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美人计中计（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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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陛下。”
此处乃是万妖殿，四周空中漂浮着晶莹的白光，那是妖界众生消逝后所遗留下来的妖力，可供后辈小妖们修炼时呼吸吐纳之用，往往漂浮在万妖殿内，经年不散。
“嗯？”躺卧在由豹皮铺就的软榻上，女子心不在焉的抬了抬慵懒的眸子，却并未分半分注意给下面的妖，只懒懒地逗弄怀里的小家伙，连头都没抬一下。
她怀里的是一只浑身透白的雪貂，尾巴蜷缩在身侧，乖巧的趴伏在她身上，唯有那双粉红色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下面的妖打转，时不时的还转动一下自己小小的耳朵，昭显着它不安分的本性。
她时不时地抬手顺顺它的毛，搔搔它的肚子，又捏捏它的耳朵，撩拨得它龇牙咧嘴后又迅速撤开手，看着它想咬又不敢咬的模样心情一阵愉悦，她难得真心的勾起了一边的唇角。
边逗弄着它，边等待那人回话，只是等了良久，却愣是不见那妖开口，她终于有些不耐的抬头，朝下望去：“何事？”
殿下人抬头，仰望着妖王，此子正是风族禺疆。
禺疆，有风族及海族之分。风族禺疆原形为人面、鸟身，两耳上各垂挂着一条青蛇，常脚踏两青蛇，专司海面以上外务之事，可谓统驭北方；而海族禺疆原形似鱼，却有人的手足，这是风、海两族禺疆最大的区别之一；而另一大区别则是——海族禺疆常会骑座双头龙。
海族专司海面以下之事，统驭北海。
故而禺疆一族在妖界又被称为灵通妖。
“陛下，人界有异。”她声音尖细，语调却极为平板，仅是向她汇报此事，全无插手的打算。
妖王闻言又低下头去，继续逗弄着怀里的那只小雪貂，对于此事半点兴致都无，仅随口应了一声：“何异？”
“人界的女帝已经离死不远。”
“嗯。”她摸着雪貂背部的手一顿，眯眼笑：“禺疆，可知幕后是何人在操纵？”
禺疆垂头闭目思索，态度虽谈不上多恭敬，但也不至于太失礼。将探查到的种种线索归在一起，又细细思索一番，她抬眸，语调依旧平板无波：“尚未确实。”
妖王难得诧异地挑了挑眉，又很快收起表情，随口道：“如此，我了了。”
禺疆微微一弯腰，起身的一瞬间便消失于万妖殿中。
殿内，女子依旧惬意地半躺在软榻上，笑容奇异。
离禀京甚远的桃花源内——
“如锦，你近来是怎末了？”这日刚用过早膳，萧翎便瞅着一脸怪异的如锦，着实有些摸不准她这是怎了。
她说她希望他留下来陪她，当日他一时心软，待他回过神来时，头竟已然点了下去。心头纵有几分懊恼，但见她那般欢欣的模样，他也只得暗叹一声作了罢。
只是……才不过短短数日，面对他她竟整日摆出一张为难的脸，莫非是……？
他不懂，还是有甚么话是她想说却不好意思说？他略显烦恼的蹙眉。
想了想，硬是想不出缘由来，他只得道：“若是你觉着此处多了一人住着不惯，你不必为难，尽管说来便是，我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他这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她委屈的表情瞅得将未完的话又哽了回去。他叹息一声，终究有些无奈：“罢，你既不想说，我也不便为难你，我且去收拾下，你先坐着。”
他起身，欲将桌上的碗碟收起，只是人刚站起，便被身后的人一把扑住，随后那略带别扭的声音小小的在他耳畔响起：“萧翎……”
“嗯？”他好脾气地应着，由着她扒在身上。这么些时日以来，他已经越来越习惯她的这些动作了，全当做是个孩子在宠。
“如果哪天你离开了这里……还会回来么？”她依旧小声的问着。
“痴子。”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唇角划开一个淡淡的弧度，几不可见却带着不自觉的宠溺。
身后那人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感觉她动了动，离开他后背，他愣了愣，正自不解时，却见她终于转过身来抬头正视着他的眸，映入他眼底的，是她面上那难得一见的严肃。
她说：“萧翎，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带你回去。”
