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游戏》大尾巴兔

3、以后少看电视剧

　　面对这个问题，少年漆黑的眼眸缓缓看过来。乔爱的背脊忽然绷紧。

　　自己为什么反应这样大？明明少年的目光里什么都没有，明明她不期待他的任何评价。

　　陈鸷懒懒靠在门框上，单手插进校裤的裤袋：“一般般。”

　　乔爱悄悄抿唇。这个魔鬼，嘴里从来没有一句好话。她才不稀罕他的评价。

　　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门边的少年轻描淡写，漆黑的眉骨上却写满狂傲不羁，好像任何事都入不了他的法眼。

　　许家俊咳了一声，抓住陈鸷的肩膀，小声劝说：“哥，这是你未来弟媳，给个面子。”

　　陈鸷把许家俊推开，拍拍裤子上的灰，漫不经心看向乔爱：“实话实说，有问题吗？”

　　“乔乔。”安雪捉住乔爱的手，满眼担心。她很怕好友像学姐那样，因为接受不了而落泪。

　　“没有问题，”乔爱看着他眼里，自己清晰的倒影笑了，“毕竟总考零分的陈同学很有可能不懂音乐。”

　　教室里，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陈鸷敛了眉目叫人看不清，只让人觉得冷：“你以为自己很聪明？”

　　“一般般，只比陈同学好一点。”乔爱不想退缩，她的背后正对着窗户，阳光一定照在她的背上，这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接下来，谁也没说话，空气中弥漫着窒息的味道。

　　许家俊站在陈鸷身侧，拉着他的手臂：“未来弟媳，给个面子。”

　　陈鸷懒得搭理许家俊，他走进教室，一步一步，走到乔爱面前。

　　“完了，陈同学不会打女生吧？”

　　“乔爱快道歉，快呀！”

　　”乔爱，退一步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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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鸷盯着乔爱，诧异她也有倔强的一面。可这样轻飘飘的倔强，根本不值一提。他的嘴角挂起讥讽：“你们乖乖女除了学习，就只会弄这种无聊玩意儿。假模假样地维持自尊心，真可怜。”

　　“小提琴不是无聊的东西。”乔爱抿紧唇。他可以说她学艺不精，却不可以说她的琴。

　　“不是吗？”陈鸷瞥一眼桌上的琴，“那玩意儿和你一模一样，就像为你量身定做，无聊得很。”

　　氛围降至冰点。许家俊一个头有两个大，他咳了两声喊：“哥，我们该走了，还有事。”

　　陈鸷倒是没犯倔，转身就要往外走。教室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忽然，清脆的声音响起——

　　“等等。”

　　陈鸷转身，看着讲台上的少女。

　　乔爱走向琴盒，拿出手机：“你错了。”

　　她纤细的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随后把手机放在桌上，拿起那把小提琴。

　　当悠扬的曲调响起，陈鸷神色淡漠。直到几秒之后，手机里响起律动的鼓点和节拍。

　　小提琴婉转的声音在此刻有了变化，变得浓厚而热烈，缠绵之上跳动着火焰，每一次鼓点和琴声碰撞，都像巨大的篝火爆裂出无数火星。

　　陈鸷挑眉，看向乔爱。少女肆意坐在桌上，双腿轻轻交叠，手指操控着琴弓和琴弦，好像她是天生的音乐女王，游刃有余地与琴嬉闹。

　　教室里的人都为此屏息。

　　乔爱的目光始终和琴弦交汇，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

　　陈鸷聆听着她的世界。这些悦耳的琴音，全都在述说她的努力和天赋。

　　音乐不是嚼蜡，音乐大师有把人带入音乐世界的魔力。这个世界被她创造，由她主宰，为她盛放。

　　听众的灵魂和她的世界撞击，会迸发出油然而生的喜悦。那是灵魂跟随音符的舞蹈，是所有人的灵魂交融于一处，最后又释放的盛大烟花。

　　让人无比惊艳，又肃然起敬。

　　当最后一个音符淌过众人的耳朵，却无人从美妙中醒来。

　　这一曲意犹未尽，念念不忘。

　　终于，有人回神：“乔爱，你刚刚好酷啊！”

