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白(下)》沧海暮夜

12、第十六章（三）

　　第二天清晨，难得早起练剑的羽白回来时，看到的是夕墨揉着眉心起身的模样。
　　“夕少难不成每晚都做噩梦？”羽白好奇的问道。
　　“……”夕墨只是笑笑，却没有回答。
　　羽白不过是随口一问，所以也不执著于答案，之后就径直跑到金焕那里踢金焕起床了。
　　五人昨晚已经商定好了，因为要去‘贺寿’，所以怎么也要拼凑些贺礼出来。于是，羽白从她的香囊里翻出仅剩的三坛子三百年的桂花酿，泠枫拿出了十颗品相极好的丹药，蓝宁有三支做工精细美丽的钗，每一个皆有不同的保护和加持的功能，金焕拿出一盒宝石，夕墨最财大气粗，拿出排名在前百的兵器六把，三千年的草药十株，最珍贵的，是满丝一卷。
　　看到满丝的时候，羽白和金焕一起双眼发亮。
　　“原来传说都是真的！”金焕摸着下巴，艰难的把目光从满丝身上移开，对羽白说：“你说夕少会不会愿意跟我们交换？”
　　“好想打劫他，怎么办？”羽白小声说：“更想把他套上麻袋揍一顿，这家伙怎么能这么财大气粗。”
　　她辛辛苦苦酿酒买酒这么多年，排名前百的兵器不过只有五件，夕墨居然这样轻描淡写的就甩出来六件……
　　“咳咳。”夕墨轻咳，说道：“在下就在二位面前。”
　　羽白和金焕对视一眼，想到夕墨可怕的战斗力，终于慢慢收回了打劫的心思。
　　当然，作为一个一直以和善和温和自居的前辈，夕墨还是很善解人意的满丝收回了自己的储物袋，不然，他很怀疑他们前脚把贺礼送上去，后脚羽白和金焕这两只就会去打劫。
　　五个人的珍藏加在一起，虽然有些拼凑的嫌疑，可是看起来却也还算过得去，就这样，五个人离开落脚的客栈，往空桑山走去。
　　白虎族在空桑山所设的护山大阵昨天就已经打开，现在来拜寿，或者说来求泉水的各族人都已经陆续上山。在途中的一线天，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那里，记录贺礼和每一队人的信息，那老头很是见过世面的模样，不论是谁，老头都神色平静的记录，然后放行，直到羽白几人。
　　看到羽白一伙人那参差不齐的贺礼，白胡子老头难得的扬了扬眉毛，待看清羽白几人时，又是一愣。
　　狐族儿女皆生的男的俊俏女的美丽，羽白几人更是精品中的精品，他们也早都习惯了别人或惊艳或羡慕的目光。可是这一次，白胡子老头回过神以后的目光却让几人觉得有些怪异。
　　那老头的眼神很是诡异，有些羡慕，又有些害怕，更多的是某种同情。
　　“白虎的人是不是常年被圈养圈傻了？”被放行后，金焕皱皱鼻子，问道。
　　“有些古怪，上山一切小心。”泠枫的声音微凉，说道。
　　翻了几座山，几人终于到了空桑山脉中央的盆地，白虎族正是落脚在这个四面环山的小盆地里。因为几人对外声称是来自西南昆阳山的山狸族，所以完全不出乎意料的被安排在了西面角落的两间屋子里面。
　　这一路走来，山中的水汽越来越浓重，待到了中央的盆地，羽白几人都感觉身上似乎是在滴水，蓝宁，泠枫还有夕墨还好，前两人天生就是水系的，夕墨则是修为太高，对这些全不在意。可却苦了金焕和羽白。羽白是火系的，那是天生的水火不相容，而金焕则从小生活在赤土坡，到了这样的地方自然浑身不自在。
　　“真的有古怪。”金焕一边给自己施法术，一边说：“白虎族是金系的没错吧？我没记错的话是金生水而非水生金吧，这么大的一个金系族群，为何不像我们金氏一样找个土气丰厚的地方居住，明明土才会生金，于我们有利，为何偏偏要守在这水气缭绕的地方，这明明就该是木系精怪呆的地方好吗？！”
　　住下以后，金焕看着满天的浓雾，不停的唠叨。
　　“好了，金焕。”羽白也很是不舒服，说：“今晚我们就分头搜寻，早日找到，也就能早日离开。”
　　可是偏偏天不遂人愿，第二天一早他们从侍婢那里得到了消息，说十几年前白虎族在宝蓝泉水里面发现了一颗水系灵珠，水系灵珠于白虎族修习无用，所以打算宝珠赠英雄，把宝珠赠给修为最高的人。
　　至于怎么评判修为的高下，自然是用最古老的方式——打擂台。
　　“又要打擂台？”羽白看着侍婢递过来的纸笔，脸色不由自主的有些发苦。
　　那颗水系灵珠十有八九就是他们想要找的那颗本源珠，有心去偷，可是万一被发现，他们要面对的可是整个白虎族还有来贺寿的每一个有求于白虎的种族！
　　不偷……那就只有打擂台了。
　　“修为最高的话，有夕墨去就足够了。”羽白把毛笔丢到一边，说。
　　“是这样的，公子。”带来纸笔的婢女微笑着说：“女王大人说过了，每一族可派三人，三人为一队，每次比赛也都是队与队之间比试，输者则会被淘汰，最后胜利的那一队，三人皆能得到奖励，而女王最中意的，就会以灵珠赠之。”
