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天骄》耶律露丝

27、乱世

　　在贝云城悉心照料下，梅茹在睡了三天三夜之后终于幽幽地醒了过来。正躺在梅茹身边，抱着她正快要睡着的贝云城感觉到了她手指轻轻地颤动，他迅速睁开眼睛，就看见梅茹在眨眼睛，可能是闭了三天三夜刚睁开不太适应。虽然石室里已经熄了灯，但是贝云城的眼睛在黑夜里视物一点问题都没有。
　　梅茹费力的说“水”，贝云城连忙翻身坐起来道：“小茹，你醒了，太好了。我这就去拿水。”
　　梅茹喝了半杯水才觉得嗓子好受一点，这时贝云城已经把灯点上了。
　　他转过身来，抓着梅茹的手开心地道：“小茹，你终于醒了。你昏睡了三天三夜，我都快急死了。”
　　梅茹用鼻子冷哼一声，嘲笑道：“贝大侠这话说的，梅茹能有今天，不是拜贝大侠所赐吗？贝大侠又何必来猫哭耗子假慈悲，难道看梅茹一个女子就是笨蛋不成，我早就知道你不可能是一个书生那么简单，只是没想到贝大侠竟然如此本事，还是我小看了啊。”
　　梅茹从贝云城的手中挣脱开来，贝云城的喜悦被她的话瞬间浇个透心凉，贝云城道：“小茹，是我不对，是我害了你，你打我骂我都没有关系，只求你不要恨我，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好不好？”
　　梅茹冷笑一声道：“恨你？我没那个力气。我只问你，我哥他怎么样了？”
　　贝云城扣住她的肩膀，疼得梅茹皱眉，不过她很快就忍受下来，恢复了面无表情，贝云城道：“你心里就只有你哥吗？”
　　梅茹不咸不淡地道：“我心里有谁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愿意告诉就算了。你出去。”
　　贝云城看着她的眼睛道：“小茹，你刚好，先好好休息，明天告诉你好吗？”
　　梅茹靠着床道：“其实，我也知道，哥他凶多吉少，我……”
　　梅茹死忍着心里的痛，不让眼泪流出来，她没想到这么快，她还刚刚开始创业，丰家已经倒下了。救她的人要就丰君怡他们出去，但是无论她怎么劝，怎么骂，丰君怡也不愿意走，梅茹气得本来无以复加，但是还是拿愚忠的丰君怡没有办法。还毫不留情地打晕本来就伤痕累累的她，让她一个人走，要她好好活下去。在牢里那段日子，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那血淋淋的自己，那不断挥过来的鞭子让她亲身体会到什么是封建社会，什么是乱世。那不是自己能够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的社会，这是一个人吃人的地方，是她太天真，想要做个小财主就够了。也许是恨吧，不单是对贝云城的恨，对那些屠夫的恨，对那些审判者的恨，是对整个社会的恨。
　　看着梅茹悲戚的脸，贝云城无奈道：“小茹，你不要太难过，你哥他只是受着刑，丰家三代老臣，不会那么容易倒下的。”
　　梅茹垂下眉道：“希望吧。你出去吧。”
　　贝云城悻悻地离去，梅茹心里果然没有他，连恨他都不愿意，他对于她，难道就是一个路人甲吗？贝云城心里有些难过，却又无可奈何，当初笑沉浸在爱里的丰君怡的时候自己只觉得莫名其妙，自己亲身体验的时候，才知道情字磨人。
　　贝云城走后,梅茹打量了一下石室,很粗糙,屋里只有一张床和几张凳子,灰暗的灯光下阴影重重,显得诡秘阴深。不过梅茹也不是那些城里的大小姐,在农村的时候也曾走夜路,还和妹妹争论那些阴影像什么呢，所以她也并不害怕。但是心里的阴影却很沉重，驱散不开，她闭上眼睛，全是那些狰狞的嘴脸，恐吓与利诱，她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当她是傻瓜吗，承认丰家叛逆自己就活得了吗？就算那万分之一的希望实现，自己还不是沦为那些权贵的玩物，也许新奇个个把月就被破布般扔掉了。
　　今后的路艰难重重，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一夜无眠，在迷茫中度过了一夜，天刚微微亮，梅茹努力支撑起自己羸弱的残躯，虽然每动一下，她都感觉自己每一寸肌肤都在疼痛，但是还是不想继续呆在床上。她扶着洞壁，缓缓地移步，向最亮的地方走去。洞里有大概十几间石室，此时大家都还在睡觉，有些石室没有门，梅茹看见几个人一堆，几个人一堆躺在一起，有些还打着鼾。不过她并没有多注意他们，那些感官特别敏锐的人，她的动作早就惊醒了他们中的人。
　　梅茹靠着石壁，看着洞口，洞口在悬崖峭壁间，萦绕着浓浓的雾，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在一片朦胧之中，梅茹感觉自己好渺小，她好无力，对于未来，她就像陷入了一片迷雾中，看不到方向。她在原来的世界，一直都有目标地生活，来到这里，她只想好好地爱自己，做点生意，好好生活，可是她太幼稚，这是一个乱世，一个封建王朝，一个女人连衣服都不如的时代。看着她的闹腾，不少人喜欢她，可是梅茹也知道，在他们眼里，自己比一名歌姬也好不到那里去，根本没有真正尊重过她。她可以忽视别人对她的脚投来鄙视的目光，可以忍受别人说她不三不四，也可以不在乎别人对她的指指点点，但是她不能忍受那些刽子手无情地鞭打她，竹签插进她的指甲，她痛得感觉天地都失去了颜色，终于体会到集中营里那些非人的折磨，现在她的手裹着厚厚的纱布，十指连心的痛苦，她竟然熬下来了，她就是小强中的小强。
　　云层看似没有变化，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变得很快，梅茹在受刑的时候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活下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要灭掉那片雾霭，还天地一个蓝天。可是那是一条生死未卜的路，需要鲜血来铺就，她没有把握，可是要让她放弃，也没那么容易，要想不被欺负，那就要做规则的制定者。
　　想起段银南，丰君怡，那些温馨的日子已经过去，段银南终究抵不过男人的本性，丰君怡，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救不了他，她现在除了韬光养晦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梅茹对着雾霭发呆，贝云城怕她着凉，把衣服搭在她身上，梅茹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衣服还给了他，虽然看见了他眼里的悲伤，但是梅茹也没什么感觉。自己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很冷漠的人，除了自己在乎的人，别人的感受对于她来说根本没有必要滥施同情心。更何况，自己的不幸还得归功于他的贡献，自己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又怎么会在意他。
　　梅茹道：“我哥他怎么样了？”
　　贝云城听着梅茹冷得没有一丝感情的话，心里很无奈，道：“小茹，不是我不想救他，我认识他比你认识他早好多年，我们早就是朋友了，齐梦山上的那个蒙面人就是我。”
　　梅茹抬起头来看他一眼，然后又看着前方：“我知道你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我不是要你去救他，我只是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贝云城沉默许久，梅茹也不催促，心却一点一点地往下沉，贝云城幽幽地道：“他和丰战已经被人暗杀了。”
　　梅茹虽然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差点受不了，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贝云城连忙扶住，梅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推开贝云城的手。
　　也许她刚开始还有一丝犹豫的话，现在她就没有任何犹豫的了，她不愿意和丰君怡作对，丰家是绝对不会背叛皇室的。她反正贱命一条，又没有什么目标，不过现在她有了，就算以后死无葬身之地，她也不会后悔，她相信，不管她成功与否，她都会让她的影响力传递下去，会有人记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