　　“我还以为小提琴只能那样……优雅地拉，没想到还能跟玩儿一样。”

　　“对啊，我今天大开眼界了！”

　　“真的好好听哦，我被彻底种草了小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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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下课铃响起。

　　乔爱从桌子上跳下来，收起琴盒。

　　再望向陈鸷时，她抬高了下巴。不可一世的少年侧身站在门边，乔爱微笑着，故意从他胸膛前走过，连花朵一样的袖子轻擦过他的校裤也不自知。

　　走了两步，她忽然停下：“你能做到的，我同样可以。你不能做到的，我还是可以。”

　　陈鸷微微低头，看她像只凯旋的白天鹅，高傲优雅地走过，无声笑了。

　　-

　　安雪见乔爱走远，立刻追了上去。

　　陈鸷垂了下眼睑，再抬起时，刚好看见少女得胜远去的背影。

　　如果她有根猫尾巴，此时应该是翘起来的……

　　“我媳妇儿真俊。”许家俊喃喃道。

　　陈鸷无聊地瞥了许家俊一眼，淡淡道：“走了。”

　　恰好此时，少女的裙摆消失在墙角之后。

　　许家俊不舍地收回目光，回头一看，陈鸷早已走出几米之外。

　　“哥，等等我。”许家俊一边在心里念叨陈鸷不解风情，棒打鸳鸯……一边追上对方的步伐。

　　乔爱走了，陈鸷也走了，练习室里只剩下一群吃瓜群众。

　　一阵倒抽凉气之后。

　　“乔爱同学好勇敢哦。”一个女生捂着心口说。

　　“我要是长成乔爱那样，还会拉小提琴，学习成绩也好，爸爸开公司，我也敢。”

　　“你怎么知道乔爱同学爸爸是开公司的？”

　　“就说你们消息不灵通吧，男生们那边早就把乔爱同学相关的话题聊完了。”

　　“可是追陈同学的女生都很优秀啊，我听说他初中时候，有个女生不仅是校花，还是省里数学竞赛的前三呢，就这他都看不上。”

　　“那陈同学的情史呢？有没有八卦？”一个女生满脸好奇。她最近才搬来这边，什么都很陌生。

　　“没有。”

　　八卦的女生们一脸沮丧，很有几分宁愿陈鸷是花花公子，也比现在好的味道。

　　“怎么会？”这实在太让人震惊了！

　　“陈同学好像真的很讨厌女生。”

　　“他不会真的喜欢许家俊那个憨憨吧？”

　　“不会……额吧？”

　　“我不相信。”

　　“可他说了他不喜欢女生呀。”

　　“唉……”

　　-

　　安雪走在乔爱身旁，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对着乔爱甜甜傻笑。

　　那目光……就像那天的情书是给乔爱的一样。

　　乔爱轻叹一声，说：“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真佩服你，乔乔。”安雪眨眨眼睛。“我真的是认真的。”

　　安雪真可爱。乔爱闻言，嘴角轻轻含起笑意。

　　-

　　周五的体育课让学生们格外兴奋，尤其是在午休后。

　　乔爱背着琴盒走向操场，身上残留还着软绵绵的懒意。

　　路过篮球场时，起哄的人群引起了乔爱的注意。不过篮球场被围得水泄不通，乔爱一眼望过去全是人头。

　　有人在打篮球么？乔爱听着声音，简单猜测了一下。她收回目光，准备继续往音乐练习室走。

　　“那边好热闹啊。”安雪挽着乔爱的手臂，伸长了脖子望向篮球场。

　　乔爱不得不提醒她：“我要去练琴……”

