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林叶》欧阳语陌

6、合作

　　顾子青搭着江沐的车子回学校，吩咐师弟师妹们把剩下的工作做好之后，自己先回了宿舍。他觉得很累，虽然并没有做什么劳累的工作，可是却有种身心俱疲的错觉。是因为今早见了乔吟的缘故么？想到那个男人，顾子青又一次觉得胸口钝痛。本以为浅淡了的伤痕，原来依旧会痛，是因为那是伤在心口上么？顾子青不知道。他只知道强颜欢笑的背后，早已精疲力竭。
　　宿舍的电梯坏了，顾子青只好去爬楼梯，十层，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恰好耗尽他仅剩的力气。
　　掏出钥匙开门，却忽的感觉到身后有人的呼吸，顾子青敏感地回头，还未看清眼前的人，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鼻间传来的气息再熟悉不过，虽然近乎两年未曾靠近，顾子青依然知道拥着自己的人是谁。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的力气已经被耗尽，顾子青并没有激烈地挣扎，只是将一只手插入自己和对方身体中的空隙，语气淡淡地说：“乔吟，我会报警，告你性骚扰。”
　　“我就是警察。”乔吟的声音很沉稳，一点不带慌张和激动。
　　“警察就可以知法犯法？”顾子青冷笑，“小心罪加一等。”
　　“我们是两情相悦。”乔吟的声音很肯定。
　　“乔吟，你是不是记性太差？那个时候是你说要分手的。”顾子青的声音突然冷的像是裹了一层冰。
　　“那我重新追求你。”乔吟并没有退缩，丝毫不带犹豫地下了决定。
　　“乔吟，我有新欢了，不是只有你会爱上别人。”顾子青推开乔吟，眼眸中不带温度。“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已经是我生命中无法忘怀的一部分，以后，做朋友吧。”
　　“我没有爱上别人，你也没有新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没有用的。”乔吟看着顾子青的双眼，一眨不眨。
　　“就算我没有新欢，你做过的事情呢？你没有爱上别人？那就是一夜风流了？乔吟，我不接受背叛。”顾子青转身，想推开房门进去，背后却被乔吟再次抱住。
　　“放过我吧。”顾子青脊背绷紧，丝毫没有软化的迹象，以他们彼此的了解，乔吟知道子青没有丝毫让步。
　　“明明那么累，何必坚持呢？像以前一样依靠我，一切都没有变。”乔吟知道顾子青是情绪化的人，他今天的疲惫，恰恰是自己最好的可趁之机。
　　“因为我不想失去尊严和原则，乔吟，你怎么可以在用那种方法羞辱过我之后，再若无其事地回来对我说这种话？”顾子青一手握在门把上，用力攥紧，微微颤抖。因为一时的疲惫，让他不想用激烈的方式对待乔吟的纠缠，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忘记了曾经的一切，也不等于他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不会加深痛苦。
　　“可是……我爱你，一直，都只爱你。”乔吟依旧说的很平静，如同他的性格，甚少激动，深沉细腻，可恰恰是这种平静，使他的话听来毫无说服力。
　　但是顾子青明白，他对他的了解，让他知道并不能从乔吟的语气中分辨他的情绪。
　　“或许你说的是真的，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顾子青轻轻地笑，声音中透着悲凉。
　　乔吟终于松了手，顾子青没有回头，走进门中，关上门。
　　“我说过，我重新追求你，所以重新爱我……”乔吟对着门板喃喃地说着，顾子青是听不见的，他却又不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顾子青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想哭，泪却流不出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可以如此平和地面对乔吟，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恨意，对他摆出一副已经无所谓的表情。怎么可能无所谓？他恨他！可正是因为他恨他，才证明，他依然爱着他！而他更痛恨，还爱着他的自己。
　　林羽离开林翯家，想了想，又开车回了学校，去实验室没见到顾子青，就到他的宿舍区找他，却没想到，在他的门外遇见了早上见到过的那个男人。
　　“还不离开么？”林羽主动开了口，“子青不想见你，你这种行为相当于骚扰，我可以报警的。”
　　乔吟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证件在林羽眼前晃了晃。
　　林羽愣住，警察？而且……刚才乔吟掏证件的时候，林羽似乎在他腰间看到了配枪。下意识的，林羽往后退了一步，男人在被嫉妒冲昏头脑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做，这个警察不会真的把他当情敌，然后拿枪崩掉吧？
　　“我没有失去理智，也不会随意拔枪。”乔吟似乎看穿了林羽的想法，依然用那种平静到极点的语气说话。
　　林羽惊异地看着对方。
　　“一起去喝一杯？”乔吟提议。
　　“你和我？”林羽皱眉。
　　“有事情想请你帮忙。”乔吟已经开始走在前面，似乎料定了林羽会跟上。
