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天机处：转弯（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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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命运的轨迹不可更改呢？而且，就算她最后还是要嫁入桑家，不爱桑祁，她会过的更自在。”
桑祈此人家境好，从小生活顺遂，而只有那位未婚妻苏姑娘，才能他尝到求不得的滋味和得偿所愿的欣喜，这份情感不是朝雨能带给他的。
他们的确不合适。
星辰丝毫没觉得不对，反而振振有词地说，“你要是真的担心，就不该打扰我施术法。”
她刚刚被干扰了，似乎触碰到了一些尘封的无关轻重的记忆。希望不要出什么问题才好。
最多，应该就是性格转变快了一些。应该没事。
“师弟，你别这么盯着我，我今天就和你回去。”
“师姐，修仙之人，干扰凡人的命运，会有什么后果，你思考过吗？”
“没干扰啊，都是她们自己的意愿。”
翠微平复了情绪情绪后，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
先帝驾崩已经有一段时日，现在国丧已满，新帝开始重查冤假错案。叶家也在平反名单里。
朝雨她从没想过这一天。既然如此，那爹娘和大哥在天有灵，应该也可以安息了吧。
“对了，”翠微想起来提醒道，“今天有官差来我家找我，说是好日子就要来了。除了为我们平反，皇帝陛下还打算补偿那些受了冤屈的人。据说，都城会派人下来调查，圣旨估计过几天就会下来。今天是来提醒我们，让我们这几天别离开云浮镇。”
离开云浮镇？
朝雨从来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可是，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心里竟然冒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过段时间，等一切尘埃落定，我想离开云浮镇，去海晏国别的地方看看。”
“啊？”翠微不解，“姐姐，你怎么会忽然有这个念头。”
她刚刚说的那个提醒，她本来差点都不打算说。从小到大，她们几乎没有离开过云浮镇，哪怕曾经最困难的时候，也只是躲到了云浮镇不起眼的角落。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起来，以前经常听到爹和大哥提到外面的世界，后来做工的时候，也经常听到别人，说起别处的风景。想知道，那些地方和云浮镇有什么不同，是不是有很多新奇的地方。”
“可是，他们是男子，你是女子，而且，哪里来的银子啊？你要怎么吃饭？”
“我总觉得要试一试才知道，何况，你刚刚提到，皇上会补偿咱们，我觉得，一定会有银子，还会有宅子，这样就可以雇人保护我上路了。”
朝雨越说，反而莫名心里多出一丝坚定。
“那些补偿什么的，是什么还不确定呢，而且，这样我以后岂不是见不到你了？”
朝雨也不确定，她就是忽然，有一股莫名的冲动。
“对了，姐，如果真的有一笔银子，你那玉佩肯定就能当回来了。”
玉佩，朝雨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但翠微还不知道情况。
“玉佩桑家自己当走了，我把银子给他们了，所以不用管了。”
“啊？那他们发现你把玉佩当了。”翠微担心地问，“可是，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啊？我需要有什么反应吗？”
至少，要伤心一下？之前不是根本不想要对方晓得的吗？翠微心里这么想，但看着朝雨的样子，又不像是强装淡定。
“对了，姐，你哪里来的银子？”
“好像是，帮了一个人忙，那个人给的。”
朝雨记不太清了。
翠微哦了一声：“待会，姐……那当铺掌柜，就这么把你的东西卖了？不是还没成流当品吗？”
朝雨点点头，思考了下。
“可能是看我好欺负吧。反正玉佩是桑家买走的，要不就这么算了？我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个地方。”
翠微正要点头应和。
却见朝雨摇了摇头。
“不行，心里有点不开心，不能让当铺一点代价都不付。”