　　“就看一会儿。”安雪打断乔爱的话，拉着人就往篮球场跑去。

　　“让让，麻烦让一下。”安雪试图挤到前面去。

　　前方的男生回头，看见乔爱的那一刻，顿了顿，然后让了一个空位。

　　“谢谢。”安雪迫不及待地往前挤。

　　就这样，两人顺利来到篮球场的外围。

　　乔爱看清场中的那一刻，终于明白围观的人为什么这样多。

　　其次是男生们为了散热，把上衣脱了。最重要的才是陈鸷也在其中。

　　相比其它季节，秋天的阳光总是泛着淡淡的、温温的浅白色。球场中，面容俊美的少年白到发光，让人难以忽视。

　　他每一次动作，都让内敛精劲的肌肉线条动起来。干净利落的，自然而然的，精瘦却充满力量感，没有丝毫浮夸。

　　陈鸷背对着乔爱，乔爱却从这些如刀削般的线条里，想到了少年的眼眸。

　　那样乌黑又犀利，总是有看不见的东西在隐秘而深静地流动。

　　不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

　　安雪看得目瞪口呆。在同龄男生还是瘦排骨的时候，比如此刻场中的男生们，陈同学就已经拥有了不一样的身形。

　　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间，也让安雪联想到电视里那些大长腿的军人，只是陈鸷更青涩些。

　　这样的身形……让她们这个年纪的女生看上一眼，都会面红耳赤。

　　尽管已经心有所属，但安雪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脸和耳朵。当然，这和喜不喜欢没有关系，只是单纯的生理反应。

　　她砸砸嘴，转过头傻乎乎地问：“为什么陈同学和其他人不一样？“

　　乔爱用手背拍了拍脸颊，又把目光转到少年的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

　　”处心积虑的结果呗。“乔爱小声道。

　　听见这个答案，安雪疑惑地歪了歪头：“什么意思？”

　　“这分明是长期锻炼的结果，只是不像健身房里练的那种……”乔爱话说到一半，忽然停止。

　　她竟然发现了陈鸷的一个优点。

　　他应该有着一种近乎变态的持之以恒。

　　不对劲，乔爱抿了抿唇，懊恼着自己的发现。

　　场中的男生在抢陈鸷手中球时，忽然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众人只看见陈鸷往球场外看过来，却不知道他在看谁。

　　乔爱和陈鸷四目相对。

　　场中的少年先是目光漆黑而沉静，进而舒缓锋利的眉目，转头挑眉朝对面的男生戏谑一笑。

　　计谋倒是用上了，可篮球还在陈鸷手上。对面的男生面露无奈之色。

　　乔爱蹙起眉。

　　他的笑总让人多心，怀疑那笑里不含善意。

　　比如此刻，乔爱就会怀疑他们俩在说她的坏话。

　　是他天性如此，才会不小心露出这样的笑容，还是他故意的？

　　他为什么如此矛盾呢？

　　许家俊进了一个球，激动地朝乔爱挥手大叫。

　　乔爱觉得这个男生格外可爱，刚想回以微笑，余光里却注意到陈鸷似笑非笑的眼眸。

　　不喜欢他就别对他笑。

　　这话是对的么？

　　乔爱变得犹豫起来。

　　陈鸷多看了乔爱几眼。

　　纤秀的少女只是娴静地站在那里，微微低头。阳光温柔得正好，落在她的身上，恰如其分，别有一种凉丝丝的清怜。

　　漂亮得让人侧目。

　　“怎么样，我眼光超级好，对吧？”许家俊献宝似地小声说。

　　陈鸷转过头，盯着许家俊看了片刻。

　　许家俊被他看得心里发慌，挠着脑袋问：“哥，我怎么了？不会是印堂发黑，桃花不顺吧？”

　　“没什么，”陈鸷淡淡道，“你开心就好。”