　　林羽果然跟着他一起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还疑惑地道：“你不会是想把我弄到僻静的地方再干掉吧？”
　　“你和子青又不是真的有什么，不用担心我会做这种事情。”
　　言下之意是，如果他真的和顾子青有什么，就真的有可能有性命之忧？！他大爷的！
　　“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林羽虽然心中不满，可是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就在子青说中午做好饭等你回来的时候。”乔吟很有耐性地回答，“他是从来不做饭的，说那种话显然是在故意气我。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他要捏造事实试图激怒我恰恰证明实情正好相反。”
　　“这算什么？警察的逻辑么？”
　　“罪犯越是想要极力表现的，往往越不是真相。”
　　“你是把子青当罪犯？”
　　“是目标。”
　　“我一直都觉得警察不是个讨人喜欢的职业。”
　　“但是有麻烦的时候你就会需要警察。”
　　“你的个性并不讨人喜欢。”
　　“子青喜欢就好。”
　　“他已经不喜欢你了。”
　　“他喜欢的，就算他不喜欢了，我也会让他再一次喜欢。”
　　这种诡异的对话一直持续到林羽和乔吟坐在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林羽点了一杯蓝山，乔吟点了一杯冰咖啡。
　　服务生将咖啡端上来的时候，乔吟还保持着沉默，林羽喝了一口咖啡，微微皱起眉头，然后对乔吟道：“究竟要对我说什么？既然你知道子青是故意在气你，总不至于是要来警告我离他远一点吧？”
　　乔吟没有回答林羽的问题，反而淡淡开口道：“你并不喜欢蓝山的酸味，怎么不点你喜欢的卡布奇诺？”
　　林羽差点一口咖啡呛死，有几分怒气冲冲地盯着乔吟道：“你跟我很熟么？凭什么断定我的喜好？”
　　“你的一切特征都显示你偏爱甜食，可是你的一切表象也都说明你是一个不喜欢表露真实好恶的人。你很注重道德标准和身份地位，并为此假装出一些习惯来迎合大众的标准及品味，可是你的骨子里却蔑视世俗道德、沉溺感官享乐、疯狂放纵是你从未打消的念头。白天和黑夜，陌生人面前和熟悉的人面前，你会有很大的差别。这样不好，时间长了可能会引起精神分裂。”乔吟冷静精确的分析骇的林羽如芒在背。
　　“所以我说警察这个职业实在不怎么讨人喜欢。”林羽说的咬牙切齿。
　　“我没有必要讨你喜欢。”乔吟直白的气人。
　　“你不会就是想要来分析我的精神状态的吧，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林羽发觉他平日的修养以及伪装都有崩坏的趋势。
　　“我要在子青住的地方弄到一个住处，需要你的帮忙。”乔吟终于说明了他的意图。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林羽摊手，再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一口，喝完接着皱眉头。
　　“林先生，以你在S大的影响力，我想这不成问题。你还未婚，虽然有房子，但是离学校比较远，你仍然在校授课，按照学校的规定，只要你开口，就可以分到一间单人宿舍，”乔吟显然是有备而来。
　　“你怎么知道这些？”林羽的表情凝重起来，这些不该是一个并不熟悉的人所能了解的。
　　“我是警察。”乔吟再次提起他的身份，“有些东西要查并不难。”
　　“你调查我？”林羽愕然。
　　“虽然你现在还不是我的情敌，但是并不排除你将来会成为我的情敌的可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必要的情况我必须了解。”乔吟双手交叉支在下巴上，目光淡淡地落在林羽身上。
　　林跃却分明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上后背。他大爷的，警察也不能这么恐吓人的。
　　“如果我不想帮忙呢？你真的很让我不喜欢，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林羽可不是什么任人揉圆捏扁的角色，就算眼前坐着的是个警察，他要是不爽了，一样不给面子。
　　乔吟沉默了一下，然后淡淡道：“如果我说你帮了我的忙我就不告诉别人你其实是喜欢甜食的，你说……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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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翯在雷钧的法拉利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陷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林翯有些莫名其妙，伸手到床边摸自己的眼镜，却什么都没有摸到，这才想起来在家里的时候摔倒在雷钧身上时眼镜就掉了，之后慌慌张张的，居然没有带过来。好在他的视力其实也并不是太差，只是因为长时间对着电脑屏幕，所以习惯性地戴着眼镜而已。
　　从床上下来，林翯摸了摸身上质地很好的睡衣，小声地嘀咕着：“好像太大了。”
