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与太阳之子》Sun森森

40、第40章

　　天启历133年6月19日清晨，阿瓦什地下世界穹顶的光芒正缓缓亮起，崭新的一天开始了。
　　在阿瓦什的先行部门，聚拢着各式各样的人。先行部门是一个中转站，负责处理战士进出阿瓦什的各类杂务，如各类装备的供给与回收、车辆维修、信息汇总与整理等，也包括对探索者们带回来的潘多拉魔盒进行初步处理，随后再将藏在里面的先代遗书与先代遗物分配到各个专门的HER研究所。
　　之前21号探索者队伍从第三圣城带回了一个潘多拉魔盒，不过钥匙稍有些受损。如今先行部门已经完成了钥匙的修复工作，因此今日就是打开这个魔盒的日子。
　　每一个潘多拉魔盒被打开的时刻，无疑都是阿瓦什重要的一天。大厅里早就围满了人，有主管阿瓦什的城市居民日常事务和资源调配等所有后勤工作的女市长埃莉诺拉、警卫长沃尔德伦、防卫长大卫、负责水源保障的伯纳德、负责食物生产的布莱恩、负责能源与其他各类资源的海拉姆、主持科研工作的卡特、管理居民教育工作的艾奥娜、负责地下世界空气循环与光照和天气变化等工作的戴维娜、管理城市工程建设的马尔科姆……当然，也包括阿瓦什的将军宇召。
　　厅内正中的桌上放着一个潘多拉魔盒，与卡尔在第二圣城的污水河中捡到的那个一模一样，由钛合金制成，做工精细、坚不可摧。
　　潘多拉魔盒前除了几个先行部门的工作人员，还站着一脸兴奋的菲索。他是遗产系研究所HER1先代遗书研究所内一个优秀的科研工作者，同时也是现今阿瓦什战士中最好的汉字翻译者。
　　阿瓦什目前从先代遗书中获得的知识，有相当一部分就是菲索翻译与破解出来的。虽然还仅仅是先代遗书中的只言片语，但已是极大的贡献。
　　先代遗书可不是那么好翻译的。它不仅用未知的文字写成，且内容常常还是那些先代科学技术的最核心和精华部分，又涉及各个学科和领域，知识还总是互有交叉，错综复杂。因此，先代遗书的翻译者，不仅要学会那种文字，首先还得要对很多学科的知识都有所涉猎甚至是精通。这样的人选 ，在阿瓦什可谓是少之又少。
　　菲索一听说今天会打开一个新的潘多拉魔盒，就急不可耐地跑来了。
　　此外，目前仅有两支探索者队伍外出归来了，在地下世界休整着，而他们也都站在菲索身后的不远处：一支是向东南部探索归来的35号探索者队伍，另一支是几天前恰好又从荒野归来的21号探索者队伍——正是带回了这个潘多拉魔盒的探索者队伍。
　　21号探索者队伍以一个叫加洛韦的男子为首，他身姿挺拔、豪迈刚健，成熟而稳重，是一个经验十分丰富的探索者。
　　加洛韦站直身子敬礼：“将军。”
　　宇召说：“我还未祝贺你们。你们做得很好。”
　　加洛韦笑着说：“这是探索者的职责所在，无需赞扬。”
　　加洛韦身后的一个女队员叹息道：“可惜，这次去荒野上本想进一步扩大阿瓦什拥有的地图，却没有什么新的成果。”
　　她不仅是这支队伍中唯一的女队员，同时也是加洛韦的恋人，叫做希莱丽娅。她长着一头金色波浪长发，顺着光洁的额角垂下，披在肩上，皮肤白皙，气质动人。
　　宇召摇头：“不必自责，那些未知世界的角落正是阿瓦什不断攀升的动力。”他转而沉声下令道，“开启潘多拉魔盒！”
　　“是。”一位站在桌前的工作人员把手伸向了盒子。
　　潘多拉魔盒就静静地放在桌子上，冰冷的表面平整光滑，在灯光下反射着淡淡的银光，旁边还有一把和食指差不多长的银色钥匙。
　　这一刻，人群中所有的声音都停下了，所有人都激动地看着那个盒子，翘首以盼。
　　此刻，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意识到，他们正要打开的这个潘多拉魔盒，里面装着一份足以彻底颠覆阿瓦什对整个世界认知的东西。
　　这是个真正的魔盒……
　　此时的人们都屏住呼吸，伸长了脖子看着中间那个潘多拉魔盒。整个大厅内鸦雀无声，安静极了。
　　工作人员将机械转盘的密码对上，然后银钥匙在锁孔内轻轻一转，所有人便听到了“咔哒”一声——潘多拉魔盒被打开了。
　　21号探索者队伍的队长加洛韦喉结滚动一下，搂着他的恋人希莱丽娅的腰，兴奋无比，凝神看着潘多拉魔盒被一点点揭开盖子。
　　当盖子被翻开后，所有人看见了里面装着的东西，最上面是一张黑色的纸。
　　“嗯？”希莱丽娅微微蹙眉，疑惑地说，“这是什么？”
　　将军宇召上前一步，拿起了那张两面都是黑色的纸。他一摸就发现，这似乎不是普通的纸张，而是一种材质特殊的纸。
　　这张纸实在是太薄、太薄了，仿佛随意地轻轻一碰就会破掉，或是风一吹就会裂成两半——可以说是宇召这辈子见过的最薄的纸张了，可是他却意外地觉得这张纸应该是坚韧的。
