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林叶》欧阳语陌

21、共进退

　　林翯的高声大笑引来行人侧目。雷钧怕被人认出来赶紧低头。可是人们却只把目光集中在林翯的身上，看见一个可疑的青绿色人形物体后，并没有人将其和照片上那个羞涩俊美的男人联系在一起。自然，一旁的雷钧就更加不会被人注意了。可是为了保险起见，雷钧还是拉着林翯快步离开了那里。
　　人们惯于仰望高大的图片，却无视了走在自己身边的雷钧，照片中两人交汇的目光或许会是媒体炒作的目标，现实生活中交握的双手却仅仅得来旁人匆匆一瞥。
　　林翯突然就明白了雷钧的无奈，即使迷恋他的人再多，那也不是爱情……看似是被追捧的当红明星，拥有无数的光鲜亮丽，可是却在喧闹的都市中如此孤独。
　　“所以才会喜欢我么？”林翯自言自语的，抬头看雷钧的侧脸，更用力地握紧了他的手。
　　感觉到他的力度，雷钧回头不解地看他，疑惑地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林翯摇摇头，“我想喝汽水，我们去买吧。”
　　两个人又逛了一会儿街，林翯突然嚷着肚子疼，捂着肚子一路跑进了公共厕所。
　　雷钧想想也是，羊肉串加冰激凌加汽水，这么吃不闹肚子才怪，刚才真不该纵容他这么吃东西的，可是看见他那么开心的样子就是不忍心不让他吃。不过为了他的身体着想，以后还是多管束他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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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羽研究的疫苗资料失窃的事情也很快有了眉目。
　　之前林羽遇到的“旧相识”潘崇巳打了电话过来，问及了林羽S大是否还有其他人研究HPX的疫苗。林羽觉得奇怪，便追问了一句。谁知潘崇巳居然告诉他有人用高价卖给他们厂HPX的疫苗资料和母本。
　　林羽于是急匆匆赶了过去，借着和潘崇巳的关系，好说歹说弄到了一点疫苗母本的样品，经过化验，证明正是他们失窃的东西。
　　林羽再追问是谁将疫苗卖给他们的，潘崇巳却开始含糊其辞。林羽说了要报警，潘崇巳才告诉他，原来竟然是S大微生院的讲师宋卓生。
　　S大微生院的院长是叶明晨的父亲叶思哲，另有两位副院长，一位是林羽等人的老师，杨教授，另一位就是宋卓生的老师王教授。而这一次职称评选，两个对副教授之位有竞争力的人选，也正是林羽和宋卓生。事情似乎是明摆着的了，宋卓生偷走林羽的研究成果，再转手卖出去，既达到了打击对手的目的，也赚了一笔。他有着足够的动机去做这件事情。
　　同时，乔吟那边也出了结果，脚印、纤维、指纹的化验都证明宋卓生那天晚上曾经进过林羽的实验室。人证物证俱全，乔吟带着两个小警察抓人。反正对方不过是个文弱书生，他们也没必要劳师动众。
　　宋卓生彼时正在上课，乔吟本打算直接进去抓人的，林羽却拦住了他。
　　“他是一名老师，你如果当着他的学生的面将他抓走，他这一辈子就毁了。”虽然对方做出了很不好的事情，可是林羽还是留下了分寸，怎么说都共事一场，他不仁，自己却不能不义。
　　于是乔吟耐心地在教室外等着，直到下课，宋卓生走出教室，他才上前道：“宋先生，有些事情，想请你配合调查。”
　　宋卓生早就看见了门外的警察，心中有数，不过却还是镇定地讲完了课，这才从从容容夹起教案出了门。听见乔吟的话，点了点头，回答道：“好的，我跟你们走。”经过林羽身边的时候，宋卓生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班上有的学生见宋卓生被警察带走了，有人小声地议论着，猜测这是怎么回事。班长看见林羽在门外，便出去询问林羽出了什么事情。
　　林羽对他们解释道：“有些事情，警察想找宋老师了解一下，没有事的，你们继续准备上下一节课。”
　　叶明晨也在这个班上，听见林羽的解释微微皱了皱眉头，走到他身边小声道：“林老师，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羽知道瞒不住叶明晨，便对他道：“实验室失窃的事情和他有关。”
