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Gap yea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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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音佳接到姜江电话的时候，是他自报家门。
她看见姜江这个名字还有点愣。
耳熟，但又不那么熟。
问题不大。
只要不是对方欠了债违了法，这样半生不熟的人，一律当很熟处理。
她说自己有事要忙，所以只能拜托朋友去处理。说不是什么大事，让弟弟练一下技术就行。
她随便搜了几个无人机的教学视频发过去。这事就算商量妥了。
本来事后应该吃顿饭的。给对方一个道歉的机会，双方也维持一下关系。
姜江有这个意思，可陈音佳却没时间。
下午六点多，静海市夕阳上了热搜，大片粉蓝色的天空吸引了很多人注意。
几个群聊里都发黄昏照时，陈音佳在飞机上，拍了一张云层之上的夕阳。
群里有朋友问：【？？？你又去哪了】
陈音佳：【苏黎世】
朋友：【天杀的，自己辞职了就到处玩在这刺激人，陈音佳到底什么时候来替我上这个破班】
其实陈音佳这趟不是去玩，是去参加一个行业论坛。
不过她也没解释，发了个贱兮兮的表情包。
朋友：【滚吧，你背叛了组织】
这个群里都是些大忙人，消息都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
还有个人，群聊不理，私信找了她，言简意赅。
楚世溪：【起落平安】
陈音佳笑了下：【工作顺利】
飞机到达瑞士时，当地时间已经是凌晨。
陈音佳跟保镖休息了几个小时，算是倒时差。
第二天中午，她们前往论坛所在的酒店。
有个棕发白女在门口等陈音佳，远远看见她就露出笑容。
“Iris。”女人走过来迎了几步，笑着，“好久不见。”
陈音佳跟她拥抱了一下：“好久不见，过得好吗？”
“当然，我很好。”
这位是陈音佳以前的同事，一位法国人。
陈音佳硕士毕业后，在曼哈顿的麦肯锡总部做战略咨询，负责的第一个项目就是跟她搭档。
两人还算有缘分，从同事变成朋友，这次论坛邀请也是她给陈音佳的。
“你呢？回到家乡后怎么样？”同事问。
“不算坏。”陈音佳笑笑，“而且我正在假期中，最近半年都很自由。”
“所以我打扰了你的假期？”
“当然不是，见到我亲爱的朋友是假期里最愉快的事。”
“你还是这样。”同事嗔怪，笑着，“走吧，带你去见Teresa.”
会场外的廊道里，香槟塔已经摆好，人群里各色人种都有，西装革履，个个都是精英。
这次论坛是欧洲碳中和类的行业论坛，主办方邀请的嘉宾里，有一位法国某医药企业的董事长，陈音佳这次是为了她来的。
而且，新能源也是拾音资本重点关注的赛道，这趟也算是来学习的。
拾音资本是陈音佳的妈妈陈敏女士在十六年前创立的国际性投资基金，做风险投资。
从成立起就一路高走，扶持过好几家独角兽企业，大热的国产新能源车和人工智能背后都有拾音的身影。
作为创始人的陈敏，曾被列为福布斯中国最佳创投人第三。
作为她的女儿，陈音佳也继承了她对资本的敏感。
Teresa作为今天的演讲嘉宾，在跟一个环保组织的首席聊天，同事为她们介绍了一下。
在这里没法长谈，她们交换了名片，打算等论坛结束后再聊。
同事端着一杯红酒：“我看出来了，她很喜欢你。”
陈音佳道：“我也很喜欢她。”
两人都笑了，碰了下杯。
同事：“你确实很快乐，看起来回到祖国的感觉不错。”
陈音佳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是你和这个国家让我感到很轻松。”
同事好笑地抬眼：“你在跟我调情吗？”
“不。”陈音佳有点无辜，失笑道，“你知道我不是。”
同事耸了耸肩：“好吧，你是异性恋。”
站这一会的功夫，有认识同事的人来攀谈，她们对话停下，跟对方聊起来。
很多时候，艺术品往往是跟欧洲人聊天的好话题，陈音佳对各类艺术的了解足以让她在这种对话里游刃有余。
