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只有这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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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伟南觉得自己对向北应该算是一见钟情。
开学的那天夏伟南来的迟，同宿舍的人都到齐了，只有他一个人的床位是空的。夏伟南费力地把自己的东西搬了上去，住下铺的那位不耐烦的把蒙住头的被子掀起来，皱着眉说轻点行不行啊。
半睡半醒的向北脸颊带着呼吸不畅的潮红，发丝散乱，眉头微皱着，两道漂亮的眉毛便被强调了出来。
夏伟南把头伸到床边，说对不起啊。
向北眯着眼看他，嗯了一声又把被子扯回了脑袋上。
室友都已经先去吃饭，夏伟南好不容易把东西收拾好，爬下床的时候尽管小心翼翼，还是吵醒了下铺的这位。向北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眼睛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夏伟南忍不住笑了出来，想到自己两岁的侄子睡醒也是这副模样。
向北进了卫生间洗漱，夏伟南拿了钱包手机钥匙坐在椅子上等着，见他出来了便说一起吃饭去吧，脸上挂着友善的笑。
向北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说好你等我一会。
向北换衣服的时候有些迟疑，顿了一会还是装没事的直接脱了睡衣，倒是夏伟南看了一眼之后便把眼神转了过去。
俩人锁了门一起出了宿舍。已经过了饭点，食堂差不多也只剩些残羹冷炙，俩人便商量着去了校外的小饭馆。
向北显得十分没有精神，走路脚像抬不起来似的拖拖拉拉，不时用手掩住嘴打呵欠。夏伟南问昨天熬夜了啊，向北点头回答说是啊昨天打了通宵麻将。
夏伟南一听来劲儿了，说你也喜欢打麻将啊，呆会回宿舍问问他们打不打。
向北说好啊好啊，麻将我带着呢，回去问问看。
匆匆吃完饭之后俩人回到宿舍，另几个人也在，见他们俩一道就说你们俩名字真有缘呀，一个南一个北，合起来就叫不是东西。
南北二人顿时无语。
回宿舍之后一商量便拉开桌子打起了麻将。夏伟南嫌声音太吵，拿了条床单折了两折铺在桌上，总算是安静了一些。向北坐在他对桌，眉头还是与之前一样皱着，表情凝重，出牌的速度很快，却几乎把几家牌都盯死，一看便是高手。
四人打到十一点便因为宿舍熄灯匆匆歇了，向北意犹未尽，说改天咱们出去打通宵，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人真难受。
夏伟南附和着说好啊没问题。
大学的第一年，夏伟南与向北就这样不咸不淡地相处，上下铺或是牌友这两层关系并没有使他们之间关系比其实室友之间近上多少，到了大二宿舍的另几个男生都开始陆续谈起恋爱，夏伟南与向北时常处于三缺一甚至二缺二的窘境之中，这时才有了些危机感。
与叶东、陆西便是在那时候认识。夏伟南与向北买了电脑，说起来全是为了当年风靡的联众游戏。夏伟南很没品，开着电脑联机玩，另外还把自己笔记本登着小号，专门旁观别家的牌。叶东是不知道第几任受害者，不过看了玩家资料之后发现很巧的是同城，便约着有空一起出去打牌，毕竟麻将这玩意儿手感也十分重要。
再后来差不多同样的方式又认识了陆西，四人牌搭子便基本成形，周末的时候常常在旅馆开个房间，累了就睡醒了继续打，昏天黑地。
到了期末的时候夏伟南对向北说不然咱们出去合租房子吧，这半年咱们开房间的钱都够房租了，而且考试我不想挂科，宿舍这环境我复习不下去。
向北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告诉叶东之后此人显得十分雀跃，嚷嚷着说搬家的那天告诉我，我和陆西送你一张全自动麻将桌。
自那之后四人组彻底玩物丧志，嘴里说着不想挂科的夏伟南期末悲剧的挂了四科，眼看着向北丝毫不浪费的门门低空飞过，眼红地说你们导师不是暗恋你吧？
向北说，你看到我哪科的老师是女人了？
夏伟南嘀咕，谁说一定要是男人啊。
也许是考场失意赌场得意，夏伟南那年暑假没几天就挣回了重修费，直到又一次大杀四方之后，叶东差点掀了桌子，想起来这桌子还是自个儿花的钱才忍住。
陆西说我也觉得这牌没法打了，咱们出去玩吧。
于是四人组拾掇得总算不那么颓，一起出门打车去了KTV，自然是夏伟南掏的钱。
也许是不抽烟的原因，向北的声音明显好过另外三杆大烟枪，几首之后大家也便自觉地将麦克风交到他手上，在一边玩着骰子喝酒，向北的背景音十分尽责，一直没有停过。
