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 梦一场》若水飘

8、第七章：梦一场 轮渡口

　　第七章：梦一场轮渡口

　　眼角分明还有泪，面庞仿佛还有上个世纪的泪痕。
　　深埋于心的遥远的温暖，好似历尽千山万水，可为何依旧那般温存。
　　哗啦啦一阵雨来，忽然然雨水无痕。
　　只是这温存过于短暂。
　　比这温存还要短暂的是一阵风，一阵雨，也或是一个梦。
　　关于人类情感的梦。或许刚好能用一个梦验证？
　　只是一个贪恋红尘，追逐世俗的梦而已！

　　分明记得他的童真无关年轮，他的随性无关身份，他的洒脱无关对象。
　　那时他是风，不论年长几何，总还有顽皮纯净的笑容在脸庞。
　　记得轻轻抚摸他的长发，一根一根长久的缠绕在指间。总是月山背后，柳梢头；亦会抚摸他的脸，盯着他的眼，一直盯着，想看遍他心的每个空间。
　　那时候，她是月。温婉的，娇羞的，清凉的，宁静的，在上玄月的点点鹅黄中，她痴痴的仰望高山，一遍一遍，痴痴的，想：于心间，刺胸腔，流一滴晶莹的缠绵，来日方长。
　　可罂粟开花美艳也夺人心魄，彩云之南飞舞，风也眩晕，跟随被凤凰坠落。
　　从此，月亮裹着紫光色的霞衣，一到秋天就天降寒露。
　　天尊说那是月华的心脾随了风遗落，心神四散处都是沧海渺渺无可寄。
　　所以，人间总能在感受“风神凝华露，寒意起清波”，而炎阳的衣裳，是帝尊念着苍生，特意让地尊铺开了千万条路，沿途都有暖暖的光，洒下照拂。
　　童儿自然知道这些。他也知道天尊和地尊都记着飘荡游离的那缕精魂。
　　说是童儿，其实已经有一千三百岁了。
　　他是不周山下一座青峰上的灵石而幻化，当年地尊被灵光吸引，正是灵石在孕育即将成形被一只狐狸盯上准备吞入腹中，在千钧一发之际，地尊收了狐狸做个小玩意顺手给了童儿。

　　也是在顺手的刹那，风呼啸而来，夺了狐狸形状的小玩意。
　　然后风将狐狸的玩意儿转赠给了月。
　　童儿前去讨要，一来二去，因着小狐狸的玩意儿，三人玩在了一起。
　　青峰石、玄形月，孤剑风。这是他们三人在各自的单名前特意加的字眼。
　　众人都称呼的石，月，风，何其单调无聊，他们不喜。
　　所以各自挖空心思。
　　童儿孤单的站在天际下，默念青峰石、玄形月，凌剑风。
　　此刻只要青峰石了，但是帝尊喜欢唤他青峰。

　　“青峰，莫不是又在想念故人了？”
　　“地尊，凌风何时才能回归？”
　　知道地尊不喜“剑”字之锐利，说到底凌剑风是至交好友交付心意的称谓。
　　地尊不喜，是因为当年他的姐姐因为不服条规，死在雷公的天雷剑下。
　　人间漫天丹红，其实是地尊姐姐珠光仙子血流成河，人间但凡有冲天的精气，定是珠光仙子幻化成彩霞渲染出意气。
　　地尊是平和的人，一直不喜动辄亮剑，怒气相对的人。
　　虽然风是孤傲的，但是在平静祥和一团和气的地尊面前也是谦卑坦然的，像极了好孩子。
　　谁让风是地尊调教长成的呢？