高中时，她本应该在为申请美国商科做努力，大家对她的期望也是如此。
但陈音佳在国际部读完高一，就转去了普高部艺术班，考国内美术院校。
而在真的考上了首都大学美院后，她好像又改变了路子。
她高考后的暑假进了拾音资本，给各位高管当助理，学习的同时干各种杂活；本科那几年，她一边在美院上课，一边在各种咨询投行私募实习，准备跨专业申研。
好多人觉得她任性乱来，但陈音佳自己不觉得，至少她没后悔过。
只能说高中的陈音佳就是会做出这种选择的人，后来长大了，也就想明白一些了。
她有很多爱好和想做的事，所以她需要有自己赚钱的能力。钱和权才是一切的前提，她不能只靠妈妈。
但这次回国之后，陈音佳其实感到不适应。
她刚刚跟同事说的是实话，重新见到她的感觉很好，这让陈音佳觉得自己还是正常的。
她回国后在拾音待了两个月，在前台投资岗，见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进过不少乱七八糟的场合。
太多这些灰色的东西容易消磨掉生活的热情，让人觉得麻木。
当初陈音佳在国内实习时，大家把她当学生，以及陈敏的女儿。很多与正事无关的东西不会赤|裸地展现在她眼前。
很多事她知道，却也仅限于知道，并不会真正看到甚至……被邀请其中。
说实话，她不太能接受。
非常不。
所以她先辞职了。
这下她有了时间做喜欢的事，也有了时间梳理国内的人脉资源。
她二月份回国，四月初辞职，辞职第二天就开始游山玩水。
到各个城市去玩，有心情了就见见当地的老朋友。
这段时间里她可以什么都不用管，只负责快乐，连手机也能随时开勿扰。
好像方寸之内就是她的世界，一切为她而生，她永远开心。
但这个状态只是暂时的，因为世界并不是真的围着她转。
她只是在岔路口休息了一下，但休息过后，还是要往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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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比瑞士快六个小时。
姜江下楼时，表弟还在抄视频内容。
姜姥姥一共有五个孩子，姜江的妈妈姜域行二。所以姜江有很多表姊妹兄弟。
但爱在姜江面前闹腾、总给他闯祸的只有一个。
姜家客厅后面有个半开放的中式茶室，是平时长辈们喝茶的地方，现在珠帘屏风被收起来，十六岁的表弟坐在里面。
桌子上的平板在放视频，男生一边抓头发，一边时不时按下暂停，把内容抄到本子上。
听见动静，表弟面色憔悴地抬头：“哥。”
姜江站在他旁边，刚刚回来时的那身西服换成了短袖衫，挺好笑地看向他手边的本子。
“抄到哪了？”姜江问。
表弟：“最后一个了，快了。”
“先来吃饭。”姜父在餐厅喊道，“吃个饭都要喊，像什么样子。”
语气不算很好，带了点情绪。
表弟噤声，看向姜江，见他颔首，才起身跟他一起去餐厅。
王叔正在上菜，餐桌上没有平时姜域用的碗，看起来今晚就他们几个，姜域不回来吃了。
姜父看过来，训道：“你一天到晚折腾他干什么，说过你好几次了，有用的东西就收起来，放在外面谁知道是你的？”
“不是……”表弟挠了挠头，“姨夫，这回确实是我犯事了。不怪我哥。”
“你干什么是你的事，他自己东西要收好。”
姜江没说话，拉开椅子坐下，问王叔：“姜总不回来了？”
这种无视的态度或许让姜父感到冒犯，皱眉盯着他。
王叔小心看了眼姜父，回答：“姜总早上说今天会很晚回来，晚饭就在外面吃了。”
姜江点头，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姜父彻底拉下脸：“我跟你说话你就这个态度？”
姜江神色很淡，抬头看他。
“知道姜总去干什么了吗。”姜江不顾他难看的脸色，语气平淡，“上次查账出问题了，她这几天在处理那批人。她这么忙，你不关心她，关心我怎么放无人机。”
“这是你对我的态度？我跟你妈什么事要你知道？现在是我跟你说话，别提你妈！”
姜江的长相有七八分遗传自他爸爸，姜父也有一张侵略感很强的脸，发起脾气来很吓人。
