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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乱世风骨8 ...

  •   夏守夜原本是宫中的御医,本来夏谢两家的家世并不相配,但怎奈夏太医生了两个好儿子,如今都在谢严的军中身居要职,而夏太医唯一的女儿夏采萍从小就和谢府的三位公子是青梅竹马。

      夏采萍作为姚夫人的外甥女,从儿时起便经常来谢府做客小住,而姚夫人没有子女,也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不过,这些都不是让栀织感到惊讶的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她清楚地知道夏采萍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在未来还会成为谢箫的皇后!

      谢箫要杀谢垣的原因除了政治斗争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起初夏采萍在他们三兄弟中倾心的人是谢垣。

      饭桌上,大夫人转着手中的佛珠,不置一词,她早就看破了这世间的虚妄,就算是谢严要纳了夏氏女也和她没关系。

      颜夫人向来心直口快,谢迥的性子也大多随了她,谢严的话落下还没有三秒,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哎,夏小姐和咱们家三位公子的关系都如此要好,不知老爷要把她许给哪位公子呀?”

      谢严瞥了一眼兴致勃勃的颜夫人,知道她就这个性子,继而沉声道:“下个月初十,箫儿和夏氏女大婚,我已经派人去夏府提亲了。”

      这时,姚夫人才柔声地开口道:“那今日可是双喜临门了,老爷以后既多了一个弟弟,又多了一个儿媳妇。”

      姚夫人一向温柔小意,善于揣摩对方的心理,因此她率先举起了酒杯敬向谢严,其他人见此也纷纷随即举杯。

      谢严腆着肚子大笑了两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之后,谢箫又敬了谢严一杯酒,“孩儿多谢父亲赐婚!”有了夏家的帮助,他在军中的地位可谓是更加稳固了,而夏采萍对他来说不过是个附属品罢了。

      桌上银碗玉箸声不绝,整顿饭下来几乎是众人皆欢,唯有谢垣一人自从得知夏采萍被许给了谢箫后,一直不停地独自灌酒。

      粉霞晕染在谢垣的脸颊上,他原本朗星般的双眸已然含着醉意。

      栀织看着谢垣一脸失落的模样,内心不由为他哀叹一声。

      他和夏采萍或许都对对方有好感,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尤其是在高门贵族,谁也没有能力反抗家族的安排。

      十月金秋,品种珍稀的菊花开满了整个丞相府,连微风中都漾着花香。

      栀织每日都要来谢垣的茂松阁给他上课,与其说是教他知识,还不如说是两个人就某一话题展开辩论。

      通过这段时间对他的了解,栀织发现谢垣阅读过的书籍种类极广,甚至连不少兵书他都有所涉及,这对一个文人雅士来说并不多见。

      但谢垣生性不羁,喜欢追求自由,不愿意被朝堂之事所束缚。

      因此,他的诗文大多都是用华丽的辞藻来感物抒怀,很少有表达政治抱负的作品。

      作为一个成功政治家的儿子,怎么能够仅仅将理想寄情于这些琐屑小物呢!

      谢严虽然承认他这个二儿子的才情,却也对他的志趣颇有微词,他希望谢垣能够将心思更多的放在大业上,这也是他让栀织教导谢垣的主要原因。

      这天,栀织和往常一样在茂松阁的书房里和谢垣讨论治国之策。

      自古乱世出枭雄,谁掌握了足够的兵权,谁就有机会成就霸业,而乱世中的文人们想要施展抱负的话,只能依附一方霸主,才能有所发挥的空间,这也是栀织一直以来的看法。

      为了达成谢严给她的任务,栀织一个人喋喋不休地说了半个时辰,嗓子都快冒烟了。

      然而,她对面的谢垣正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一边拨弄着手里的扇穗,一边敷衍地回应着栀织。

      听着谢垣从头到尾都是“嗯嗯”的回答,栀织的心底渐渐升起了一阵怒火。

      她一把抢过了谢垣手里的扇子,皱着鼻子,口不择言地说道:“像二公子这样每天就知道吟诗饮酒,是救不了这个乱世的!”

      闻言,谢垣的身形一顿,嘴角轻松的笑瞬间变得僵硬。

      他缓缓抬起头,注视着栀织的眼睛,双眸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哀痛。

      “先生怎知我不想救世?”

      “如今外面白骨于野无人收,千里不闻鸡狗声,而二公子却在这繁花似锦的府里饮酒作乐,享受奢华,难道不觉得有愧吗?”

