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酒》白小侃

31、第三十一章

　　不等祁思则回答她又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祁思则摸了摸她的手臂说：“为融资的事儿我没少和蓬辉接触，周福东那小亲戚正好是你小叔女朋友，有两回赶巧碰上了，就一起吃过饭，饭桌上他喝大了，说了些胡话。”
　　江岚：“所以这是他和周福东的计谋？”
　　“周福东怎会选择和他计谋，都知道他一窍不通，过过嘴瘾而已。”
　　她没说话。
　　他又道：“他俩要是谋划好了，你小叔何必等到现在，非得挨你一通训才想起来行动？”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早和我说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事儿。”她挺上火。
　　祁思则停了两秒，放软了语调：“你小叔玩儿起来很有门道，但干不了正事儿，那天他又喝醉了，我就没往心里去，你比我了解他，早告诉你你确定就会当真？后来在烟市见着了我也警告过他，他挺诚恳，不像有什么歪心思。”
　　江岚：“要是有人喝醉了说要对付祁氏，你也不会当真？”
　　“……分人。”他说，“构不成威胁的自然不会当真。”
　　“可他现在就是构成威胁了，核心都让他卖出去了，泉茂都快垮了。”
　　她用词明显夸张了，祁思则知道她在气头上，还软着口气劝：“不至于……”
　　江岚挥开他的胳膊不让他碰。
　　“诶……”他抬手碰她的脸，也被她躲开。
　　他还想碰，还被她躲开。
　　“你走吧。”江岚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不让你一个人待着。”他放松了腰背往桌沿靠着，“你都静了一下午了，再待下去该钻牛角尖了。”
　　“我得理一理。”
　　“理什么啊。”他伸手揉她胳膊，“营销上多下功夫吧，毕竟你们才是原汁原味老字号，味道一样，情怀不同。”
　　她没说话。
　　他继续揉她胳膊。
　　她不耐烦：“你别烦我。”
　　他还揉着。
　　她抬胳膊杵他一下：“烦不烦。”
　　“行行行……你理一理，我不说话……”
　　“我是让你别碰我。”
　　他把胳膊放她肩上，脸也凑过去：“诶这可不行……”
　　刚说完，头顶的灯“啪”地亮了。
　　吴忌提着俩袋子，看着二人的眼神充满无辜的惶恐。
　　“我先出去。”他立即说。
　　“不用。”江岚叫住他，“老赵怎么样了？”
　　吴忌往桌上放了东西：“闹了一晚上，急火攻心晕过去了，送去医院打了针安定，这会儿睡着了。”
　　她对祁思则道：“你那儿安保留个位置，这人靠谱。”
　　祁思则点头：“你怎么想就怎么安排。”
　　她说：“我懒得想了，这烂摊子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吴忌你去办了就行。”
　　吴忌说好。
　　她又冲他放在桌上的袋子抬抬下巴：“这什么啊？”
　　吴忌：“您让买万莱的新品，我猜您应该吃不下，安顿完老赵就去买了点儿吃的。”
　　他边说边从袋里拿出一个个分装小盒子，荤素都有，还有水果。
　　江岚拿起一盒提子，忽然抬头冲着祁思则：“吴忌都比你靠谱。”
　　祁思则像被炮筒轰了一记，又看着吴忌。
　　吴忌又开始惶恐：“不不不，我和祁总比差远了……不不不，不能和祁总比，压根儿没有可比性，这只是我的职责，分内之事。”
　　江岚：“你都知道是分内之事，有的人连半个字儿都不透露一丁点儿。”
　　祁思则：“……”
　　吴忌在二人之间看了看：“……我去策划那边看看进展。”
　　策划从万莱新品上市的当下就开始忙，一直到这会儿也没歇过。这夜谁都没回，江岚在办公室的套间勉强睡了两个小时。
　　第二天上午泉茂的股价开始下跌，吴忌接各公司报回的最新数据接到手软，形势不容乐观。
　　据客流量前三的杭市反馈的实时消息，当天中午的客人比平时少了有百分之三十，而两公里外的万莱门口已经排了两小时长队。
　　江岚看完策划送来的第三版方案，当即给做食物题材的纪录片导演打了通电话。
　　下午她便领着这位导演去了后厨。
　　拍摄时她就在那儿守着，因为老赵的事儿大家都有点儿战战兢兢，连切菜的姿势都略显僵硬，尤其主厨，一脑门的汗。
