不明白自己是在利用他引开外界的注意，却还是无条件的配合了……
接下来遇到叶梓轩后，离乐的失常又让自己出乎意料的在意，忍不住试探，离开时那句“随你”连自己都能听出不爽的味道……
后来赶去酒吧，离乐昏倒在自己的怀里时，就如同心里某种莫名的牵挂被撕开了封印，望着怀里人的脸，瞬间的冲击让他许久才意识到心里的感觉叫，慌张。
撞见江南吻他时，会那么生气，甚至不智地采取极端的行为故意曲解他，然而他真正被伤到时，自己并没有感受到预期的快感。现在想来，当时是责怪他引诱江南，还是在嫉妒呢？
……
苏离乐，有时显得很没存在感，但从什么时候起总在不经意间被他脸上通透的神情吸引了注意。他的存在如同在宣纸上慢慢晕染的墨色，不知何时已经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副画……
“苏离乐，必须承认，我被你迷惑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