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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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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我停好车走进希尔顿酒店大堂,远远地,一眼便看到了他,高大俊雅的他在人群中甚是醒目。
他也看到我了,大步朝我走来,我亦朝他走去,走到面前,扑进他怀里,他笑着拥住我。
好想他啊。只不过一天没见,却像隔了一个世纪之久。
“怎么约在这里?”我问。
“你又不让我公开,车经过这里时我就跟他们说要去看一个正好来温哥华出差的朋友。其实谁会从国内来温哥华出差?”
“不会吗?”
“来温哥华的大致只有三种人:留学生、移民、或者逃逸的贪官,再不然就像我这样的,”他伸手搂我笑着说,“专程飞过来看美人。”
我也笑了,说道:“所以美人今天打算陪你一整天,你想怎么样都行,听起来也不吃亏的。”
我们正走向停车场,他突然停下脚步目光灼热地问道:“怎么样都行?这是说去哪里都可以?”
我一愣,刚才只是随便一说,便问:“你想去哪里?”
“我想……”他望着我,缓缓说道,“我想邀请你去酒店楼上的房间喝咖啡。”
我意会过来,看着他,脸上的热气不断上升,嘴巴张了又合,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走。”他立刻牵着我的手折返原路。我抬头望了下天,太阳当空照,不禁羞愧地想:有多少情侣会像我们这样一见面就直奔主题?
可是手被他这样紧紧握着,感受着他掌心不断传来的热力,脑中回想起过去的那些亲密片段,我的心跳开始加快了。
任由他牵着走到大堂前台,很快又走进电梯,电梯的门关了又开,最后,被他拉进房间抵在墙上。他的气息包围住我,我呼吸急促地低下了头。以为他会立刻吻我,他却迟迟没有动作,不禁抬眼看去。
他静静望着我,眼中清楚写着怜爱、痴迷、倾慕,心在刹那融化了。我伸出手抚摸他的脸,发现指尖都微微发颤。
“琪琪,你很紧张?”他抓住了我的手倾身问道。
我将头靠在他身上,低声说:“吻我。 ”
温柔的吻,诱惑的吻,狂热的吻,一个个落在我的脸上和身上,我感觉浑身象是着了火,又像是化成了一滩水。被他压在身下缱绻纠缠,意外地睁开眼,却满满都是他,他的吐纳,他的汗水,他的深情,他的温柔。
“峻彦。”我不禁轻喊。
“嗯?”
“我爱你。”
回应我的是他疯狂的需索,久别重逢的激情来得强而猛烈,我几乎承受不住,只能在他怀里一次次的战栗尖叫。
等到能好好说话时,我们已躺在五星级酒店的超大浴缸里,他从身后环着我,我索性靠在他怀里闭起了眼。
“睡着了吗?”见我一直没出声,他吻吻我的脸颊问道。
“没有,”我睁开眼,想起刚才的激烈,不禁朝他瞄了下,正好对上他的眼,脸一红立刻别开。
“怎么了?”他在我耳边笑问。
我小声说:“腰好酸,我的腰都被你折断了!”
他低笑,手伸到我腰后,说道:“哪里酸?这里吗?我帮你按一下。”说着真的帮我按摩起来。
我舒服地叹息,突然对他说:“峻彦,我们以后怎么办呢?”
“你找工作找得如何?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叹了口气:“现在经济不景气,都没什么好机会,这么久以来唯一给我offer的公司是专门做恶意收购的,名声不太好。”
“别去,”他马上说,“这种工作很容易得罪人,你一个女孩子做这些太危险了。”
“是啊,我也这么想,再看看吧,真的不行就去多伦多那边。”我又开玩笑地问,“你那里缺不缺人?不如我去做你的秘书或者助理,你知道,我很擅长这类工作的。”
“嗯,我相信。不过我怕你来了我就没法专心工作了,每天只想着要对你这样那样。”
说着双手在我身上乱摸,我笑着一把拍开。没多久,不知是怎么开始的,我被他惹得喘息不止,他的唇又欺上来,手更是到处点火。这方面我哪是他的对手,很快投降在他怀里,又彻底缠绵了一回。
结束后,水也冷了,被他半拖半抱地回到床上。
“别再来勾引我,我已经累得不行了。”躺下时我闭着眼说道。
“来。”他笑着将我拥进怀,说,“以后,我会每个月抽空来看你。”
“这样太累了!”我不由睁开眼,从申城飞温哥华要十一个小时多,来回就是将近一整天,如果周末来,我们还有多少时间相聚?更别说他还要倒时差。
“我没关系,但我们目前只能先这样,”他说着低头看了看我,“接下来,我考虑三年后搬来温哥华,毕竟我妈在这里,她和陈叔一直希望我来,我原本完全没这个打算,但现在有了你。”
我没想到他竟想得这么远,又问:“那你的公司怎么办?”