　　闻讯赶来的女生越来越多，等乔爱想走的时候，她已经出不去了。

　　乔爱被迫看了一节课的篮球赛，直到第二节物理课的上课铃声响起，她才踩着铃声跑进教室。

　　教室里空无一人，乔爱和安雪反而是最先回来的人。

　　安雪望着教室门口的物理老师，紧张地小声说：“完了，张老师要发飙了。”

　　乔爱闻言，无奈叹气。

　　-

　　放学后，安雪终于想起来重要的事情。

　　“乔乔，你没去练琴，会不会在校庆上出错？”

　　乔爱缓缓走过十字路口，往右边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不在焉地回答：“这首歌很简单，我周末再练练就好了。”

　　安雪放下心来，点点头。她注意到乔爱总是看向路口的另一边，问：“乔乔，我们又不走那边，你为什么总是朝那个方向看？”

　　乔爱收回目光，垂下眼睫：“没什么，只是看看。”

　　安雪也没在意，继续挽着乔爱叽叽喳喳。

　　和安雪分开之后，乔爱埋着头走路。等她恍惚抬头时，才发现已经到了电梯门口。

　　乔爱用双手握了一下书包的带子，这才按下电梯的开门键。

　　-

　　乔爱的家里不算安静。母亲姜意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听见开门声，她懒懒抬起半个身子，冲乔爱招手。

　　“乔乔，快来吃水果。”

　　乔爱点点头，路过厨房门口时，往里面看了一眼。

　　带着细边眼镜的斯文男人正在里面处理食材。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细致，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的职业是医生，而不是一家公司的老板。

　　就像他们的家，只是买得宽敞一点儿，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这是乔宴和姜意的一致决定，一家人住在一起，简单安宁就好，不需要多奢华。

　　乔爱站在门口轻喊：“爸爸，我回来了。”

　　乔宴停下手里的工作，转头笑着说：“等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哥哥呢？”乔爱问。

　　乔宴回答：“他打电话说今天不回来吃饭。”

　　乔爱哦了一声，提着书包走到沙发旁边坐下。

　　等走近了，乔爱才发现妈妈在看狗血肥皂剧，还是经典老剧。

　　噗通一声，正在游泳的男主角把女二拉进水里。

　　虽然已经跟着妈妈看了好几遍，乔爱还是忍不住想感叹。

　　贵圈有点儿乱。

　　-

　　晚上，乔爱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泳池，泳池里有人正在游泳。

　　乔爱很是好奇，走到泳池边上去看。

　　水里的人很是恣意，像海中的鱼，水流在他的身边呈流线型。

　　是谁？

　　乔爱刚想开口问，那人就忽然转过身来，冒出了头。

　　四目相对，乔爱看见了漆黑又熟悉的眼眸。

　　竟然是陈鸷？

　　乔爱感到不可思议。

　　在她愣住的瞬间，乔爱已经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

　　“你为什么在游泳？”

　　这个问题真傻。乔爱分明没有开口，那声音又确实是自己的。

　　想来做梦都没什么逻辑。

　　“你不怕淹死吗？”

　　乔爱听着自己的声音，再次难以置信。原来梦里的自己喜欢废话文学么？

　　水里的陈鸷没有回答，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乔爱站在泳池边上，低头和他对视。

　　少年的眼眸那样沉静漆亮，深得让人望不见底。

　　那一刻，乔爱就像站在深渊的边上，凝望着深渊。某种危险的味道让人惊心。

　　乔爱下意识想后退，水中的少年却忽然靠近，伸手将她拉进水里。

　　呼。

　　乔爱被吓醒了。

　　想到刚才奇怪的梦……乔爱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盯着天花板出神。

　　回神之后，她去客厅接了一杯水。

　　乔爱端着水杯走到窗边。此时夜色正深，空旷的夜空上挂着零星的几颗寒星。

　　以后还是少跟着妈妈看电视剧吧。乔爱一边喝着水，一边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