“嗯？”他越加诧异地瞅着她，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绪，正待询问之时，却听她又接下去说——
“萧家……出事了……”
“哐！”
他手一抖，先前还被他抓在手里的木碗登时跌落在地。
只是，他却再无心去注意它，脑中仅是一片空白。
萧府。
萧名楼、萧名商二人面色凝重地盯视桌上的账目，只觉身上一阵一阵的寒凉。
“果真如此？”萧名楼再次问道。
副管事点头。
气氛一时凝滞，良久，萧名楼长叹一声，身子往后一仰，瘫坐在长椅上。一手抚额，一手搭着椅背，她怔怔地望着房梁，一时间竟是无语。
“二姐……”萧名商蹙眉坐在另一侧，暗恼自己平日里对此类事太不关注，明明萧家此刻正是用人之际，她却甚么都忙不上，这种感觉着实难受，为此她已然好些日子未能歇好了，连白发都多冒了几根。
被唤的萧名楼长出一口气，极为懒散地倚在软枕上，并未回答自家小妹的呼唤，反而将视线移到站在她前面的副管事身上，直视着她——萧福音，隔了一会儿，竟又问了一遍先前已然问了好些遍的问题：“此事当真？”
萧福音颔首，低垂着眼，有些不敢与她沉凝的眸对视，额角的冷汗一点一点渗出，最后聚成一小颗、一小颗，顺着脸颊滑落。
此事确实是她太疏忽大意了……
萧名楼再吐一口气，又问：“此事是从何时开始的？”
“……上月。”
萧名楼不语。
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这日送走了那林大人，她们姐妹二人便回了书房，准备同萧福音一起将账薄好生对一遍，五万两银子对于她们萧家来说其实本不该算甚么，顶多损失了部分血肉。只是近些年来，萧家买卖极广，又买下了不少地段较佳的民居、商户扩建她们的家业，如此一来，每月新账入旧账出，真正拿到手上的银子却并没有多少，遥王爷与她们家往来这么些年，对萧家的事自是再清楚不过，她自然清楚地知晓一旦这么做就无疑是在斩断她们的腿脚，杀人不见血，果真高明！
这些常年浸淫在商界与美人间的萧名楼又何尝不明白？只是，若是不将这五万两银子交出去难保她们不会失去其他更为珍贵的东西、人事物，诸如……她们大姐。
她们可以不在乎别的，却无法不在乎自己的亲人。银子再多也会花完，也可以慢慢赚回来，大姐却只有一个。
她们不能不管。
只是，这不对账便罢，一对账不得了。
那刺目的朱砂红此刻深深刺激着她们的眼。那竟是一笔笔的欠账！
她们竟到了此刻才发现，自家数年来攒下来的那些银两竟在这几月来不知不觉间渐渐流失了不少。银子本就不经花，前不久萧老太太大寿，宴请宾客花去不少银子，添置物什、发放月钱、给老仆的抚恤金……种种开销零零总总一盘算，竟花去了近数千两银子。
这些倒还不是重点，当年她们曾经留了一手，另外存了不少银两在万家钱庄，万家钱庄乃是百年的老字号了，信誉还是可以的，若是到了不得已，只要取了印信去到万家钱庄便可。
当初存银两时她们万万没想到竟会用在这时候。
本来她们其实并不准备取这些银两的，只是这一对账，最让她们诧异的是，这月竟然亏损了！这种事自萧家日益壮大以来从未发生过！
她们一一查看了许多的账目，又吩咐人去外头打探，忙了一整日，终于得出了结论：在这一个月里，竟有好几家商户在同她们抢生意，强行招揽她们的客人，也不知那些人是出于何种目的，竟将价格压到了最低！实乃前所未有之事。
萧名楼蹙眉略略沉吟，很快便做了决断。
一一将事情吩咐下去，转眼已是掌灯时分，她望了望天色，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而道：“幸而我们发现的还算早，并未投下去太多，副管事，现如今情况如何？”萧名楼不知从哪里掏出纸扇，把玩着，面上微微现出了以往风流不羁的模样。
“……手头已无宽余。”萧福音沉默着盘算了一会儿才回道，说这话时，她连头都没敢抬，盯着衣袍下露出的脚尖，默默地在心头哀叹自己越来越不中用，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五万两……是万万拿不出来的……”
萧名楼一怔，手中的纸扇“啪嗒”一声跌落在地。
门外，柳情刚放要放到门上的手蜷缩了一下，又收了回去，而后目光定定地瞅着那扇门，也不知在想些甚么，目光流转间，一时竟瞧不出神色来。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美人计中计（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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