　　叶明晨一愣，随即平静了下来，没说什么，转回教室继续上课。
　　乔吟审问宋卓生的过程很顺利。从坐在审讯室里开始，宋卓生就表现的很镇定，向乔吟要了一杯茶喝之后，他就坦然地承认了一切。不过恰恰是这份坦然，让乔吟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可是动机、证据俱全，当事人自己又承认了，他也没有必要再深入下去的必要。
　　晚上回家的时候告诉了顾子青这件事情，顾子青恨恨地撸胳膊挽袖子地要去揍宋卓生。
　　“害我今天吓个半死，居然偷我们的研究成果，那小子太不是个东西了。”
　　“一切自然有法律决定，你就别那么激动了。”乔吟抱住他亲了一下，“眼睛消肿多了，非凡配得硼酸液还挺不错的，明天让他教教我。”
　　顾子青推开了乔吟，半仰着脸道：“做饭去，我要吃好吃的。”
　　乔吟系上围裙进了厨房，顾子青看着他的背影咬牙道：“装那么贤惠干什么，真讨厌。”
　　顾子青同志，你其实心里暗爽的都冒泡了吧？为君洗手做汤羹，可遇不可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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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lack and White有一位美人调酒师。听说这位美人调酒师做到这个月末就不做了。很多人都想在最后的机会里一亲芳泽，这几日围在吧台边的人明显越来越多。
　　“Brant，别离开了，跟了我吧，我会给你很多钱花。”有人玩笑般地说着。谁都知道Brant的高傲，这么久以来无数的人向他示好，可是还没有一人能够如愿。金钱从来就打动不了他。Brant不是男妓，从不会为了金钱而对哪个男人另眼相看。
　　“你能给我多少钱？”Brant今天却似乎很疲惫，脸上的表情不再优雅疏离，反而带着能为人所觉的急切。
　　那人愣了一下，没想到Brant竟然会追问，随即有人开始起哄，“Brant，一万块一夜，来陪陪我吧。”
　　Brant冷笑，转过了身去。
　　“十万，一个晚上，无不良嗜好，身体健康，绝对不玩S M，干不干？”人群向左右分开，钟梓白晃着优雅地步子走了过来，单手按在吧台边上，嘴角噙笑看着Brant。
　　“八十万，一个晚上，谁出得起，我今晚就陪谁。”Brant面无表情，冷冷地扫视过眼前的男人们，包括钟梓白在内。
　　从吧台边路过的叶明宇听见了Brant的对话，随即皱起了眉头，转过脸审视着Brant的表情，眼睛微微眯起。
　　钟梓白挑挑眉头，“我不是出不起，但我不觉得你值这么多。”说完，又晃着优雅地步子离开了。算他近来瞎了眼，能用钱买到的东西其实都不值钱。
　　Brant依旧冷笑着，是啊，为了金钱而放下自尊当然会被人轻易地践踏，那个人在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是不是也如自己一般的感受？
　　围在吧台周围的人散去了一小半，八十万的价钱开出来了，他们都不是会用这个价钱来换一个晚上的欢愉的人。那个人分外漂亮又怎么样？既然有了标价，那么也不过是鸭。
　　“Brant，那么高的价钱没人会答应的，考虑一下吧，八万，陪我一夜。”有人正用下流的目光打量着Brant。
　　“Brant，跟我过来一下。”叶明宇终于冷冷发话，随即转身进了办公室。
　　Brant苦笑一下，跟了上去。
　　“我请你来时做调酒师的，不是做男妓的。你有那么饥渴么？如此公然地明码标价地卖肉？八十万？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叶明宇的语气很冷，他很少说这么多话，却是一句比一句严厉。
　　Brant却笑了，“我听说，当年老板就是给了沈先生八十万，所以他跟了你。”
　　叶明宇身边的气压瞬间降低，甚至散发出阵阵杀气，“你是什么意思？”
　　“我并不比沈先生差吧？论样貌，我自认不输他，论年纪，我也年轻得多。如果老板肯给我八十万，我愿意遵从任何吩咐。”Brant嘴角保持着微笑，微微上前一步，并且松开了自己领口的扣子。