      “原来……连先生也这般看我。”

      谢垣声音微颤,眼尾泛红,面对栀织的指责,似乎不知从何解释。

      同为文人,他以为相处这些日子下来,栀织多少会理解他难以言明的苦楚,没成想到头来依旧是孤独一人。

      他一出生便是钟鸣鼎食之家的贵公子,照顾他的小厮丫鬟更是数不胜数,东朝的衰败,谢府的壮大,都让他原本富裕的生活更加得繁荣。

      如今礼崩乐坏,制度荒废,他早就看到了乱世后人们的精神空虚,因此他一直都在整理古籍,著书立说。

      他的诗词大多内容积极,无论是高雅的诗会,还是鄙俗的青楼,他都想借助它们,将他所见的美好传递给更多百姓,让他们在这黑暗的乱世中看到一丝希望。

      看着谢垣郁郁寡欢的反常模样,栀织的心底有一丝狐疑。

      虽然她觉得自己说的是事实,但她也不愿意冤枉一个有救世之心的人,因此,她故作轻松地说道:“好啊,那你今天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谢垣静静地望了栀织良久,紧握的手指修长而苍白,倏尔,他站起身朝书房里的隔间走去。

      “先生,请跟我来。”

      栀织跟随谢垣的脚步来到了隔间,一进屋,浓郁的墨香就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鼻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屋子中间是三排高高的书架,四周的墙壁也都被做成了书柜,放眼望去,所有的空隙都被一摞摞的竹简所占据,地上还摆着几个大箱子。

      翻开眼前的一卷竹简,栀织的瞳孔一缩,里面竟然是已经失传的《万华录》,这本书当初她哥哥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没想到却在这里看见了。

      “这是抄本,真正的早就失传了。”

      看着栀织惊讶的表情,谢垣不由出声解释。

      他早些年从静寿大师那借过这本书,然后抄录了下来,本想自己慢慢看,没想到两年后静寿大师去世,这本书也彻底没了踪迹。

      接下来,栀织又翻开了几卷竹简,发现里面的内容除了前人作品的汇编外,还有谢垣自己的著作。

      见到这些非一朝一夕才能完成的成果,她在深受震撼的同时,也不禁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羞愧。

      不得不承认,她从一开始就对谢垣产生了偏见,导致她蒙蔽了双眼,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栀织充满歉意地看向谢垣,真诚地为自己刚刚的刻薄而道歉。

      良久,栀织都没有得到谢垣的回应,她有些忐忑地攥了攥袖口,思索着如何才能向他赔罪,但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作为赔礼。

      之前拜师宴结束后,栀织曾想用谢严赏赐给她的夜明珠换回玉佩,结果谢垣一看她如此在意玉佩,更不愿意还给她了。

      当时索求无果的栀织只好作罢,反正看样子他也没有发现玉佩的秘密,等以后有机会再拿回来也一样。

      看着慢慢低下头的栀织,谢垣挑了挑眉,语气略有遗憾地说道:“算了,反正以先生的脑子想不到也是正常。”

      阳光透过雕花格窗落在桌案上,屋子里凝重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

      栀织知道他在给自己台阶下,她嘟了嘟嘴,小声说道:“上回你给我的核桃我都已经吃完了。”

      谢垣没想到栀织竟然真的吃了他给的核桃,强忍着笑意开口,“没关系,我这里还有,今日先生再带一些回去吧。”

      夕阳沉下,晚霞四散开来,仿佛织锦上美丽的纹路。

      回到自己院子的栀织盯着桌子上的一提核桃,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又拿回了这些核桃,回想起谢垣同情的眼神,她拿起了一个核桃狠狠地在桌子上磕开。

      改天她一定要教教谢垣怎么尊师重道!

      “春芍——你们把这些核桃都给我剥了,我今晚要吃核桃酥。”

      翌日,清晨。

      还在被窝里的栀织被春芍叫醒,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春芍一脸着急地看着栀织,告诉她谢垣已经在主屋里等她半个时辰了,虽然谢垣让春芍不要打扰栀织,但看着谢垣越来越黑的脸,她还是自作主张地决定叫栀织起床。

      听到谢垣竟然意外地来找自己,栀织利落地洗漱更衣,不一会儿就出现在了主屋。

      现在是卯时,天才刚刚亮,栀织料想谢垣还没有吃饭,便邀请他一起吃早膳。

      本来谢垣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但看到栀织一脸惊喜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的心情也随之转晴,然后点了点头。

      饭桌上,栀织得知原来是谢严要她和谢垣辰时一起去找他,因此他们简单地吃完了早膳后,便一同前往了议事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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