“公司迟早是要结束的,或者转手卖了。”
“那不是你一手建立的吗?经营到现在也五六年了,如果业绩好的话结束太可惜。”
他微微惊讶:“你知道?”
“我听何阿姨讲的,她讲了你好多事。”
“我妈讲了我什么?”
“唔……”我想了想,笑睨着他,“她讲起你好多女朋友的事。”
“是吗?”他嘴角扬起,搂紧了我说,“那她有没说我最近被个小女孩搞得心浮气躁,凌晨三点钟还睡不着,哦对了,你那天不是正好在她身边吗?”
我听了心里一甜,可我是小女孩么,就叫道:“我哪里小了?”
“嗯,你是不小。”他的视线盯着我胸口,又伸手来扯我的浴袍,“来,再让我好好看看。”
“喂!”我拍开他的手,想起刚才被他又摸又亲的,噢,脸好像又红了,低头一看,浴袍居然被他扯开了。
“琪琪,你这个样子,我又想对你……”
我赶紧蒙上他的眼:“我要跟你说正事,你能不能不要总想这个!”
“好吧,”他笑着搂了搂我,问道,“你要说什么?”
我换了个姿势,下巴支在他胸前,说道:“当时听何阿姨说起你,但我并不知道那就是你,峻彦,你说一些你的事给我听好不好?我想听你讲。”
他轻轻梳理着我的头发,说道:“我不知道我妈讲了什么,我的事很简单,在申城出生,十六岁时被送到英国读书,在英国一直待到二十九岁,我本以为会永远待在那儿了,结果那年被突然召回国,然后……”
他看向我:“后面的事我想我妈肯定提过。”
我握住了他的手:“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从逆境中站起来。”
他淡淡地说道:“这大概跟我从小受的家庭教育有关,我父亲、爷爷都是军人出身,对子女向来是铁腕式教育,所以我小时候无论怎么淘气胡闹,有一点是绝不允许的,就是示弱。如果跌倒了或是和人打架受伤了,哭是不被允许的,要么自己站起来,要么打回去。”
“这种教育方式并不好。”我皱眉,“据说这种方式教育出来的孩子,不是非常要强,就是非常胆小怕事。”
他莞尔:“可能我是个特例,两边都不沾,所以我妈总说我的性格跟我爸一点也不象。”
“你这样也很好,顺境逆境,一样的心态,一样的处事态度,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
“琪琪,我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好,”他叹道,神情陷入回忆中,“我记得我爸出事时,我正在意大利南部的一个酒庄,位置很偏僻,这也是家里人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我的原因。我关了手机,和几个朋友彻夜狂欢,喝得烂醉,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明天的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人生。”
我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他抚着我的头发继续说:
“等我辗转得知我爸的病,连夜买机票飞回国,下了飞机又直奔医院,就是这样,我见到他时,他已经没了呼吸。我永远忘不了他那时的样子,他的眼睛半睁着,嘴巴微微张开。我妈说他一直在等我,他一直想见我,跟我说几句话,但我却没能赶到,他到死都带着遗憾。”他的眼中有一丝追忆的痛苦,让我不禁想要安慰他。
“我觉得自己太不孝了,我爸病得那么重我不知道,他的公司出了那么大的财务危机,我也不知道,其实那时我只要打个电话回家我妈都会告诉我,可我只顾着找乐子,根本不想跟家里联系!所以之后无论公司的情况多么困难,条件多么艰难,无论要怎么低头求人,要怎么还债,我都觉得那是我应得的,我没资格去抱怨。”
“所以,琪琪,我可能让你失望了,”他看着我说,“我现在回想过去的那个我,都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真正的烦恼。二十八岁前,除了读书,我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败家子,我在国外结交一大堆朋友,花着我爸辛苦赚来的钱,肆意享受着人生。我那时也没什么目标或者理想,就连读剑桥也是为了跟我爸赌气,我不想让他看扁,所以专业随便选了经济系,读完本科以后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就继续往上读,就这样一直读到了博士。”
“你把一切都讲的太简单了,读名校没那么容易,有时压力大得让人喘不过气,对吗?”