　　如此公然的引诱居然使得叶明宇勃然大怒，一巴掌狠狠甩到了Brant脸上，打的他整个人跌在了地上。
　　“你以为你能和君驰比么？他从来不会如此下贱。”叶明宇是真的有着要杀人的气场，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甩在了Brant脸上，“这是你的薪水，拿上钱滚出我的酒吧。”
　　Brant居然在笑着，他捡起了地上的钞票，一张一张叠好，揣进口袋里，然后爬到叶明宇的脚下，“老板，求求你，八十万，只要八十万而已，随便你想玩什么花样都可以，我很年轻，柔韧性很好，只要给我留条命，随便你怎么玩。”
　　叶明宇沉默了下来，不论是什么样的人，摆出这样的姿态哀求，一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更何况一向高傲的Brant。这让他想起了几年前的沈君驰，为了老父亲的手术费，他也是一样地抛弃过尊严。“谁给我八十万我就陪谁过夜。”那个人也那么说过吧，至今想来，他都还万分心疼。
　　“你因为什么原因急等着用钱？”叶明宇的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了下来。
　　Brant 一愣，没想到叶明宇会问这个问题。
　　“想要钱，至少要让我知道你要钱干什么吧。”叶明宇坐了下来，倒了一杯酒，不喝，却轻轻地晃着……
　　大概十分钟之后，Brant坐着叶明宇的大切诺基离开了Black and White，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甚至有人看见了之后嘴角挑起暧昧不明的笑意……
　　第二天沈君驰发现账面上少了八十万。昨天晚上他有事不在酒吧，但是Brant发生的事情他还是有所耳闻的。有人说晚上Brant坐着叶明宇的车离开了，他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地一笑了之。叶明宇一晚上没有回家，他告诉自己他只是有事情要忙。可是当他发现账面上少了正好八十万的时候，也不得不浮想联翩了。
　　那个Brant啊？倒真是年轻漂亮呢，也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对吧？沈君驰嘴角挑起一个大大的弧度，看见他笑容的小服务生却浑身颤抖，低头快速向外围漂移，十秒钟内，沈君驰身边方圆五十米没人靠近。
　　此时正在开车的叶明宇大大地打了一个喷嚏，Brant递上一条手帕，“老板，生病了么？”
　　叶明宇不说话，继续开车，无视Brant手里的手帕。
　　“阿嚏！”这一回轮到Brant打喷嚏，同时觉得背后冷飕飕地冒凉气，莫名其妙的，他就是觉得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盯上了，不寒而栗的感觉，昨晚上叶明宇怒气爆发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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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子青一大早就闹着乔吟要去看看宋卓生，可以的话他还想亲手抽他两个耳光撒撒气。好一个斯文败类，动手偷盗别人的研究成果，这个人真是丢尽了知识分子的脸面。
　　乔吟虽然不同意顾子青的想法，不过还是带着他去了警局，可到了局里才知道，宋卓生居然被人保释走了。
　　“是什么把他保释走的？”乔吟皱起眉头，因为这件事情比较特殊，所以还没有将案件定性，但是就这么放人离开，也实在不寻常。
　　萧克力递上保释的文件，乔吟在保释人那一栏的签名里看到了名字——“叶明宇？”乔吟眉头皱起，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不就是……
　　“怎么会是他？”顾子青也看见了，先叫了出来。
　　“老大，嫂子。叶先生在T市地位是很特殊的，他说要保人，我们也不敢强留。”另一个小警察陈建设凑上前狗腿地说着。
