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朝祸水》水墨灵犀

8、玉相

　　——“改朝换代，自命为皇。”

　　莫如渊惊得后退一步，“你要谋朝篡位！？”

　　玉知微踱着步子，慢慢道：“其实老百姓最在乎的是自己的小日子能不能过下去，过得好不好。至于金銮殿宝座上坐着的人是谁，和他们又有什么干系呢？”

　　“原来你找我过来是商量这件事的。你想让我做你的同谋，还想让舅舅也参与进来？你看中了莫家在士林中颇有声望，舅舅又手握御林军。”

　　莫如渊道，“可你要做这样的事，如果败了就一无所有！我不会答应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说着就要离开。

　　“你现在出去，尹黛霜就会死。”

　　莫如渊刚走到门口，被这句话定住，面色惨白的回头过来，却见那人依旧一副淡然从容的样子。

　　“莫公子应该知道，如今你晓得了我这样隐秘的事情，若不与我合作会是什么下场吧？

　　好吧，你或许不在意自己的性命。那尹黛霜呢？你今天把她药晕后带出宫了，被我抓到，要是放到太后和皇上面前，贵妃与外臣私奔是什么罪？

　　恐怕不只是砍头那么痛快吧。”

　　莫如渊一口气堵着提不上来。有那么一瞬间他在疑惑，一个生得这般英俊潇洒、气质如云的人，是怎么说出这等算计人心的阴诡话的。

　　这个人洞悉了他的行踪，捏着他的把柄把他弄到这里来，先是以施恩者的姿态出现，让他心生感激，后又用他最珍视的人来威胁他上这条贼船。

　　恩威并施，叫人不得不从，真是可恶至极。

　　“你这是趁人之危！”

　　“我就是趁人之危。

　　可若不是你把她带出宫来，和她在一起，我又怎么有这样的机会呢？

　　莫公子，是你把她的性命置于刀刃之上。”

　　话虽难听，却说的也是实情。莫如渊开始有些后悔了。

　　许久，艰难道：“……我答应你。”

　　威胁我不要用黛霜，否则只能溃不成军。

　　“我要的可不是勉强和敷衍的答应。”玉知微走到他面前，笑着说：“七日内本相如果看不到何统领与莫家的诚意，你、尹黛霜，都不会再看到明天的太阳。”

　　莫如渊冷笑，“我也只能尽力一试。但父亲和舅舅虽宠爱我，也未必会事事言听计从。”

　　“这点我岂会想不到？”玉知微忽然冲门外道：“进来吧。”

　　莫如渊转过身，一瞬愣住道：“舅舅，您怎么会在这里？”

　　玉知微答：“半个时辰前，本相把你诱拐尹黛霜私奔的事情告诉了何家，他知道了自然想赶来阻止你，就一路跟到这里。”

　　“你……”
　　“玉相，你这么做太不厚道了。”何思俨方才在门外听到了他们全部的对话，

　　“本相从来不是厚道之人，对想要的东西只会不择手段。二位是第一天认识我么？

　　不过何统领如果想凭一身蛮力离开这里，也大可试试。我这住处机关重重，越是武功好而脑子差的人就越是出不去。”

　　何思俨冷笑，“我和如渊要是今天死在你这里，你要怎么向朝廷交代？”

　　“交代？你一个御林军统领算什么，就算是前任相爷死了，我也自有办法摆平。”

　　“你说什么？卢相是你杀的？！”

　　“我可没这样说。何统领，别空口白牙地诬陷人啊。

　　本相可提醒你们，邀你们做同盟乃是尔等的福气。就算没有你，明天还会有新的御林军统领。”

　　“不愧是玉相，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子姓玉，不姓林呢。”

　　莫如渊道：“亏我刚才听你一席话，还以为是国士之语，不想也是个玩弄权术的阴险小人。”

　　“和你们说了半天，本相也累了。何统领，你可要想清楚。”他悠着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