　　“女王最中意的……”羽白低声嘀咕一句，然后与金焕对视一眼。
　　听着好像要给白虎族那个老太婆选选夫婿一样。
　　不过……白虎族的女王不会真的没嫁出去吧？
　　羽白摸摸自己俊俏的脸，很有些不安。
　　当晚，在商定由谁出战的时候，几人发生了一点点小的争执。
　　夕墨和泠枫出战自然没有什么疑问，至于剩下的那个空位由谁来，几人都有不同意见。
　　“宁儿可以试试，反正有夕墨和泠枫，有他们两个，我们不大可能输，上场随随便便打一下就好了。”
　　“飞扬，想要偷懒你就直说。”金焕翻了个白眼，说：“蓝小姐身上还有伤。”
　　“宁儿的伤已经无碍。”泠枫开口说：“但是宁儿不会‘随随便便’的打。”说完，泠枫还瞄了一眼羽白。
　　羽白眨了眨眼睛，有种自己被鄙视了的感觉。
　　夕墨看看泠枫，又看看羽白，摇头一笑，然后问道：“说来，我还不太清楚飞扬和金焕究竟谁的修为更高些。”顿了顿，夕墨追加了句：“我说的是真实修为。”
　　“自然是飞扬。”金焕毫不犹豫的卖着羽白，说：“我刚认识飞扬时还能将将与她平手，上一次比试时，已经是被追着打了。”
　　“上一次？”夕墨追问。
　　“六七十年前……”金焕为了不被派出去，老实的交代着。
　　“宁儿……”羽白还是不死心。
　　“我在泠大哥手下过不了十招。”蓝宁看着羽白，认真的说：“飞扬既然能够与泠大哥平手，不论是谋略还是修为，一定是强于我的。”
　　“飞扬，能者总是会多劳。”夕墨扬起一抹笑容，让羽白之前那不好的预感更加的强烈。夕墨说：“羽白还可以保持自己的作战风格，毕竟我们现在是‘西北的山狸族’。”
　　一锤定音。
　　于是，出战的名单就这样定下来了。
　　**
　　“这位姑娘，这附近可有村落？”眉目朗如星辰的男子此刻满脸的焦急，抱着一个白衣女子，对一个小姑娘模样的人，问道。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如玉一般温和的男子，脸上同样急色难掩。
　　“你长的真漂亮！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漂亮的男人！”小姑娘痴迷的盯着男子，脸红着说道。
　　那男子双眉紧拧在一起，尽量不让不耐烦的表情表现的太过明显。他身边那个更温和的男子见了，往前站了一步，说：“劳烦姑娘了，我们的同伴走火入魔了，我现下急需一个地方为她疗伤。”
　　那小姑娘看了一眼男子怀里的白衣女子，显得有些不情愿，说道：“我带你回我们族中吧，这空桑山脉方圆八百里，只有我们白虎一族在此。”
　　“多谢姑娘。”男子道谢，说完担忧的看着怀中的女子，抬步便要走。
　　“喂！你等等！”小姑娘喊住男子。
　　“姑娘还有何事？”男子站定，看着小姑娘，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威严，竟让小姑娘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你们一定就是四处流浪的冒险者吧？”小姑娘深吸了一口气，说：“给她治伤的时候，你要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这就是条件！”
　　“好，我答应。”说完，男子说：“念远，带上她一起走。”说完，被叫做念远的男子一挥袖子，四人立刻消失在原地。
　　……
　　夕墨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床帐。
　　房间的另外两边，金焕在呼呼大睡，泠枫仍然在打坐，并未注意到这边的状况。
　　夕墨起身，闭目打坐。
　　从最开始的一个声音，到模糊的影像，一直到如今这清楚的对话和表情……
　　那个抱着女子的男人应该就是玄峥没错。每一次的梦境，都跟他有关。可是那个白衣女子和那个温和的男子又是谁？
　　他越来越觉得，当年的事情，似乎同族中老一辈的人所讲，相距甚远。
　　不过这也不是他要担心的，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得到白虎族的水灵珠。
　　**
　　“飞扬，我就知道，你也会打擂台。”洛良看到羽白，说：“这下又能跟飞扬好好切磋了。”
　　“那洛大哥可要注意别在碰到我之前就被淘汰下去。”羽白摇开扇子，张狂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