　　火热盘踞的胸口，印着一个红色的疤。
　　他是从天而降的，降落在柳树旁。
　　河堤两边，荷花的清香裹着淡淡的花香，穿行在木桥上个，四周溢开的温暖川流不息。
　　他微微的向她笑，嘴角微微上扬。
　　可暗淡的眼神，面露难色：一切都是注定的，我跟你只能如此。
　　什么如此？
　　怎地如此？
　　不会伤害，永远永远。在你心里，你愿意我是什么人，我就变成什么人。
　　我愿你是凤凰，涅槃重生。
　　我愿你是风，自由来去。
　　她怔怔地站定望着他：可是她看着他，定定的一瞥，像荷叶托举荷花。再相望时，她将头平静地低下。

　　平静，一时的平静，她等了这么久，他突然就近在身旁。
　　突然这样靠近，却转眼如此遥远。
　　她知道这个男人只能给他这么多，也只有这么多。
　　他心怀仁慈，信奉佛缘，不纠缠，不追逐，不贪恋。
　　于他与她，红尘只能在如此的过往中给他们彼此一瞬间的的丁点儿温暖。
　　夜空中尽情璀璨的泪花飞花，月光下沉睡的白雪皑皑，漫漫寒凉。

　　他与她挣扎在无尽美好和瞬间灭亡的残忍的冰冷中，或许她的挣扎更为激烈，也更为长久。
　　与她在年华和年华的黏合处相逢，千年万年关于寂寥沉寂的梦，与此时此刻只不过是一个斑驳着生了锈，发着古老腐朽气味的生铜铁片而已。

　　“天尊，你手中的净瓶，水波动了，历劫的轮回，快结束了，是么？
　　童儿急迫的问着。
　　青衫下，青峰不言不语。那位被称作天尊的长者，回转身，先前的白发竟突然墨染一般，散在微风中。
　　此时霞光飞扬，飞鸟追着彩色的衣裳在半空中向南飞。
　　同样的时间段，不同的时空，帝尊抬头仰望，忽而转头。

　　他陷入沉思，轻轻地向下指着：“风儿，你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一望无垠的金黄的麦地里，父亲和母亲正在挥汗如雨。
　　父亲累了，坐在田埂上休息。眼睛望着在田地里的怀儿和杉儿，脸上微微的有一个笑容荡漾开来，笑容溶解在空气里缓缓的散开来，一直散开。

　　爷爷唤：＂风儿＂他已经毕恭毕敬将砚台摆放整齐，出了门。
　　爷爷是附近有名的儒士，常常被人请了去谈诗论赋。那时，家里也时常来一个化缘的和尚，和爷爷一样长一大把花白的胡子。他们谈话，盘腿坐，一坐一天一夜。
　　那年风十五岁和尚捋着长胡子：“凡事都有定数，界限就在身边。”
　　爷爷笑：“天机不可泄露。”
　　《列子。汤问》。“帝是古人心目中的天神，正个宇宙的主宰。王是帝的儿子，后来帝，王同步降职。”
　　和尚在圆寂时特地叫了怀儿的父亲风过去，递给他一张空空的白纸，什么也没说走了。
　　白纸被父亲揣回家，被母亲正在洗衣服的手慌乱一接，现了字：
　　佛啊，能否把我送会时光轮回的渡口。
　　佛笑。
　　第一次，让我作他的亲人，
　　再作他的爱人。
　　最后作他的婴孩，绵延不息对他的爱恋。
　　佛亦笑。
　　虚妄的情感只是梦一场。
　　世间执迷不悟的爱呵，还是要承受太多的轮回。

　　天帝的儿子爱上人间的女子，被贬依旧痴心不已。
　　从此生生世世留在了人间一缕魂。隔一段时间，凤凰都要去守望人间一阵。
　　怕天帝的儿子痴恋红尘，也怕世间的人耽搁在梦中不愿醒来。
　　于是这世间就出现了一份情，叫做痴心不已。
　　“投入再多，付出再多，最后依旧不能与自己最爱的人携手，相守。”
　　凌风在心里想起冥月。
　　天尊在心里想起和尚。
　　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
　　地帝呢，此刻想起了一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