唱了快两个小时，快喝高的三个人突然齐齐抬头，死盯着正淡定地唱“我也愿意为你打扫房间，把牌技好好演练，陪你妈妈打八圈”的向北。
直到A段结束，夏伟南长吐一口气：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叶东挪到向北身边，凑到他耳边说不用陪我妈，愿意陪我的话我就娶你过门儿了。
陆西翻着白眼，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我去趟洗手间。
几分钟之后包厢的门上传来“砰”的响声，正在唱歌的向北被吓到停下，跟着夏伟南和陆西跑出去看发生了什么。
一个瘦瘦的男孩子叼着烟，瞅了眼房间里面的另三个人，痞痞地说哟叶东，当年谁因为我提一句玩儿3P就二话不说分手了，现在也学会玩4人行了？
叶东看了眼正死盯着他不放的三人，把他拖一边去说瞎说什么呢，就朋友，直的。
直的？男孩语气带着讥笑，说不是吧叶东你骗谁呢，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朝他们下手，我现在可不想跟你有一点瓜葛。说他们是直男这种谎可完全没必要。
向北率先回了房间，对着操作台一通狂点，没一会儿“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相遇相识相互琢磨”的声音就从里面飞了出来。
直到夏伟南与陆西也进去了，叶东才说那三个真是我朋友，就算是弯的，我之前也是真的不知道。
男孩说得了，分都分了我也没那闲工夫管你跟谁混一块儿，不过这几个人真是都质量不错，要不是你朋友，我还真不介意来上一炮。
叶东皱眉，说你也别逮着人就想着这回事啊。
那我想什么？男孩掏了支烟出来说算了，反正S城这么大，想再遇到也挺难的，刚要不是你扑过来，我还真没注意到是你。
叶东挠挠头，有点歉然地说不好意思喝的有点多，刚没磕疼你吧。
没事儿。男孩揉了揉胳膊，说想不到你再见到我这么激动啊，今天晚上我正好有空不如呆会……算了我跟你开玩笑的。
叶东脸色沉了下来，没有说话。
喂，借个火吧。
叶东抬眼看着他，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打着之后递到他唇边，直到他吸了一口之后挥了手，没有再见也没有回头。
回到包房之后里面意外的安静，向北拿了一支啤酒靠着沙发懒懒地喝着，没有人声只剩伴奏的音响搭配着各怀鬼胎的四人，显得格外令人不安。
良久还是叶东先开口。
刚刚那个，是我前男友。两年前分的，一直没见过，刚回来的时候遇上了谁知道他当没看见，一时不清醒就冲上去扯他胳膊，差点打起来了……
夏伟南呆呆地“哦”了一声，便不知道再怎么接下去。
向北说隐藏的真够深的……
陆西看了眼说着没有主语的句子的向北，摸着下巴笑，说我觉得你那个前男友说话真挺神的。
发生这段插曲之后几人都心生地球是危险的我们还是回去打麻将比较安全的想法，之后便草草结束，约了下次见面的日子之后各回各家。
夏伟南与向北坐了同一辆车回家，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向北忽然说，咱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我换衣服你为什么要把脑袋偏过去？
没有等回答就先进了门，夏伟南跟在他后面，觉得晚上喝的酒到现在才真正上了头，否则怎么会这么晕，连脚步都是飘的。
宿醉后的第二日醒来总是十分折磨，夏伟南佩服自己快炸开的脑袋里居然还残存着昨天晚上记忆的残骸，包括叶东向他们出柜了，向北可能发现自己也是了，还有喜欢向北的情绪，可能再也藏不住了。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便已经萌芽的感情，虽然并不汹涌，却也在日积月累中积攒起了不小的声势，只是平时在一起蹉跎了太多时间，浑浑噩噩着相处，甚至会嘲笑着电影里演的痛不欲生通通是假的，直到昨天接收到那样的讯号才知道其实自己并没有放弃过希望，如果可能是一类人的话，近水楼台的自己是否会有着最大的可能性。
起床之后一切并没有变化。向北的房间门紧闭着，隐约有着程式化的麻将声传出，应该是在联机玩游戏。倒了杯茶靠在沙发上，头还是有些疼，却开始跃跃欲试地计划怎么样追求才会显得不着痕迹。
迷迷糊糊中有门铃声响起，之后是向北趿着拖鞋去开门的声音，夏伟南想原来自己连他的脚步声也能辨认的这么清晰。几个人压低了声音在说话，应该是叶东与陆西来了。夏伟南睁开眼，叶东正在把饭盒放到餐桌上，看到他醒来就说别睡了吃饭，呆会咱开始。
夏伟南欲哭无泪，想自己构思的追求大计为什么要被这两个电灯泡耽误啊，可看到向北投来的赖着干嘛还不快吃的眼神，只好乖乖去洗漱。