她声音里有点冷，翠微感到这样的姐姐有点陌生，可她心里竟然有一丝期待，她立刻又泄了气，可她们也做不了什么啊。
“但是，我们能做什么呢？”
“我们做不了什么。”朝雨慢慢说道，“不过，要知道诚信是经商之道。当铺是自毁前程，与人无尤。”
日子一天天过着，云浮镇每一天还是那样，并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朝雨下工后，路过馄饨摊，觉得饿了，径直走了进去。
旁边桌上的人说着话。
“我吃完了，准备去城东云浮大街上的当铺去当点东西应急。”
“云浮大街上的当铺？你说的是永安当铺吧。你东西还要赎回来吗？听说他们为了多赚银子，没成流当品的货物，都给卖出去了。”
“好像是听人说了，但这事是真的吗？”
“真的啊，街上小乞丐都把这个唱到童谣里去了。”
旁边的人也来插嘴说道：“我有个认识的人，在他们家当的东西好像也出现了这个情况。虽然也不一定赎回来，但那些想赎回来的，可不敢喽。”
“要不你还是去另一家吧，就隔着一条街，云浮大街隔壁，也不远。”
小乞丐是朝雨收买的，让他们专门去当铺附近的街道唱，花了她一些买肉包子和冰糖葫芦的钱。
没想到，童谣散出去后，竟然还有别的人也说有相似经历。
朝雨本来只以为，可能是因为这不是永安当铺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但后来，说的人多了，朝雨才联想到，可能它的对家也趁机点了把“火”。
这样也好，她也不用担心引“火”上身了。
“我这还要赎回来的，但是我感觉没啥事，那么多人不也去当了吗？我吃完馄饨就去。”
朝雨慢慢地吃完馄饨，她放下碗，决定亲自去当铺周围逛一逛。这几天，她一直把“当票”携带在身上。总得发挥下作用吧。
她在当铺门口的一棵树下休息，店里的伙计远远看到，出来想赶人。
店里最近惹上些流言蜚语，也不知道，哪里的人瞎传什么童谣。
“姑娘，你怎么又来啦，你别在这里站着，挡着我们做生意啦。”
“这可是官道，什么时候变当铺的了？我在这里站着，碍着你们什么事情了？”
朝雨说的气势十足，伙计一想，好像也没什么毛病。他又劝了两句，无果，于是又讪讪地回去了。
朝雨在树下等了一会，终于看见了自己等的“兔子”，馄饨铺里的那位大姐。
她瞅着人进去了，没过一会，就抬脚走近当铺。
伙计本来在接待客人，看见她的时候已经拦人不及。而且，有客人在，也不知道朝雨要做什么，他们也不想做的明显。
大娘和掌柜正在交谈，掌柜似乎一如既往地想压价。
“我准备当这个。”大娘指了指一副字画。
朝雨上前把一张纸往台上一放：“掌柜的！我来赎我的玉佩。”
掌柜的眉毛一抬：“你上次不是来过了吗？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可以多付你一点银子，你自己不要的。”
朝雨嘴巴一憋，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那可是非常重要的玉佩，我当时困难，只能勉为其难当了，现在有急用，你却告诉我没了，那还没成流当品呢。”
旁边的大娘闻言，眼睛不自觉瞪大了。
掌柜想示意伙计赶人，头一转意识到客人在，他心里急着只想打发这个姑娘走，却又不想做的太明显。
就这么纠缠了片刻，一旁的大娘忽然一拍大腿，
“忽然想起来，今天家里来客人，家中有事，下次再来。”
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大娘出门后，回头远远地看了眼当铺，“原来是真的啊，可得告诉邻居阿婆，她说过有一些年少的嫁妆寄存在这里，可得让她早点把东西赎回来。”
朝雨心知目的达到，也慢慢收起哭哭啼啼的委屈模样。
“朝雨姑娘，你到底打算如何？”
“玉佩开了高价当的吧，除了你本该挣的钱，多余的退回来。”
“那不行。也没挣多少。”掌柜的一口回绝。
朝雨也不多和掌柜废话，抽回当票，抬脚离开。
没事，反正她有的是时间，下次她再来走走。
事情就这么持续了七八天，偏偏朝雨每次进店时机都那么恰当，当铺的人根本不适合把人赶走，碍着镇上传闻官差见了朝雨和翠微都十分客气这件事情，掌柜也更不敢做别的什么。
但是当铺的声誉，却肉眼可见地受影响了。
终于，他受不了。他不能因为这一单，影响那么多单生意。
“朝雨姑娘，我把银子退给你，你记得帮我们当铺解释，就说东西已经还给你了。”
“要么退银子，我以后不来。如果要帮忙解释的话，也行，把玉佩还给我，我就去帮你们澄清。”
