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恋爱[无限流]》蓑衣游客

2、第 2 章

　　他多了一个室友。

　　这真是在他设想之外的意外。

　　也许是治管所出了错，又或许这人骗他，其实是偷住进来的，但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最终唐泽笑着退出了404，在离开之前还用礼貌、和善、友好的口吻询问他是否能在405住下来。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选择避其锋芒，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离开404的房间，替那人掩上门前，唐泽抬眼，隐匿在讨好表情下的冰冷的眼神射向屋内那人，不知是否有所感，那人也正好望来，对视上的那一刻，冰冷的目光消失，唐泽对他笑笑。

　　门关上，他的笑倏然卸下，捂着透过外套布料都能摸到肩膀上濡湿的伤口，背后的刀口也疼得厉害，应该是裂开了。

　　深呼吸几口，将翻涌的怒气按下，这个仇他记住了，有朝一日，他一定会如数奉还。

　　这莫名其妙的遭遇，这狗屎一样的世界。

　　405的房间格局和404大致一样，只是房间里的灰尘更厚，唐泽滑坐在地上，靠着木门，撕掉外套当作绷带包扎身上的伤口，然后开始打扫房间，一共花了三个多小时，他连带落了灰尘的客厅一齐打扫干净了。

　　打扫完客厅回到房里，看着狭小的房间，被褥枕头家具一应俱全，换洗衣物也是房间里早就备好的，土褐色，盘扣布衫，一连好几套堆在衣橱里，都是一模一样的，最上面一件落了点儿灰，但应该是干净的，他抽出中间的一套。

　　这应该是这里的“工服”，统一的。

　　肚子饿了，但屋里没有东西可吃，有烹饪的工具，但没有食材。

　　这里的粮食也是准点发放，要“上工”才能领取。

　　来这里的路上他倒是在外面看到店铺和集市，但是他没有钱，这里的钱也是“上工”后发放。

　　他还没有上过工，但灰溚带他来404的时候路过了官方开设的赌场，他跟着灰溚进去看过，在那里面的大屏幕上，他有幸看到上工的情景……

　　“你要是有足够的自信，以后你也可以在自己上工前托我们给你开设赌局，赌金四六分，”灰溚对他说过，“不过你要是太菜了，就没有开赌局的必要了。”

　　拿着衣服出门，他刚刚在房子里看到了水井和澡房，角落里还有不知道放了多久了的陈旧的木桶，应该可以洗澡。

　　刚一转身，他发现404的门开了，那个男人已经穿上了衣服，正抱着手靠在门上看着他。

　　唐泽装没看到抱着衣服向澡房走去，等他千辛万苦地避开所有伤口洗完澡回来的时候，发现男人依旧还在门口，只是这回拉了把椅子坐下了。

　　“诶，帮我个忙呗。”

　　“我看你打扫挺有一手的，也帮我打扫一下房间呗。”男人说。

　　深吸一口气，唐泽回过头来，脸上已经做出了为难的表情：“可以改天吗？我刚洗了澡。”

　　这男人绝对是故意的，他刚刚明明是看着自己去澡房的。

　　男人笑眯眯地看着他，用跟唐泽一样的口吻开口：“帮帮我嘛好不好，你帮我我也帮你呀，待会儿我帮你再洗一次澡，你不是喜欢男人嘛，我长得那么好看，这可是福利哟。”

　　唐泽伪装的表情快要破裂了，他算是遇到对手了，这男人说话怎么能比他还恶心，压根不吃他那一套，他干巴巴地说：“……不用了谢谢。”

　　他放下东西转身去拿扫帚和抹布，提上水桶进了男人房间。

　　期间男人就一直坐着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他打扫，没有帮忙，也没有出声说话。

　　一个小时后，唐泽身上的伤口再次被汗水刺得有些发疼，又饿又累，他收起把抹布扔进水桶里，站起来了：“打扫完了，大哥，那您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男人点了点头：“挺干净，不错，回去吧。”

　　唐泽便起身走了，经过男人身边的时候，男人朝他递过来了一块什么东西。

　　唐泽低头用眼神询问。

　　“压缩饼干，你不是饿了吗？不要我帮你洗澡，就把这个当成报酬吧。”男人说。

　　唐泽看着那块灰色硬壳纸包装的压缩饼干，他打扫的时候肚子叫了一声，没想到男人听到了，而且居然会给他吃的，这真是意料之外。

　　他接过，正要道谢的时候又听到男人欢快地说：“哎呀不过你要少吃一点，放很久了不知道过期没有呢。”

　　唐泽低头一看，上面黑色小字写着的生产日期是在五年前。

　　唐泽：……

　　他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把这东西扔回男人脸上。

　　男人哈哈大笑，唐泽在那笑声里回房了。

　　那男人绝对在故意耍他，真他妈恶劣。

　　门砰一声关上，男人笑够了，支着下巴看着紧闭的房门，眼里尽是玩味的精光。

　　第二天，唐泽一大早就醒了，外面的天空还是粉红色，说明还没有到早上——这里夜晚的天空是粉色的。

　　失去了手表，他对时间的概念有些模糊了，他的手表是唐赢尔送他的，他一直很珍惜，但进入这里之后被那些怪物夺走了，现在他身上没有任何电子产品。

　　他起床，出客厅看了一眼墙上的吊钟，四点。

　　他洗漱好，穿了衣服出门。

　　上工的时间灰溚跟他强调过，是早上十点，多出来的这几小时，他选了一个方向试探这地方到底有多大，他走过了十几条街，仍旧没有摸到边缘，两个小时之后，天空逐渐变成了白灰色，街上逐渐热闹起来，他只来得及把附近的建筑和路全都熟悉了一遍。

