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失控》全麦小熊

20、终章

　　蓝忘机站在茫茫夜幕中，静谧无人。

　　他看了眼四周，是一片自己从未踏足过的森林。

　　正前的上空突然闪现出刺眼的剑芒，似乎正有两军交战，蓝忘机凝神辨认了一番，果断向剑光四起的方向走去。

　　到了战场，蓝忘机首先看到的便是那数千头鲜血淋漓的走尸，嚎叫着直直向举着炎阳烈焰旗的阵营冲去，死了一头，便又有几十头压上阵去，源源不断，令人胆寒。

　　果不其然，这是十几年前射日之征中最惨烈的一场战斗……也是魏无羡第一次使用阴虎符的地方。

　　他抬起头在场中寻找着魏无羡玄色的身影。只肖一眼，他便认出了前世那个年少轻狂、形骸放浪之人。

　　他用一指宽的暗红色发带束着满头乌发，垂下的红丝绦随着发尾轻轻在风中披拂。黑色的广袖下，他森白的指尖正轻轻摩挲着一只形状怪异的黑色铁块，冷眼看着高山下激烈交战的两军。

　　蓝忘机望着他俊美无俦却阴冷森然的侧颜，忍不住朝他所在的高地走去，沿途他能听到走尸非人的吼哮和两军对垒的喝声与惨叫。

　　他终于站到了他的身边，伸手想拉过他惨白的手掌，却握了个空。

　　他愣了愣神，这才明白他这是被困在怨灵的记忆中了。

　　尽管他看不到也察觉不了，蓝忘机仍是同他并肩站在一起，他望着山下，蓝忘机望着他。

　　蓝忘机甚至还看到了年少的自己，甚至与他对视了一眼。

　　仔细想想却并非是与他对视——

　　以前的自己，也是直直望向他身旁那时刻心系之人的。

　　眼前黑云密布，蓝忘机阖了阖眼，再睁开时，出现在眼前的是他时常在梦里回顾的画面。

　　魏无羡徒手便捏断了误杀师姐的少年的喉管，浑浑噩噩地从袖中掏出了两块黑铁，在众目睽睽之下合二为一，高举了起来。

　　这是悲剧酿成的开端。

　　而这也是蓝忘机见他的最后一面。

　　蓝忘机广袖下的手颤抖起来，想去抱抱眼前这个好像天都快塌下来的人，却又无能为力。

　　在他的周围响起了无数哀嚎声，其中夹杂着逝者家属的痛哭悲嚷。

　　对于这些，他更是无能为力。

　　他竟是如此痛恨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闭上了眼不愿再看，可耳边却又突然响起了不一样的声音——

　　这声音他这几天听过很多遍，是魏无羡遭受巨痛时无法忍受而发出的呻吟。而这一声，却好像是被逼到了极致。

　　他猛地睁开眼，看着山下升起的四家旗帜和讨伐的仙家，又看着身旁单膝着地，死死捂着耳朵之人。

　　在他的身上，趴伏着大量的黑烟，面目狰狞的鬼将们朝着他亦步亦趋的走来。

　　“遭受反噬，受手下鬼将撕咬蚕食而死”，这是当年他在兄长口中得知的。

　　听到是一回事，而看到却又是一回事。

　　他双目赤红着，拔下避尘想要将这些意欲蚕食主人的走尸赶跑，一剑穿透了他们的身体，却阻挡不住他们前进的脚步。

　　他旋身跌跌撞撞地跑回了魏无羡身边，将他蜷成一团的身体虚搂在怀中。

　　可听到魏无羡撕心裂肺的惨叫时，蓝忘机还是愣住了。

　　他心爱之人，竟在自己眼前化为了齑粉。

　　没用的，一切都没用了。

　　……

　　他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多久了。

　　久到他都看到了那个拖着重伤赶来的自己，从一处洞穴中抱出了高烧不退的阿苑。

　　他身为正道仙首，无法保护那些无辜的群众，也无法保护自己深爱之人。

　　就这样吧。

　　他想着，缓缓阖上了眼。

　　万籁俱寂之时，却有一声清越的笛声仿佛暖阳般穿透了天穹，照进了蓝忘机死寂的内心。

　　他立马起身循着这笛音走着，就如同在大梵山听此一曲般，沉寂了十三年的心又突然砰砰跳动起来。

　　……

　　笛声清脆悠扬，窗外的玉兰花枝轻颤。

　　“午安，蓝湛。”他吻了吻蓝忘机的薄唇，转身伸了个懒腰便朝屋外走去，想抱几只兔子放在蓝忘机的床上好好闹腾他。

　　可惜他没看到的是，一吻终罢，床上安静如斯的俊雅男子，眼睫微颤。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