“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玉佩怎么要的回来。”
“玉佩要不回来就算了，不过我只能既往不咎，但是澄清就不能了。”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也不打算一直耗着。澄清是不可能的，虽然不主动找茬，但是若有人问起，会实话实说。
“你以后不要再三天两头来我们店里打扰我们做生意就行。”
这一单没赚就算了，再这么下去，当铺生意反而受更大影响。
“知道了，钱的差价我退给你。就算你赚了这一笔银子吧。”掌柜不情不愿地说了句。
等银票拿到手，朝雨妥帖地把它们放好。
“掌柜的，我不需要这笔银子，我会好好处理的。”
她准备拿去还给桑家，也算是恩怨两清了。
那玉佩本就是桑家的，他们不该多出这银子来赎。
朝雨揣着银票走到桑家门口。
“你们家三少爷在家吗？麻烦通传一声，就说朝雨姑娘找他有事，请他出来一下。”
“三少爷不在。”
“你们家小姐在家吗？”这银子只有当面确认的确还了，她才放心。
“也不在家，今日小姐陪夫人去礼佛了。”
“那你们家二公子在吗？”
“在的。”
“劳烦通传一声，谢谢。”
桑祁听到叶朝雨来找自己的时候，还有那么一瞬间的诧异。除了上次在路上偶然碰面，自从叶家出事后，朝雨几乎没有来过桑家。
“把人请进来吧。”他吩咐道。
朝雨被管家引着走进了客厅。
上次来，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呢？好像，这个院子变化很大，可是，又没什么变化。
她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朝雨姑娘。”
朝雨笑了一下：“没什么。”
她忽然觉得，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当面说开的。马上就到客厅了，对方也知道自己会来找他，管家也信得过的人，银票不亲自给应该也行吧。
“我只是忽然想起来，其实，不见面也行。”她掏出一个信笺，她之前把银票放里面了，“麻烦把这个转交给你家公子，之前我把桑家给的一个玉佩当了，好像被桑家赎回了，这银子本不该桑家出。之前的一部分银子，我一句给你们家三公子了，这个是多余的差价，麻烦您转交了。我还想起来有点事情，就先告辞了。”
“啊？”管家带路带到一半，这情况他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朝雨把信笺往管家手上一放，转身就迈步离开了。
朝雨越发意识到好像的确没什么见面的必要，加上她认得出去的路，可以自己走出去。
“她是这么说的？”
“嗯。”
“还说了别的吗？”
“没再说别的了。”
桑祈看着银票，脸上看不出情绪。
朝雨踏出桑府走了许久，没注意到后面有两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师姐，赐婚的圣旨已经在路上了。即使现在看上去，已经毫无瓜葛，两不相欠。最终还是会被纠缠到一起的，你不过多此一举。”
“皇帝不过是想弥补叶家，也不知道谁进谏了这个馊主意。”星辰看着朝雨的背影，语气里虽有不满，却听不出担心来。
她拍了拍自家师弟：“萧师弟，你修习之路还很远啊，你回去再看看命轨吧。”
朝雨的命轨，虽然看上去和桑家十分接近，但是按照现在的迹象，不过是擦肩而过，也就是说，她自己，选择了转弯。
就算看似有所重合和纠缠，却已经不是解不开的结了。
大马路上，一辆马车急驰而过，眼见着就要撞上忽然走到路中间的一位行人。
却见拿骑马的大汉，操纵缰绳，调转了马头，终于是有惊无险。
“有时候，转弯是很简单的。就看有没有这个念头和行动。”
圣旨是在路上了，却并非无解。因为赐婚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弥补。若是达不到这个效果，自然也可以取消。
好在，新皇是个开明的人。
“师姐，你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那你可劝不住。”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天机处：转弯（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