　　拍了没一会儿，导演对她道：“江总，灯光不行，还得去趟摄影棚。”
　　于是一行人又去了摄影棚。
　　那摄影棚不大，江岚在那儿守着，一众人就都守着，导演含蓄地说不用这么多人。
　　吴忌便把人疏散开，又提溜了一把椅子过去，江岚就坐在反光板的后面。
　　期间她手机响了好几回，是各地按要求汇报工作的。她一项项听了，没一个好消息，心情更糟。
　　拍摄进入尾声时手机又钻进一条消息，是祁思则发的文件，她没点开看，也没回。
　　离开摄影棚后她又回去和法务开会，讨论以什么角度起诉万莱胜算最大。
　　会议如火如荼，放在桌面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挂掉了。
　　会后吴忌泡了杯咖啡走进办公室：“江总，有媒体来采访，接吗？”
　　“接。”她说，“让老刘去。”
　　吴忌说好，把咖啡放下后却没立即走。
　　江岚：“怎么？”
　　“……祁总打电话了，说联系不上您。”
　　“忙呢。”她喝了口咖啡淡淡道，“有事儿没事儿联系什么，祁氏效益不好么，这么闲。”
　　吴忌就知道她还在气头上，不再说什么就出去了。
　　到了晚上，她伏在办公桌前看资料。
　　办公室门被推开时她随口道：“再给我杯咖啡。”
　　“喝什么咖啡，再喝下去人就废了。”
　　祁思则穿着一件风衣，手里拿着热牛奶，把她手边的咖啡杯撤了。
　　他递过去一份打印好的纸：“这是祁氏美食城在一二线城市的人/流量。”
　　那上面写着好几个时间段的入店人数以及路口人流量，还有典型餐饮铺子的面积大小。
　　“餐饮和住宿放一块儿不行不如分开，缩小成本还能扩大比重。”他又说。
　　江岚看了看那几张纸：“万莱没找你合作？”
　　“万莱成立晚，招标不够格，他们一开始的规划也不在商场，加上蓬辉的重心转移，商场对他们来说成本高了。”
　　江岚看着他：“现在可不一样了，就他们现在的火爆程度，商场那点儿成本算什么，依我看，也快找上你了。”
　　祁思则看了看她：“信息不回，电话也不接，还生气呢？”
　　江岚笑了一下：“祁总不愧是生意人啊，遇到难以抉择的事儿就开始转移话题。”
　　他还看着她，朝桌上的那沓数据抬抬下巴：“都送到你面前了，还有什么难以抉择？我真没想到这事儿会变成这样，于公，祁氏和泉茂没有利益冲突，于私，咱俩什么关系？你受损害对我有什么好处？”
　　江岚没说话，也没喝他递来的牛奶。
　　他拎起带来的食盒：“我听吴忌说你一天没怎么吃东西，福记的海鲜粥，你尝点儿，平时吃饭就没个准点儿，这种时候更不能糟践自己。”
　　他又放低了声音：“吃饱了再考虑怎么对付万莱、怎么找我算账，成么？”
　　江岚：“没胃口。”
　　“少吃点儿。”他用勺子挖了一勺往她嘴边送。
　　这个节骨眼，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姐我听说咱泉茂被挖墙脚了，谁啊这么大胆，我……”
　　江晓蓓语速极快，连珠炮似的，又看见祁思则正举了个勺子给江岚喂饭，一下就愣住了。
　　自从上回在派出所待了一晚，她最近乖多了，不怎么爱闯祸，也不怎么出去玩儿，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待着。
　　许多多晚上约她，想请她吃饭，她懒洋洋地拒绝了。
　　许多多疑惑：“你怎么啦，姓林那小子管你管这么紧吗，你也受他管？还是说泉茂受打击了，你也跟着难过？”
　　她一脸懵：“泉茂受什么打击了？”
　　许多多：“你不知道吗，我听我爸说，万莱和泉茂打起来了，说万莱新推的重点和泉茂特色菜一模一样，是挖了你家厨子还是怎么回事儿，你姐没和你说吗？”
　　她这才急冲冲跑来找江岚。
　　哪知撞见这一幕。
　　吴忌陪着她上来的，也很尴尬：“我就说让你稍等会儿吧。”他拽她胳膊，“走。”
　　“进来吧。”祁思则道。
　　江晓蓓懵了，没记错的话这渣男可是劈腿甩了她姐和一小网红在一起了，且前不久她才揍了那小网红一顿，这会儿居然看见他俩又在一块儿了，还挺和平。
　　她很错愕地质问祁思则：“你在这儿干嘛呢？”
　　祁思则往桌上放了粥：“你姐生我的气，我正哄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