　　这里很大，站在任何一个街区他都看不到类似于城墙的东西，也有可能压根没有这东西？总之，看来靠自己的腿脚是走不出去的。

　　然后，他就到治管所报道了。

　　从在黢城醒来后，他就知道自己离开的可能微乎其微。

　　“唐泽先生，您于2090年5月15日判处连环杀人罪被6748号陆点接收，成为A级服刑者，您的刑期为328年，请您努力工作，争取减刑。”离开那间给他做芯片内置手术的房间时，房间里唯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类女治安官对他这么说了。

　　女治安官看起来文质彬彬，书卷气很重，说完还对他笑了笑，但唐泽并没有因此感觉到温暖。

　　328年，就是死都够死三回了。

　　也就是说，他老死化成骨灰，骨灰都还要留在这里服役，不能回归故里。

　　“别担心，有减刑的方法的。”女治安官还说了这么一句话。

　　治管所是一栋哥特式的小楼，屋顶有一具环抱自己流泪的西方圣母雕像，被尖锐的房顶穿胸而过，牢牢固定着，屋檐下方有圆形的亮着灯的摄像头。

　　摄像头这玩意儿唐泽今天早上在每一条街上的每一栋建筑屋檐下都看到了，是这里的标配。

　　整座黢城，就像一座巨大的牢狱，而他们就像一举一动都活在注视下的犯人，事实上也确实是，不是吗？

　　“排队，排队，急什么急！赶着去送死啊！”跟灰溚一样的治安官们正在大声叫嚷着，“上工”已经要开始了。

　　唐泽到昨天女治安官交代他上工前来一趟的地方报道，敲门后进去。

　　“来啦，看一下这个，做一下用工登记，以及这份免责协议和自愿承诺书你签一下。”女治安官把几份文件递到了他面前。

　　唐泽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打开最上面的白皮文件。

　　善善生恶，恶亦生恶，恶以万物生，而万物尽于善。

　　导语写着这么一句，不文不白，后面跟着对服刑者“工作内容”的解释，唐泽看得很认真。

　　花的时间有点久了，女治安官在一旁总结：“人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做些什么，虽然有点危险，不过总的来说，是一个弥补你们犯下的过错的好工作，A级任务每个减刑5-10年，B级5-8年，就连最低等的D级也有1-3年，好好完成任务，很快就能出去的，而且还有钱和积分可以拿不是吗？用攒下来的积分把等级往下降，危险系数也就没有那么高了——先把免责和自愿书签了吧？”

　　唐泽好像没听到，他翻开后面的文件。

　　恶从欲望中诞生，在这黢城里的欲望是不正常的，但在现世中的有很多正常的欲望，或者说那不叫欲望，而是愿望，他们这些黢城里的人用来减刑的工作，就是替现实里的人完成他们的愿望。

　　唐泽并不清楚为什么这个能做到，就像昨天的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被扣了一口大锅然后出现在这里一样，但他也不想去纠结这个了，只要能出去，他会拼尽全力。

　　一一仔细看完，片刻后，他签下名字，女治安官把那些文件收好，确认了一下名字和手印，就让唐泽出去了

　　“祝你工作顺利。”

　　“谢谢。”

　　治管所面前的广场天空上有一轮巨大的深紫色的漩涡，里面有乌云在不断递翻滚，像什么魔界入口一样，地面上站了一堆清一色穿着工服的人，男女都有，每个人脸上表情不一，或紧张或愁苦或麻木，在治安官的叫嚷声中排成几列。

　　旁边一块跟赌场里如出一辙的大屏幕，上面用ABCD划分了四个等级，后面跟着一大串人名。

　　A类后面的名字是最少的，只有八个人，牧野，安达，金赛文……唐泽在后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唐泽？死刑区来新人了啊，有人见过吗？”

　　“不知道强不强。”

　　“强不强什么的，活过第一个愿望再说吧，说不定很快就死了。”

　　“真希望死刑区的人都死掉。”有个声音小声说。

　　“嘘，这话能说吗？不想活了？牧野就在那站着呢。”

　　“这次有牧野啊，卧槽。”

　　“死刑区今天还有人上工吗？不知道这次谁会倒霉跟他组队。”

　　“他不是休假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假期用完了吧。”

　　唐泽在那些讨论声里，安静地站到了一列队伍的末端，牧野？

　　他左右看了看，想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但这一望，他看见了另一列队伍里的404的那个男人，男人正在看着他，对上他的目光后冲他笑着挥了挥手。

　　唐泽装没看见，扭开了脸。

　　十点整，大屏幕像接触不良一样缓慢闪了一下，广场的人忽然安静，都抬头看着屏幕，先是变成白屏，紧接着恢复原本沉郁的黑灰色，排列在上面的名字从A区开始逐个闪烁，然后消失。

　　随着名字的消失，广场上的人也一个一个减少了。

　　那过程十分迅速，唐泽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由于他的名字就在第一排，他还没来得及发现有谁消失了，他眼前就白光一闪。

　　一堆信息挤进了他的脑海中。

　　【愿望刷新中……刷新完成……匹配完成】

　　【恭喜您匹配到A级愿境：兔子玩偶（禁止使用道具/技能）】

　　【愿境载入中……载入完成】

　　【为您发放新人补贴提示：真即为真，假亦为真】

　　【祝您工作顺利！^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