　　乔吟若有所思，顾子青则直接因为那句“嫂子”炸了毛。“你叫谁嫂子？你全家都是嫂子。”
　　“老大，嫂子好凶。”陈建设溜到乔吟背后，不敢领教顾子青的凶悍。
　　“子青，你一会儿有课，先去上课吧，用不用我送你？”乔吟拉住顾子青给他顺毛。
　　其实他倒是觉得陈建设没叫错，子青是他的人，这种认知让他现在心情舒畅。
　　“我才不要你用警车送我，搞得我好像被逮进去又被放出来似的，我警告你，以后不许穿警服出现在学校内我的周围，不许让学生看见你的存在，不许动不动就跑到我们实验室去。”凶巴巴地提出若干警告，顾子青扬起下巴离开了警局。
　　看见顾子青离开，刚才一票缩在各个角落假装打酱油实则竖起耳朵偷听的警察们立刻围拢了过来。
　　“乔队，嫂子真彪悍，平时你镇得住么？”
　　“太有气概了，比我老婆收拾我的时候还来劲儿，乔队真是坚挺。”
　　“男人都不容易，乔队您伟大了，收了如此祸害一妖孽。”
　　“我说乔队平日里这么消停，看见俊男美女眼睛都不带斜一下的，合着家里是有河东狮吼。您真是受累了。”
　　“原来是这么难缠的一位啊？难怪乔队又是搞封路又是搞临检的了。真难搞定啊……”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话，乔吟却轻轻地轻轻地笑了一下，开口道：“其实子青……多可爱啊……”说完还陶醉状地朝着顾子青离去的门口看了一眼。
　　其他警察集体搓胳膊，感觉着自己鸡皮疙瘩掉一地，这反应咋这么恐怖呢？乔队长，您不带这么拿着肉麻当有趣的。
　　顾子青到了实验室，发现林羽脸色很不好，笑着上前道：“不是犯人已经被抓住了么？资料也找回来了，你还黑着一张脸做什么？”
　　林羽看了看他，神情很是严肃，过了几秒钟，才开口道：“市政府知道了一期疫苗已经做出来的事情，下了决定，立即投产。”
　　顾子青这下子也愣住了，隔了片刻才道：“该死，怎么可以这么快？才刚刚完成动物实验，临床试验根本就没做，况且动物实验也没有达到百分之百的安全率。他们疯了么？”
　　木非凡在一边冷笑，“那些搞行政的哪懂得这些专业的东西，他们只知道市民处于恐慌中，对政府产生了不满情绪，他们现在只要能堵住媒体和市民的嘴巴，就是拿敌敌畏当疫苗用也是愿意的。”
　　就在这个时候，叶明晨走了进来，看着林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出什么事了？”林羽转头看见他，开口询问。
　　“林老师，我刚刚听我爸爸说，市政府要你在疫苗生产说明书上签字……如果你不肯签，后续的研究工作，就不给你继续，经费什么的也都会终止……”叶明晨说话的时候低着头，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来通风报信，这种话由他说出口，就好像是他在逼迫林羽一般。
　　“签个狗屁的字。那种东西我们怎么可能同意就那么拿去生产？”顾子青直接怒了。
　　“我们就算不签字，疫苗一样会被拿去生产，可是不能继续后续的研究和终止经费就意味着，我们连最后的修正错误的机会都失去了。为了所有民众的生命健康，这个字必须签。”林羽说着，一脸苦笑。
　　果然，过了一会儿，真的有市政府的代表带着疫苗生产说明书找到了几个人，要求他们签字。
　　林羽看着那个代表，严肃地说道：“疫苗研发还没有完全成功，现在的只能算是半成品，我希望政府重新考虑投入生产的问题，至少要做到二级临床。”
　　那人却笑笑道：“林先生，我们也知道疫苗的正常生产程序，可是真的等那样一步一步做下来的话，恐怕要很长时间，疫情不等人，我想疫苗的致死率远远不及病毒的致死率来的高，孰重孰轻我们还分得清楚。”
　　林羽知道自己说也没用，无奈下，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顾子青和木非凡也要签名，林羽却拦着了他们，“真要出事，我一个人扛就是了。”
　　“东西是我们一起做出来的，你想一个人独占功劳？做梦吧。”顾子青笑着，拨开了他的阻拦的手。要出事就一起出事，他不会让他一个人扛下所有。
　　“从前我们就是三剑客共进退，现在没理由让我一个人临阵脱逃吧？”木非凡也笑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