可姜江神色不变，仍然只是这样看着他，像是想透过这层虚张声势的外表看到他真正的心思。
餐厅里安静下来。
表弟一声不敢吭，埋头吃饭。
筷子不小心碰到碗，发出清脆的声音。表弟僵了一下，把头埋得更低了。
“哎呀，别生气别生气，小姜也是关心妈妈。”
王叔打圆场，对姜江道：“你爸爸心情不好也是因为担心姜总，昨天还特意交代我熬汤，你怎么说你爸呢。”
姜江收回目光，没再说话。
接下来一顿饭吃得很安静，都靠王叔偶尔问他们要不要添菜加汤。
吃完饭，姜父冷着脸上楼了。姜江给家里的巨贵拴上绳子，打算带出去遛遛。
他换完鞋，站在门口，低头在给谁发消息，大型玩偶一样的巨贵围着他脚边转。
表弟犹豫了一下，走过去。
“哥……对不起啊。”
姜江看了他一眼：“对不起什么？”
表弟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姜江把消息发完，摁灭屏幕，重新看向他，轻笑了下。
“跟你没关系，别瞎想。”
“……”
表弟抓了抓头发：“还是要说对不起，不该乱动你无人机。”
“嗯。”姜江应声，却顿了顿，“不过这次应该谢谢你。”
“啊？”
“没什么。”姜江拍了一下他的肩，“去接着抄。”
晚上快八点，正好是天色将暗未暗的时候，天空灰灰的。
小区道路边的灯亮起来，跟车道连成一条光带。草坪上自动洒水器还开着，棕色卷毛的巨贵在那里撒欢。
姜江坐在草坪外的长椅上，旁边驱蚊器在兢兢业业地工作，散发着淡淡的艾草味。
他在打电话。
“对账的责任被他甩给一个经理了，找不到证据，我妈也动不了他。”姜江语气很随意，“看能不能查出来他跟我爸的资金往来吧，我感觉他们有点问题。”
那边说了什么，姜江笑了下。
“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他再看手机，发现他弟刚发了消息。
是抄写的照片，发了十来张。
字虽然丑了点，但看起来还算差强人意。
姜江打算转发给陈音佳，但想起什么，看了眼时间。
陈音佳昨天下午在朋友圈里发了张照片，定位在机场。
从共友的评论来看，她好像是去了瑞士。
时差六个小时，那边正好是下午两点，应该不会在睡午觉吧。
姜江顿了顿，还是没有现在发过去。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天上能看见星星，草坪上乱跑的巨贵摇着尾巴回来，他才重新看了眼时间。
瑞士下午三点，就算睡午觉也该醒了。
姜江把那些照片合并转发过去。
姜江：【罚他把那几个视频抄了一遍】
过了一会，对面才回他。
陈音佳：【这么严谨，居然还搞抄写】
陈音佳：【都抄完了？挺厉害的哈哈哈，抄了多久？】
姜江：【一天了吧，昨天回家之后就在抄了，有字幕的都抄了。】
姜江：【你现在不在国内？】
陈音佳：【嗯，在苏黎世】
陈音佳：【等下】
过了会，陈音佳发来一张图。
是刚刚他表弟发来的最后一张照片，但那歪七扭八的字上面多了红色的电子笔迹。
大大的‘90/100’，潇洒利落，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扣十分书写’。
“……”
姜江没忍住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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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进行一半，现在是茶歇时间。
陈音佳穿着浅色休闲西装，站在走廊落地窗前，低头在手机上写什么。
“嘿，甜心。”同事过来，“晚上去酒吧吗？”
陈音佳正好把图发出去，收起手机抬头。
“什么酒吧？”她问。
“这不是重点。”
同事笑着，手臂碰了碰她，让她看向某个地方，低声道：“那个酷哥想邀请你。”
陈音佳顺着她的示意看过去，一位白男笑着对她举了举杯。
陈音佳也笑了下。
她轻声回答：“对我来说没问题，我有很多时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