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林叶》欧阳语陌

28、险境

　　今天气氛非常诡异，林羽和叶明晨见面犹如不相识，一早起来没有说过一句话，林羽坐左边，叶明晨一定捡最右边的位置坐。叶明晨出现在饭厅，林羽一定立刻消失在饭厅。两个人偶尔路遇，两张脸一起通红，然后同时低下头，一句话都不说，错身而过。
　　顾子青摸着下巴，踢踢身边的林翯：“很奇怪啊，觉不觉的你哥哥和叶明晨之间很奇怪？”
　　林翯蹲地上摸着自己刚捡回来的小石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那还用说么？他们两个之间的JQ 所有人都一眼就看出来了。”
　　“可是两个人互相躲着，不是太奇怪了吗？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怪怪的。”顾子青眯起眼睛。
　　“估计是两个人都害羞吧。我这个大哥就是纸老虎，看着风流成性，其实啊，胆子小的可以，一点都不坦白，还不如我呢。”林翯把石头宝贝兮兮地揣起来，站起身，去饭厅摸个大馒头啃两口。
　　顾子青摇了摇头，走出屋子外面晒太阳，却突然觉得风中带着点特别的味道，仔细嗅了嗅变了脸色，急匆匆去找到林羽，“不好了，天要变了。”
　　因为天气突变，长白山可能会下起暴雨，老胡子看看天色，告知林羽和顾子青，如果等暴雨下来之后这一群人恐怕要在山上困一个星期。而存粮是支持不到一个星期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带学生们下山离开。
　　老胡子那有一台卫星电话，和司机联系了一下，让他提前到山脚下接人，顾子青和林羽就带着学生们整理背包，准备下山。
　　林羽在当先第一个带队，林翯紧紧跟着他老哥，顾子青站在队中，前后招呼着学生们。叶明晨落在队尾，一个人低头走着。
　　时间很紧，大家都不敢耽误，连小女生们都咬紧牙关赶路，不叫累，不休息，如果等大雨下来还没能下山，就会被困在半山腰，上不去下不来，一旦落石滑坡，危险之极。
　　叶明晨捂着胸口，一步步跟着队伍，却越来越觉得浑身乏力，胸口惊悸。他硬咬着牙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知道，这个大家都急着赶路，不可能因为他一个人而耽误大家的速度。说出来只是让林羽为难罢了。
　　大家都匆匆忙忙赶路，并没有人注意到叶明晨的异状，林羽本该关注叶明晨的，却因为前一天亲了他一口，而根本不敢朝他那里看，因此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分明是正午，却像是快到了黄昏，林羽估摸着最多再过两个小时，雨就会下起来，便催促大家加快了脚步。动作快一点，还来得及在雨下来之前赶到山脚下。女生们的背包都给了男生背，林翯那一袋子的石头也被林羽强行丢掉了。
　　林翯可怜巴巴地嘟着嘴巴闹别扭，偷偷摸摸藏起来一块石头，还念叨着，“小晨晨，你看我大哥真是铁石心肠。”
　　林羽板起脸，吼林翯道：“嘟囔什么呢？走慢了有危险，命重要石头重要？”听他提起了叶明晨，也忍不住往后面看了一眼，这一看却吓得命都去了一半。
　　“叶明晨呢？”林羽大吼，众人这才回头，却没看见叶明晨，一个个都着急了起来。
　　顾子青点了一遍人数，发现只少了叶明晨一个，其他学生都在。林羽急忙就要返回去找人，顾子青一把拉住了他，“现在你回去，怕是更加危险，再不下山就来不及了。”
　　林羽推开他的手，“你带着学生们和林翯先走，我一个人回去找他。”
　　“你不要命了？”顾子青皱眉，“能走一个是一个，等雨停了再回来找他。”
　　“这是几十年一见的刮山雨，等雨停了？要等几天？我绝对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山上，你们先走。”林羽从顾子青的背包里掏了点干粮和火柴，再把自己包里的土样水样交给顾子青，推了推他：“你快带学生们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顾子青没办法，咬了咬牙，带着学生们走了，林翯不肯走，嚷着要和哥哥同生共死，被林羽一巴掌刮在脸上，“快滚。”
　　林翯委屈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瓶瓶罐罐塞给林羽，咬着下唇跟着顾子青走了。
　　林羽顺着原路往回走，给手机开了机，一遍遍拨打叶明晨的电话，却始终是无法接通的状态。只好大声喊着叶明晨的名字，那么焦急，那么声嘶力竭，没有一会儿，便喊哑了嗓子。可是林羽丝毫不放弃，依旧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叶明晨。手脚并用地攀爬，手被植物划出一道道口子，却顾不得自己。