“对一个没有目标的人来说,压力又算得了什么?我身边几乎每个人都很清楚自己以后要做什么,就比如你,你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读哈佛,你也很清楚自己毕业了要干嘛,可我当时心里却一片茫然。”
“每个人都有对未来感到茫然的时候,但在生活的某个瞬间,你也许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你说得很对。说来可笑,家里出事以后,我的人生虽然一下子跌到底谷,可我的生活却有了目标——那就是赚钱还债,让我妈不再整日发愁,爷爷不再总是叹气,奶奶不再一个人偷偷掉眼泪。慢慢地建立了公司以后,又有了新的目标,希望每一单生意都能做成,希望公司赚钱,赚了钱以后希望赚更多的钱,就是这样。”
我抬起头对他说:“你没有让我失望,我仍然觉得你很好。脚踏实地生活,让自己和周围的人都过得很好,这样已经很不容易。我早说过,你总是把一切说得很简单,其实生活一点也不简单。还有,峻彦,那现在呢?现在的你什么都有了,你快乐吗?”
“快乐,”他的手摩挲着我的发,深深望着我说道,“我的快乐不是因为什么都有,而是因为有了你。经历过一些事以后就发现真的有绝处逢生这一说,人生再难也是有些惊喜的,你就是我的一个惊喜。”
我的嘴角忍不住地扬起,靠在他怀里说:“我都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
“是真的,”他吻了吻我,“你很好,可爱,聪明,漂亮,又性感,我觉得我很幸运,能够遇见这么好的你。”
我被他夸得不好意思起来,又说道:“可是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把公司关掉。”
“也不能说完全因为你。其实刚开始建立时我就没打算长久经营下去,当时就想着赚钱还债,等还完债尽快把公司转手然后回英国去,后来公司的业务越来越多,规模也扩大了,从开始的几个人增加到了几十人,到现在大概有七八十人,有好多人从创业之初就跟着我。目前公司有长期合作的工厂,有固定的客户,每个季度有固定的订单。这两年虽然进出口的形势没过去好,但总体也还过得去,所以真的越来越难脱身。”
“既然这样,你还决定三年后关掉?”
“目前的经济形势下,进出口会越来越难做,我预计这个样子最多也就维持五年,而且,”他说着搂住我的腰,“既然现在有个这么可爱的女朋友,我愿意将它提前到三年。”
“可是……”
“好了,这个以后再慢慢打算,说了这么多,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你要问我什么?”
他笑着问:“你是什么时候自己发现爱上我的?”
“我……”我回想着,“我也不知道,分开以后总想起你,和你一起相处的时光,你为我做的早餐,对了,你做的蛋堡很好吃,我到现在都怀念。”
他匪夷所思地问:“就因为我给你做过一次早餐?”
“你给我做过好几次早餐!还有你做的海鲜炒饭也非常好吃,还有……唉,想起来我肚子都饿了。”
“只是吃了我做的早餐就爱上我,那我做拿手菜给你吃,你岂不是要爱惨了我?”
我听了眼睛一亮,马上说:“我求你让我爱惨你吧!”
他大笑,搂我进怀里,感叹道:“原来我有个吃货女朋友。”
“什么是吃货?”
“就是很会吃的意思,很会很会吃。”他强调。
“好吧,吃货就吃货。”我很看的开的。
他又笑,说道:“我的预感没错,跟你在一起总会很开心。”
我又何尝不是。
“不是说饿了吗?起来吧,我们去吃饭。”他拉我起身。
在床上厮磨了一下午,现在天都黑了。各自起身穿衣时,我看到他的围巾,笑着说:“你戴起来很好看,我果然没选错!”
围巾没选错,人也没选错。
“是啊,一条围巾就把我彻底套住了。”他调侃地说,又想起什么,说道:“我差点忘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
只见他从桌上拿过一个纸袋递给我。他什么时候拿来的,我竟一直没发觉。雪白纸袋上只有一个英文词:Dior,里面的盒子亦是如此。
我疑惑地看向他。
“打开看看。”他笑得神秘。
我慢慢打开盒子,突然 “啊”地低叫了一声。
躺在盒子里的,是一块白色钻表,就是那次在纽约和他闲逛时在橱窗里看到的那款,因为设计别致华丽,让人记忆犹深。
“你……”我惊讶地看着他。
他取出手表,戴在我手上,说道:“你不是说过,手表代表一见钟情,应该送给能够陪伴的人。”
没想到他一直记得,我怔怔望着手上华贵的表说不出话来。
“不许拒绝,这是送给女朋友的定情礼物。”他握住了我的手。
看着手表,我喃喃道:“我都没准备礼物送你。”
“你的接受便是最好的礼物了。”他拥着我。
“你没想过我会拒绝吗?”
“当然想过,但凡事总要一试,我觉得我很幸运!”
我想,幸运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就笑着拉起他的手说:“我带你去夜游温哥华吧,我们先去我最喜欢的餐厅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