　　何思俨见到玉佩，一瞬间声音崩溃，“玉、知、微！”

　　莫如渊倒抽一口凉气，“这不是舅母的玉佩吗？你把舅母怎么样了？！”

　　玉知微耸耸肩，“我要把她怎么样，取决于何统领的态度。如渊啊，你这位舅母既不是诰命夫人，也不是什么高门贵女，我关了她就好比处置一个下人。你们说呢？”

　　“好……算你狠。”何思俨阖目捏拳，“玉相准备何时起事？”

　　“需要的时候，本相自会派人通知你。”玉知微笑道：“好走不送。”

　　莫如渊忍着怒火道：“你什么时候送黛霜回去？”

　　“这就不是你操心的事了。我自会保她无恙。”

　　“你最好不要言而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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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愤怒的二人，玉知微来到另一间房里看黛霜。

　　落星道：“药的剂量有点重，估计等晚上才能醒来。”

　　“知道了。”他走到她榻边来，坐下，仔细凝视着这张漂亮的小脸。她的睡颜也这样好看，像莲池里安静浅眠的花朵。

　　“贵妃被宫内贼人掳劫，两个时辰后你把这个消息透给皇上。”

　　他这时想起她醒着时候那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不甘心时咬着贝齿，红着眼睛，活像个受委屈的小兔子。

　　我拿你威胁莫如渊那小子，你不会怪我吧？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但我得想尽办法得到你。

　　林江渺是个软弱无主的傀儡，你这万千宠爱的贵妃当得又有什么意思？他的宠爱只会变成伤你于无形的暗箭。

　　一个掰不倒太后、安不了朝臣也治不了天下的皇帝，自然也护不住他喜欢的女人。

　　你等着我，我会来救你的。

　　窗外又落雪了，他就这么静静看着她，一动不动。直到落星又进来了，告诉他事情已经吩咐下去。

　　“相爷，您晚上要亲自送她回宫吗？”

　　玉知微眼角微动，“现在在她面前，我还是顾子独。她等会儿就醒了，你说话要注意称呼。”

　　“抱歉，属下失言了。对了公子，掳走贵妃的贼人是谁？”

　　“贼人么……我记得太后有个外甥姓司马。黛霜进宫那晚他曾想假扮新郎官，还偷看新娘子换衣，给人逮住了，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未曾处置。是也不是？”

　　落星想了想，“是有这么个人。”

　　“就是他了。”

　　太后的宝贝外甥，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在内宫可以轻松出入的外男，力气大，曾垂涎贵妃的美色，没有谁比他更合适了，正好给黛霜报个仇。皇帝知道了这样的事必定不得干休，也好让他与太后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根据据云隐的情报，这个人刚才出宫过，一应行踪都对得上。”

　　女子的轻咳声忽从榻上传来。

　　“她要醒了。”玉知微看过去，对落星说：“你去打一盆热水来。这药效散得慢，洗个热水脸会好些。”

　　天色越来越暗沉。浓云聚集在低空处，乌压压的一片。黛霜睁开眼睛，映入眸中的是一男子冰雪般的面庞。剑眉星目，薄唇微动。

　　“别忙着起身。你现在是安全的，过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宫。”

　　“顾公子？？”黛霜伸出被窝里的小热手揉了揉眼睛。

　　她只记得自己好像被莫如渊打晕了，然后就不记得了。哦对了，他想拉自己私奔来着。那么现在的情况……

　　奇怪，她为什么会在顾子独这里？

　　“莫公子要带你私奔，被我的人拦下了。他和你交情真不浅啊，一定要带你走，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劝住了他，把你留下来，让他先回去了。你们两现在要避嫌懂么？”

　　黛霜睁大眼睛。老天爷，这都什么事啊，这事情的始末就全被顾子独知道了？他要是存了坏心眼去皇上和太后面前告发，那就是死罪！

　　男人一双深潭般的眼睛盯着她，温柔道：“想活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