夏伟南不懂叶东为什么可以这么自然地好像出柜根本是一件无所谓的事。陆西昨天那句话他并没有漏掉，似乎也是承认了自己的性向。这一切想想实在是有些好笑，四个GAY在一起相安无事地当了大半年牌友，东窗事发后的第一天居然还是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打牌，似乎彼此在一起，除了麻将之外并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其实夏伟南并不想这样，甚至是刨去自己对向北未曾明言的感情，他也希望与叶东或是陆西能成为可以在酒吧喝喝酒聊聊天，或是一起出去旅行的伙伴。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叶东也存着这样的想法，只是昨天的一切过于尴尬，以至于除了彼此驾轻就熟的游戏，他不知道用哪种方式去突破，只想着就算维持原状停步不前，也好过从此逐步陌生。
时间长了之后还是有了变化。开学之后叶东与陆西也不再那么频繁地找他们凑牌局，碰到周末有时候也会约着一起泡吧，甚至有一次还是去了S城小有名气的GAY吧，几人也并未有任何异议，似乎是彼此有了不需要把话挑明的默契。
毕业之后夏伟南与向北都留在了S城。也许是运气不错，俩人的工作也顺利解决，只是忙碌地再没有机会像以前那样三天两头的碰面。
找叶东抱怨说怎么毕业之后好像大家反而疏远不太凑一起打牌了了，叶东说你才发现？之前是向北说你挂太多科，现在借口变成你工作太忙，喂我说他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发言人？
夏伟南心花怒放，想向北同学，你的关心未免也太闷骚了点。
向北渐渐察觉夏伟南变了，虽然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同居模式，但言行开始逐步放肆，甚至不时会明目张胆说着些暧昧的语句。直至某次他们再度凑一起去了酒吧，有没眼力的斗胆来找向北搭讪，夏伟南伸臂搂过他说这位可是有主的，吓退了搭讪者之余，也引来叶东与陆西恍然大悟的眼神。
陆西说难怪，喂老实交待，瞒了我们多久了？
夏伟南正准备接话，向北已经挣开了他的胳膊，说这种场面话你也信？那个人的脸不是我的菜，他知道才帮我解围罢了。
叶东挑起夏伟南下巴，拧到向北那边问那张脸是不是你的菜？
向北托着腮仔细打量一番，然后说脸倒是不错，可惜我对压比我个儿高的人没兴趣。
夏伟南忙不迭说没事不事，我不介意出力，换来向北恶狠狠地一瞪。
陆西拍着向北肩膀，说看开点吧，这个世界不是压人就是被压，何必绑死在自己订的规则里面苦苦挣扎。
要你要不要试试？向北说着便想伸手非礼，半路上被陆西截住说我可不行，像我这种纯1也躺下了，该伤多少小0的心啊。
叶东顶着标准的酒醉的脸，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咱们没擦枪走火过，原来纯1都聚一块儿了。
回到家之后向北与夏伟南先后进浴室洗澡。睡前夏伟南拉着向北问，10的事放一边的话，你觉得我们俩能在一起吗？
向北皱了下鼻子，湿湿的头发与泛着红的脸使他做这个动作显得有些稚气。夏伟南还在呆呆看他，之后听到他回答，可是这事儿，不能放一边的对吧。
夏伟南凑过去吻他，只是很短促的嘴唇相碰之后迅速撤离，说可是你也知道，我喜欢你。
向北笑了，说行啊，你这么喜欢我，我勉为其难上你一次。
夏伟南没有理会这个紧张到耳尖发红的人显而易见的转移话题，扳正他的身体问，你能不能亲亲我？
向北被他的语音催眠，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已经闭上了双眼，搂住他的脖子唇舌交缠。
时间仍是一天一天不紧不慢地过着。叶东与陆西有了恋人，向北与夏伟南也心照不宣地有了接吻之外的接触，尽管并没有到最后，而向北在人前也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夏伟南却知道这个嘴硬的人，其实也应该是喜欢着自己的。
与叶东他们私下聊着的时候夏伟南显得成竹在胸，说这次我是庄家，已经听牌了，就看结果是他点炮还是我自摸，反正我稳赢你信不信？
叶东想了许久，点头说我真信，你们家那口子啊，就是一想装1的小0。
夏伟南说我不急，他想耗就耗着吧，反正都这么久了也不差这几年，他愿意就这么跟我耗到老最好。
在办公室加班的向北无故打了个喷嚏。缩了缩脖子想今年降温的可真够快的，周末得把冬天的被子拿出来晒了，至于那个和自己同住的男人……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只有这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