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天九］墨凤的节日》夜夏的夏

5、元宵·莲藕

　　墨鸦从厨房取了一节莲藕。
　　据说是韩王宫里那方荷塘里产的，每至丰收之时，韩王总会匀些分给臣子。
　　按理来说这藕早早便该挖完的，只不过今年事多。前些月新郑闹了场疫病，来势汹汹，城里人人自危，韩王也是难得整日忧叹。自然无人关心那塘里的莲藕。
　　至于原先负责的一干奴才宫女，则是觉得塘泥中难免有虫蚁等不洁之物，在这等节骨眼，也害怕因此沾染了疫病，便没再继续。
　　一拖便拖到现在。
　　索性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暖和的多，便是下雪的日子也算不上寒冷，更何况如今放了晴。塘中的红花藕受此影响，没有冻坏，反而因为多埋了半个冬天而更甜糯了几分。
　　倒是个不错的兆头。
　　厨房里每日除了为姬无夜准备饭食，自然也要操心各位大人的三餐。依墨鸦的地位，拿节莲藕这种小事自然用不着报备，哪怕这是韩王赏下的。
　　此时离饭点还有好些时辰，厨娘们大都闲着无事，厨房也空下来了。墨鸦便趁着这功夫，在里头寻了个无人的角落，向小厨娘借了套闲置的锅具 。
　　他难得的脱了那双墨黑的手套，露出一双修长苍白的手，在清水里洗了又洗，直到确定手上没有灰尘或是血腥气味，这才去拿了莲藕。
　　洗净后，他又淘了些糯米，混着糖，一粒粒塞进藕孔里，最后放进锅里蒸着。
　　之后便是时间活了。
　　墨鸦靠在灶台边，百无聊赖地盯着升腾的水汽，手里拿着一支白羽，在指尖翻来覆去地转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向来墨黑如深潭般的眸子里闪过几分星星点点的碎光。明明嘴角依然是平日半戏谑的弧度，在这氤氲的水雾的晕染下，竟有几分真心的意味。
　　他似乎是想的出神，连一旁锅内的水都快烧干了都没有理会，还是一旁路过的小厨娘小心出声提醒他才反应过来。墨鸦弯着他那双狭长的眼眸，笑着道了声谢，轻易便叫那厨娘羞红了脸，小声问他要不要帮忙。
　　墨鸦婉拒了，亲手端出了蒸的糯香的藕。不过为了不拂了她的好意，让她帮忙拿来菜刀和食盒。

　　“吱呀——”
　　木门被推开时带出小小的声响，推门的人似乎停顿了一下，动作更是小心了几分，再然后便是一阵轻的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
　　墨鸦进了房间后，放下手里的食盒，慢慢把门又关上，这次倒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他走了两步，想了想又搬了把椅子放到床头边坐下。
　　床上躺着一个蓝发少年，睡的似乎有些不安稳，眉头皱着，被子只盖到胸口，一只胳膊露在外边。
　　墨鸦无声叹了口气，又勾唇笑了笑，满脸的无可奈何，伸手将白凤的被子盖好。
　　白凤翻了个身，一张精致的脸正对着他。即使是在睡梦中，也如往日般对他毫无戒备。
　　墨鸦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点在白凤眉间，将他皱起的眉心抚平。
　　然后那手指一点点向下，顺着鼻梁，触到少年那双淡色的薄唇。
　　墨鸦抿了抿唇。
　　他垂下眸子，鸦羽般的睫毛打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他微微弯下腰，鼻尖对着少年的鼻尖，呼吸交融在一起，似乎心跳也能因此同步 。
　　最终双唇相印，却如蜻蜓点水，转瞬即逝。如同所有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沉静而内敛。
　　不为人知。

　　“小子，该起来了。”
　　白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墨鸦站起来，揭开食盒，将里头的盘子取出来：“本来想让你再多睡会，不过恐怕是不行了。”
　　“又有任务？”白凤皱了皱眉，从墨鸦手里接过盘子，眼睛亮了一下。
　　一盘切的格外漂亮的糯米藕片。
　　许是想让着所谓“疫病”带走某些人的命，这些天百鸟格外忙碌，白凤之前几乎是不眠不休忙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空出些许闲暇睡上一觉，却又要忙着去杀人。
　　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藕片的滋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和着糯米和蜜糖，让好几天没正经尝过食物的嘴里多了些味道，压下了这些日子心里一直泛滥的愧疚与恶心。
　　他吃的很快，却也能在咀嚼中腾出空问墨鸦：“你呢？”
　　“我刚做完任务回来没多久，还能休息会。”墨鸦笑了笑：“用不着为我操心了，当心你自己。”
　　“嗯，我先走了。”白凤应了一声，放下筷子：“你早点休息。”他走到门口时，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住了脚步：“味道很好，谢了。”
　　墨鸦挑了挑眉，抬头望去，白凤早已飞跃出去，他阖上眼笑了一下，再睁开时眼中满是倦态。
　　他的任务，比白凤只多不少。
　　难得的休息的时间，怕是要没了。他轻笑一声，说不上无奈还是什么情绪。谁让他特地花了宝贵时间跑去做菜？
　　也许……是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还有特别的人。

　　空气里仍有残余的莲藕的味道，甜丝丝的，让人昏昏欲睡。
　　啊……也许，还有时间去眯一会？
　　他这样想着，短暂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