　　可惜山间一直安静的只剩下风声，连动物们也似乎都因为将要到来的暴雨而隐匿无踪。
　　直走了一个多小时，林羽突然在他们经过的一片林子里看见了一个隐约的影子，快步奔过去，走到近前一看，才见是叶明晨靠在一棵树上，坐在地上。眼睛紧闭着，脸色不正常地潮红着。
　　“明晨，明晨。”林羽这时开口的声音已经低哑的不像样了，双手晃动着叶明晨，他却没睁开眼睛。
　　用手覆上叶明晨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林羽咒骂了一声该死。看看天上的云越压越低，林羽一咬牙，抱起叶明晨，在附近寻找避雨的地方。
　　山上有个浅浅的石洞，林羽抱起叶明晨躲了进去，支开帐篷，稍避强风。将自己背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来，居然发现刚才林翯塞给他的瓶瓶罐罐里有退烧药。急忙倒出一粒来，喂叶明晨吃了。
　　叶明晨已经烧的昏昏沉沉的了，根本咽不下去药，林羽便晃晃自己的水壶，居然没有水了。“该死。”林羽暗暗咒骂一声，准备起身出去找点水。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哗啦啦”，大雨倾盆而下，就在林羽他们避居的山洞口，一道水幕遮蔽了视线。
　　林羽苦笑，这下好了，倒省了找水源了。用水壶接了水，喂给叶明晨喝，却似乎喂不下去，林羽无奈，自己含了一口水，嘴对嘴给叶明晨灌了下去。
　　好歹是把药给喂下去了，林羽却想不明白叶明晨为什么会突然发起烧来，他的身体也不差，没道理那些小女生都安然无恙，他却病倒了啊。
　　目光稍转，林羽看见了叶明晨手上包扎的地方，灵光一闪，将昨天自己给他包扎的绷带拆掉，入目的伤口已经肿的不成样子，红彤彤的手指，伤口处却泛着青黑。林羽回想昨天那株不起眼的小草，才恍然，他竟然是被绝迹已久的毒草给划伤了，也是自己一时大意了，竟然没想到那么不起眼的小草是有毒的。心中后悔不迭，却也更加焦急，这种毒刚开始并不发作，可一旦发作起来却很是凶猛，如今又天降大雨，前后不能，进退维谷，他该如何是好？
　　紧紧抱着叶明晨，林羽恨自己恨得要命，他怎么就没能早点发现他的不妥，怎么就连他晕倒掉队都没能及时察觉。他算什么老师，会将学生置于这种险地。林羽，你真他妈的该死！
　　或许是退烧药起了作用，或许是林羽的怀抱很温暖，叶明晨迷迷糊糊间睁开了眼睛，看见眼前的人是林羽，居然很开心地翘起了嘴角。
　　“林老师，是你，你回来找我了？”伸手用尽全力地抱住林羽的腰，叶明晨将热烫的小脸贴上了他的胸口，“我好害怕，一点力气都没有，想喊你们也叫不出声音，真怕就那样被丢下啊……不过我知道，林老师一定会回来找我的。”说了几句话，叶明晨又闭上了眼睛。
　　“身体有什么感觉？觉得恶心么？头疼？除了四肢无力，还有什么？别睡过去，千万别睡过去。”林羽用力地抱紧怀中的小人儿，声音中竟然有这一点泣音。他心疼啊，这么多年，除了对弟弟林翯，他第一次有了心疼一个人的感觉。居然是如此地疼！
　　“没有，就是觉得心跳的好快，大概是老师抱着我的原因吧，我好高兴。不过好累，好想睡。”叶明晨将脑袋在林羽怀里拱了拱，眼睛闭起就不想睁开。
　　“明晨，听我说，你昨天被划伤的地方被毒素侵入了，你现在很危险，一定要挺住，不能睡过去，我求你，别睡。”用下巴顶住叶明晨的额头，林羽也有些不知所措，他的聪明才智在这一刻仿佛全都变成了混沌，脑袋根本想不出任何办法。
　　“睡过去也没什么不好，反正老师你都不喜欢我。我生活的很辛苦的，没有自由，没有乐趣，唯一喜欢的人却不喜欢我。其实睡过去也蛮好的。”不知道是不是烧糊涂了，叶明晨的话中居然带着点开心的意味。
　　“谁说我不喜欢你，我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比你想的更喜欢你。”林羽也顾不得其他了，抱着叶明晨轻轻吻他的眼睛，“来，睁开眼睛，乖，只要你撑住，老师答应你，再也不会躲着你，再也不会拒绝你，我会很疼爱你，对你好，跟你谈恋爱，撑住啊。”
　　“老师是骗人的。”叶明晨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都是哄我的。”
　　“不骗你，是真的，老师一直都很喜欢你，你这么漂亮，这么可爱，这么年轻，这么美好，我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你，只是我一直都很害怕，既怕会影响到我自己的前途，也怕会伤害到你，所以才一再拒绝，一再躲闪，不过老师答应你，以后真的不会了，我会喜欢你，比以前更喜欢你。撑住啊。”林羽吻上叶明晨的脸颊，吻上他的唇，蜻蜓点水一般，却带着珍视的力度。可叶明晨脸上滚烫的温度，却让他揪心不已。
