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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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彻彻底底的倒退！”
“压在百姓头上的大山好不容易倒了，却又要复辟旧制，如此倒行逆施只会人心尽失！”
“民主之路何其坎坷，革命成果如今却毁于一旦，可悲可恨！”
十二月的沪城已经彻底降了温，北风夹杂着雨丝，一不小心就会钻进衣领袖口里，让人直打寒颤。
酒楼外是缩着脖子双手插袖冷到嘴唇发紫行人，酒楼里只着单衣马褂的客人却各个脸红脖子粗，竟还有人松开领扣挽起袖子，单脚踏在椅子上好不激愤的破口大骂。
骂的正是前几天强行复辟旧制号称尊古的政府当权者。
不同于大堂的喧闹激奋的气氛，后厨里是忙的恨不得一个人当三个人用，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更不要说谈论国家大事了。
聚福楼管砧板的黄师傅想的最多的就是怎么能让一家老小吃饱穿暖，至于帝制不帝制的，离他太远了。
跟着村口那老秀才没学两年，连名字怎么写的都快忘干净了，哪里能跟读过书的文人老爷比，那都是顶顶的矜贵人。
可眼前这个矜贵人可不怎么矜贵啊。
黄师傅负责案板上的细致活，刀工和雕工都十分了得，天冷了之后点涮锅的人多，鱼羊肉片切的越薄越好，一早上手就没停下来过。
但现在整个厨房最闲的就是他，旁边那炒菜的炉头还过来笑话他这工钱拿的可真轻松。
这不是家伙事被人占了吗。
他家少东家正站在他切菜那地，头发袖口绑得利利索索，手腕翻飞间肉片便齐整的倒下。
大小均匀，厚薄一致，纹理齐整，这刀工比他的可俏多了。
姜玉头一回来后厨的时候他还不习惯，这老板家的闺女说不得碰不得，不过要是耽误了上菜亏的也是人家口袋里的钱。
只是姜玉一出手黄师傅就知道这是练过的，且比他这个十几年的师傅还有两把刷子，有时还能跟着学几手。
但姜老板那两个轮子的马车这月都换成四个轮子的老爷车了，您好好一大小姐，不在家享福，来这凑哪门子热闹啊！
姜玉倒不是经常来，家里也是能练习的，只是没有后厨这种紧迫的气氛，她的下刀的速度怎么能得到的提升呢。
业精于勤荒于嬉，练好一门手艺很难，但要荒废起来可就容易多了。
“把这几盘先端出去吧。”把肉片码好在鱼形的青瓷平碗里，姜玉对旁边的黄师傅说道。
黄师傅认命的端起菜盘，得嘞，这回直接变成跑堂小二了。
酒楼里这几天可真热闹啊，甭管你是来抒发己见还是来听个热闹的，屁股往咱这板凳上一坐还能忍住不点东西？
冬天里客人桌上的都是炖菜或锅子，那香气可劲往鼻子里蹿。
“客官——您点的羊肉片好了，咱店不蒙人，今早刚送来的新鲜羊上脑肉，您吃好喝好嘞。”
黄师傅说的可是实话，论食材他们聚福楼可是顶好的。
“你家今儿个这羊肉片的好啊，啧啧，瞧这多漂亮！”
说着拿起筷子夹住羊肉片的一头，给同桌人欣赏，肉片大而不碎，肥瘦得当，光下看竟找不到一点厚薄不均的地方，确实是漂亮。
这位客人可不是来酒楼问政的那帮人，老钟是吃遍了沪城的老饕，听闻这家聚福楼是家鲁菜馆时还不以为意，直到友人赞不绝口才来吃了一次。
这一次就让老钟成了聚福楼的常客。
“你们这片肉的师傅换人了？从哪挖来的老师傅啊，冲这手艺我明天必须再来。”
黄师傅呵呵两声，真是不好意思了，明儿个片肉的师傅还是我，不爱吃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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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风这么大，你抹了雪花膏吗？”
姜母坐在客堂中央的罗汉椅上，旁边矮红木圆架上放着用来烘脚的铜炉，手里拿着早上送过来的沪城时报。
姜玉一掀开门席，暖和的室内就灌进来一股寒风。
紧了紧腿上的毛毯，一抬眼皮就看见她姑娘通红的脸蛋。
这丫头，出门前说了多少次抹雪花膏，抹雪花膏，又当耳旁风了。
“张姐——拿块热毛巾来！”
姜玉拿起张妈端过来的热水盆使劲往脸上搓了搓，小脸上满是氤氲，粉嫩稚气的面庞已有了几分俏丽。
姜母又拿出雪花膏仔仔细细的给她擦了脸，才放了人去书房。
“夫人，这份报纸给您收起来吗？”吴妈拿起姜母之前随手放在桌上报纸问道。
姜母低头沉吟片刻，道：“先放那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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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元福这个名字算是最近沪城投资界最近炙手可热的新贵。
资本雄厚，眼光精准，关键是和政界关系不错，为人处世又圆融懂进退，是个生意场上值得相交的人物。
“姜老弟，来尝尝这酒味道如何，据说是西洋宫廷御用的佳酿......如何？可要再来一杯？”
酒过三巡，坐在姜父对面的肖老板看着他一杯下肚面不改色，又想招呼侍者给添酒。
“不了不了，这天色也不早了，内子还在家中等我，众位吃好喝好，我这种扫兴的人只能先一步告辞了。”说完姜父自罚了一杯，又推脱了一阵才得以离席。
回到家中的时候夜幕已然降临，但他书房里却亮着灯，姜元福朝里走，有一道静如幽兰的背影正背对书案。
“蔓娘。”
姜母转过身来，长发用简单的木簪挽在脑后，身穿家常的紫蓝袄裙，温婉静逸。
“你来看看今天的报纸。”姜母起身接过姜父手里的帽子和大衣，抖了抖挂在衣架的横杆上。
姜父拿起报纸，满纸的海清河晏，天下太平，再有就是对上位者的歌功颂德。
“你再看看这个。”姜母从旁边又递过来一份报纸。
是这几天的《津报》，姜母托人从外地带回来的，字字都是对恢复旧制的笔诛墨伐。
姜父苦笑，原本以为京城不安稳离开就好，如今身处沪城才是真正的如履薄冰。
宁当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可既然身在这个时代，只有不断向上走，才能护住妻女小家，不至于被人把性命当彘犬一般对待。
“过段日子搬家去白湖区那边吧。”
像姜家现在这种旧巷弄堂是谈不上治安的，虽然人多热闹，可因为大部分是平头老百姓，属于被警务部直接忽视的地方。
“也好，虽然离酒楼远了点，但小玉儿上学方便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三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