　　此外，它又有些说不出是光滑还是粗糙的感觉，且还带着塑料的质感。宇召初步判断，这纸张应该是防水的。
　　宇召把它拿起来，对着灯光看。神奇的是，如此薄的纸片，居然丝毫也不透光。另外，这张纸上的黑色无比浓郁，在强光的照射下甚至不引起任何反光。上面没有折痕，也没有任何污渍，一尘不染。
　　如果一定要他形容的话，宇召想说，这是……
　　纯粹的黑色。
　　除了这张纸以外，盒子里还装着一沓这样的黑色纸片。
　　加洛韦皱眉，转过头看着希莱丽娅，一头雾水地说：“这是……什么？”
　　希莱丽娅也转过来，稍稍皱着脸，不确定地说了句：“是……先代遗书？还是……？”
　　两人面面相觑，都是双眼茫然。
　　那个阿瓦什最好的汉字翻译者菲索也站在桌前。他已年近花甲，长着方脸，额头很高，下巴与面颊两侧浓密厚重的大胡子早就被岁月染成了全白色。
　　菲索穿着红色的大衣，戴起了手套。他上前一步，把那叠黑色的纸小心翼翼地从潘多拉魔盒里拿出来。他翻了翻，发现每一张纸都和宇召手上那张一模一样——每一张都薄如蝉翼，每一张都是纯粹的黑色。他估计了一下，这里大概有几千张黑纸。
　　菲索神情凝重，皱着眉说：“先代遗书我们见过不少，虽然大部分的文字还翻译不出来，但至少能够辨别盒子里的东西是不是先代遗书。至少，我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先代遗书的。”
　　加洛韦也说：“没错，其他先代遗书都是装订起来的，这叠黑色的纸张却是散开的。且不说这个，这纸上一个字也没有，怎么可能是先代遗书？”
　　的确，这叠黑纸上每一张都没有任何文字，也没有任何图像——上面什么也没有。
　　他们想来想去，也实在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大厅内的其他人也是一样。所有人看着这神秘的黑色纸张，皆是目光茫然。
　　有人问：“既然它不是先代遗书，那会是什么？”
　　加洛韦有些纠结地说：“这显然不是照片，也不是绿色植物的种子，更不是什么看起来很有美感的绘画之类的艺术品……潘多拉魔盒还从来没有开出过这样的东西。”
　　希莱丽娅接着他的话说，“它总不会只是一叠黑纸而已吧？先代遗民不可能就平白地装一叠这么……莫名其妙的黑色纸张在潘多拉魔盒里。”她转念一想，忽然道，“等等，或许这纸张恰恰正是先代遗民想要留下来的东西？”
　　周围的人都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噢！我的小甜心！”加洛韦却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说道，“你的意思是，既然这上面什么信息也没有留下，有可能先代遗民要留下的就是这叠黑纸本身？”
　　希莱丽娅点头。
　　“这叠黑纸本身？”有人说，“这里大概有几千张同样的黑纸，或许是什么特殊仪器的消耗品？”
　　菲索不太同意：“先代人类经历了七日之灾，几乎一切文明都被毁灭了，所以他们用尽了所有的力量留下这些潘多拉魔盒。如果要让有限的盒子发挥最大的价值，保留尽可能多的文明成果，那么最该装进潘多拉魔盒的应当是‘信息’，其次是那些难以复制的实体物品。”他摇头道，“先代人类埋下潘多拉魔盒的时候，就是在葬下整个时代和人类历史，我个人实在是不相信先代人类会在如此重要的潘多拉魔盒中留下一叠消耗品。”
　　又有人说：“既然这些黑纸的材质如此特殊，会不会它代表着先代人类的某种工艺？”
　　有人接着他的话说：“也许这叠黑纸本身的材质，就包含着什么重要的信息。”
　　“或许它是先代人类与我们不同的审美下产生的特殊艺术品。”
　　“又或许是我们还没发现过的新品种的先代遗物。”
　　“照这样说，它是另一种形式的先代遗书也有可能了。”
　　……
　　厅内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开了，但最后还是无法确定这叠黑纸到底是什么东西。
　　宇召思考了很久，最终说：“暂时先把这个潘多拉魔盒交到HER1先代遗书研究所。菲索，由你负责搞清楚它是什么东西。”
　　菲索慎重地点头：“我必尽我所能。”
　　大厅里的人渐渐散去了，回到原本的工作岗位上，只剩下菲索静静地把那叠黑纸装回潘多拉魔盒里。
　　“咔哒”一声，盖子重新盖上，黑纸被装了回去。
　　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好奇心一旦打开，就再也不可能重新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