　　“老师说真的？”叶明晨努力地将眼睛睁得大了一些，凑上去，主动亲上了林羽的唇，只是磨蹭着彼此的唇，却有种执着地意味，“这算是我们的约定哦，林老师不能赖皮的。”
　　“我发誓，决不会耍赖的，只要你能平安无事，老师以后什么都依你。”林羽见叶明晨睁开了眼睛，心终于安了一些，将所有的衣服都盖在他的身上，再把他放在睡袋上，林羽摸着他的额头温声道：“你乖乖自己待一会儿，我给你烧点热水喝。”叶明晨现在正在发烧，雨水又寒，不能让他多喝，可是他身体里的毒素只有多喝水才有可能排出去，所以林羽必须烧水给他喝。
　　叶明晨点点头，不舍地松开了攥着林羽衣角的手，一边按着胸口一边微微喘息，却始终强打着精神。他好不容易盼来了那个人的承诺，盼来了那个人的怜爱，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弃？
　　林羽腾出手来，冒着瓢泼大雨出了山洞，捡了许多还未被淋透的柴火回来，用小刀剥去外面湿了的表皮，露出干燥的内芯，拿着火柴点火，却不知是怎么了，手一直颤抖着，根本打不着火。
　　林羽，你要镇定，如果你也慌了，小东西怎么办？林羽不停地告诫着自己，稳住双手，又一次打了火柴。这一回，终于打着了火。
　　从背包里取出简易小锅，将水倒进去烧开，再晾凉了，端到叶明晨唇边，喂他一口一口地喝下去。
　　叶明晨喝了几口，就觉得肚子涨的难受，闭紧了嘴吧不肯再喝。林羽哄了又哄，叶明晨居然闹起了小孩子脾气，怎么都不肯张嘴。
　　林羽含一口水，对着叶明晨吻了过去，小孩儿这才乖乖张了嘴让他喂。很快一锅水喂了进去，林羽赶紧再烧上一锅。
　　那边烧着水，这边又抱住了叶明晨，轻声和他说着话。叶明晨这会儿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也察觉了林羽声音的沙哑，却觉得林老师此时的声音说不出的性感迷人。
　　许是退烧药起了作用，叶明晨开始发汗，浑身粘腻的难受，林羽用衣服把他包裹紧了，不许他露出一丝一毫，热的他更难受，却整个人被林羽抱起来挣扎不得。
　　“别乱动，出了汗你才能挺过去，听话。”林羽亲在叶明晨额头上，“为了我，挺过去。”
　　叶明晨安静下来，靠在林羽怀里不动了。
　　这时，水开了，林羽将水端下来，晾到温热，再喂着叶明晨喝了。又一小锅水下肚，叶明晨觉得撑的更难受了，哼哼着扭扭蹭蹭。
　　“实在喝不下了。”委屈兮兮地出声，把脸转过去埋到林羽怀里，小孩儿又开始耍赖不肯喝水了。
　　“撑得慌就尿出去，多排尿可以减少你体内的毒素含量。”林羽本是纯粹为了叶明晨的身体考虑才说出了这种话。叶明晨听了之后脸色却又爆红起来。
　　林羽看的心惊肉跳，“又烧起来了不成？”紧张兮兮地去探叶明晨的额头，果然觉得有些热，赶紧再喂点水。
　　最后叶明晨喝得小肚子滚圆，憋得难受，林羽多给他穿了好几层衣服，抱着人出去小解。小孩儿红着脸嘘嘘，尿完了把脑袋埋进林羽怀里，死活都不肯抬头了。羞死人了，居然让他抱着自己嘘嘘。
　　见叶明晨这个样子，林羽心头也一直怦怦直跳，小孩儿害羞的样子分外惹人怜爱，和任何一个床伴更放荡的事情他都做过了，却不曾有人让他这么紧张过。看见叶明晨的小鸟一抖一抖地放水，他居然也脸红红地转过了脸去。
　　********************************************************************
　　顾子青带着学生们和林翯才到了山脚下，大雨就倾盆而下，车早就候在山下了，一群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上了车。顾子青开了手机就开始打电话，110，119，救援队，顾子青急急忙忙找各路人马求救。林羽和叶明晨还在山上，这场大雨过去，连山都要退层皮，何况是人。
　　顾子青正手忙脚乱呢，就见远远的几辆警车开了过来，当先一个人下了车，顾子青见了，顾不得撑伞，下了车，一路冲了过去，一头扎在了那人怀里。
　　“乔吟，乔吟，你来了，我好担心，林羽和叶明晨还在山上，怎么办，怎么办？”顾子青的惊慌失措在看见乔吟的一刻完全表现出来，学生面前强装的镇定完全崩溃。只有这个人，值得依靠，他可以依靠。
　　“别担心，一切有我。”乔吟轻轻拍抚着顾子青的后背，撑着伞，替他挡住风雨。他看见长白山暴雨的紧急通知就心知不妙，某人的来电更是让他下定了赶过来的决心。看到顾子青的一刻他彻底安心了，可听他向自己求助，又忍不住心疼起来。虽然听他说出担心别的男人的话会觉得很不爽，可是安抚他，才是目前最重要的。
　　“立刻组织搜救队登山搜救。”乔吟一声令下，救援队立刻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