　　“你醒了？”富有磁性的男声从背后响起，雷钧站在林翯的身后，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林翯一时间竟然没有对雷钧的出现表示任何的情绪，只是因为刚才那一声“你醒了”而不自觉地沉溺在悦耳的音线中。他真的有一副好嗓子，只是说话就让人如此沉迷，配上音乐后的吟唱，是会让人疯狂的。
　　雷钧并不了解林翯，见他两眼迷蒙，还以为他没有睡醒，便笑着打趣他：“大作家，还没有睡醒么？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你三天没有睡觉了。”
　　“我是三天没有睡觉了。”林翯依旧没什么精神地嘟囔着。他每次进入最后的完稿期的时候都会特别的亢奋，反复对文稿进行修改润色，连续几天不睡觉是常有的事情。终于将稿子交出去的时候，他的神经兴奋性还没有过去，所以不觉得困，但是会很饿，所以才会找林羽要求喂食。吃饱之后本就是打算回家睡觉的，却没想到雷钧又出现了。坐上雷钧的跑车的时候，濒临极限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于是乎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难怪。”雷钧点了点头。这个人昨天上车时还兴奋无比，可是车子开出老远，叽叽喳喳的人却突然没了声音，他扭过头一看，竟然看见他张着嘴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到了雷钧家的时候，任凭他怎么抻拉弹拽，这个睡得像猪一样的家伙就是不醒，万般无奈，雷钧只好将人扛进了家门。眼见着正事是谈不了了，他也只好等林翯醒了再说。替这家伙洗澡换衣服都是他一手做的，雷钧不得不承认，林翯脱光了洗干净的时候，还是颇有看头的。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经过了这么一顿折腾，林翯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的睡相不太好，晚上没有打扰到你吧？”林翯抓了抓脑袋，不太好意思地说着。他知道自己一旦睡着，没有十几个小时绝不会醒，现在看外面天光大亮，他可不会天真地以为还是他上了雷钧的车的那个下午。
　　“我在沙发上睡的，你的睡相对我没有影响。”雷钧露出和善的笑容。
　　“那我就更不好意思了，居然占了你的床。”林翯从脸红到脖子根。
　　“没什么。”雷钧依旧在笑，声音爽朗。
　　“阳光一样温暖的人……”林翯突然又喃喃自语起来，然后着急地大叫：“电脑，我的电脑呢？”
　　雷钧赶忙拿过他的电脑递给他。
　　林翯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地开始打字。
　　看着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的人，雷钧无奈地摇了摇头，替林翯把笔记本的电源插好，离开卧室到客厅去打电话。
　　“Juli一会儿送两个人的午饭和一些衣服过来，尺码嘛……”林翯回头看了看卧室的门，报出一串他认为合适的尺码，挂上了电话。
　　当雷钧的助理Juli送午饭和衣服过来的时候，林翯仍然在拼命敲打着键盘。Juli看着林翯一边发着狠地玩命敲键盘一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会发光的样子不由对雷钧感叹道：“这回我相信你们两个的合作没什么问题了，他写稿子的样子和你写谱子的时候一样吓人。”
　　雷钧哈哈笑着，对Juli道：“搞创作的人都会灵感爆发式抽搐，这个样子叫可爱而不是吓人。”
　　Juli翻了个白眼，将吃的塞到雷钧手里道：“那好极了，你自己去伺候那位可爱的大作家吧，让你也体会体会我曾经在你身上感受到的‘幸福’。”
　　雷钧接过吃的，走到林翯身边，用勺子挖起一勺，递到林翯嘴边，并且在他耳边道：“张嘴。”
　　林翯的眼睛还紧紧盯在电脑屏幕上，嘴巴却听话地张开。
　　林翯将饭含进嘴里，手下依然运指如飞。
　　“嚼。”简单明了的指令。
　　林翯乖乖动嘴巴。
　　“咽。”
　　林翯乖乖咽下去。
　　Juli摸着下巴在一边评价：“他比你乖多了。”
　　雷钧笑笑，不说话，继续喂林翯吃东西。等将一碗饭喂了下去，雷钧才起了身，将Juli带来的衣服放在林翯身边，又退出了卧室。
　　“钟先生有话让我带过来。”Juli递给雷钧一张时间表，“电影刚拍完，唱片要到八月份才出，你有感觉的时候到录音棚就好，你之前说想休息一段时间，所以最近没有给你接通告，但是之前在做的广告代言下星期要去拍一组照片，除此之外就是《幻象》里的那首曲子了。”
　　“公司想让片子什么时候上映？”雷钧坐在沙发上，很满意自己最近的清闲。
　　“想抢暑期档。”Juli回答。
　　“这样啊……那可要尽快了……”雷钧用手指轻轻敲着时间表，似乎在思考什么。
　　“去买一些生活用品，林翯会暂时住在我这里，这个月我们会一起把这首曲子弄出来。最近我们要专心搞创作，没有特别的事情就不要过来了，每天的食物记得按时送来，我们不在或者在忙的时候直接放下就行了。记得多买几套衣服过来，尺码就照我刚才告诉你的那些，记得从里到外都要买，不一定要好看，但是一定要舒服。”雷钧吩咐Juli。
　　Juli拿出本子一一记录，记完了还对雷钧促狭一笑：“很少见你这么关心别人啊。”
　　雷钧也笑了，耸了耸肩膀道：“没办法，他也是我的偶像啊……”

作者有话说

　　为毛我觉得林羽和乔吟的相处模式很有爱？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