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酒》白小侃

27、第二十七章

　　朱颂莹被噎得到抽一口气：“……遇到你之前她是不吃饭么，这一大夜还要你给她送饭？”
　　他一边和张姨一块儿把饭菜装好一边说：“人在医院，不方便。”
　　“她怎么了？”
　　“出了点事儿。”
　　朱颂莹愣了愣，惊讶道：“她不是怀、怀孕了吧……”
　　张姨也倒抽一口气。
　　“想哪儿去了。”祁思则拎上饭盒往外走，“砰”地带上了门。
　　朱颂莹听见关门声后叹了口气。
　　张姨劝：“依我看，也没什么不好，他现在都会和你开玩笑了。”
　　“开什么玩笑。”朱颂莹说，“他就是存心气我。”
　　赶到医院时江岚还没醒，他便坐在沙发上等，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他摆弄饭盒时江岚很轻易看到他包扎的手指，问他怎么了。
　　“解绳子弄的。”他说，顿了一下又看她一眼，“指甲盖儿都掀翻了，全是血，特疼。”
　　她朝他伸手，他便把手递过去。
　　她看了看那根手指，捧起来亲一口：“还疼不？”
　　他脸上的笑都溢出去：“可劲儿撩，啊，索性再忍两天，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眼睛一弯，笑容别有情调：“怕你喔。”
　　“诶呦喂。”他捏她脸，“还真是一狐狸精。”
　　守着她吃了饭，又在沙发上陪了一晚，他第二天一早才从医院直接去了公司。
　　上午十点，吴忌来医院和她汇报工作，汇报完他就走了，刚走不到五分钟，病房门又被推开。
　　江岚以为他又回来了，随口问：“落下东西了？”
　　却无应答。
　　她好奇地抬头，看见从门口走进一姑娘。
　　这姑娘挺高挑，穿着一件对襟小开衫，看上去年纪挺小。
　　江岚盯了她三秒，脑海中把近年见过的年轻姑娘筛选个遍，最后得出结论，没见过她。
　　续诗文却被她这一眼盯得头皮发麻。
　　祁思则昨晚回家时她也在家，因着知道他交女朋友的别扭劲，一直在房间待着，没出去，但一字不落听了他们的对话。
　　他说她在医院，可她明明看见小敏在靠水边的餐厅里玩线上直播。
　　为这份疑惑续诗文做了番调查，于是今天上午来到医院一探究竟。
　　可这哪是什么小敏，不还是最开始的那个吗。
　　“我叫续诗文。”她硬着头皮说。
　　江岚：“？”问她，“你是不是进错房间了？”
　　续诗文看着她，像是鼓了勇气才开口：“我是祁思则妹妹。”
　　江岚极小弧度地抬了抬眉。
　　“不是亲妹妹，是一直住在他家。”续诗文又说。
　　江岚突然想起来，好几年前祁震云出了场不小的车祸，还因此修养大半年，祁思则也是因为这才开始接手祁氏，据说祁震云在那场车祸中完全是捡回了一条命，而成全他活下来的正是他的司机续为兵。
　　续为兵意外身亡，留下的遗孤被祁震云接回家中当女儿养。
　　那女儿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
　　但……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续诗文挺纳闷，又带着点儿冒然的不好意思：“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江岚看着她，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
　　续诗文被莫名看得心虚，甚至开始回避她的眼神。
　　“你不是他妹妹吗，你不问他，绕这么大一圈跑来医院问我？”
　　续诗文不说话了。
　　“他不和你说的事儿，我就更犯不着和你说了。”江岚道，“不过还是谢谢你，专门来看望我。”
　　续诗文站那儿没动。
　　江岚朝茶几上的水壶抬了抬下巴：“要坐下喝点儿水吗？”
　　“不了。”续诗文这才走了。
　　江岚看着床对面白色的墙壁……妹妹……呵……
　　她在医院躺了一天，第二天就回去上班去了。
　　中午吴忌安排了和星瑞的饭局。
　　为星州大道那天的失陪，江岚主动陪了一杯酒。
　　那天的事儿被祁思则压下去了，星瑞只当她是临时变卦耽误了见面。
　　饭桌上有个姓宋的经理，张罗好了布菜就跑出去接电话去了。
　　他是个擅交际的活络人，周旋于各公司的业务，转来转去总有那么一两个很熟的人。
　　接这通电话时他就站在包间门口，恰巧阴黎从对面的房间走出来，俩人也认识，这宋经理就挂了电话和他打招呼。
　　“阴秘书也在这儿吃饭呢？”
　　阴黎点头，往对门看了一眼：“星瑞又谈下大活儿了？”
　　他笑：“旧活儿，和泉茂早就谈好了，今天是来叙旧的。”
　　“泉茂？”
　　“嗯。”他顿了一下，也看向对面，“祁总也在呢？”
　　阴黎点头。
　　他连忙说：“那我盯着点儿，别让俩人碰见了尴尬。”
　　阴黎：“你怎么盯，江总要去洗手间，你还能拦着不让？”
　　他顿住。
　　阴黎笑了一下：“没事儿。”
　　再回去时他附在祁思则耳边说了句话。
　　祁思则不动声色，耳朵里还听着桌上那位喝大了的哥们儿义愤填膺：“怎么能打人呢？”
　　他是经委办主任的儿子，年纪小，喝大了就随意说，挨他吐槽的正是江晓蓓。
　　“我听说她没妈，这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是不行，素质低，把人脸都打歪了，和野人有什么区别……”
　　忽然“铛”的一响，饭桌上的人都看过来。
　　祁思则正把放歪了的高脚杯摆正。
　　他神态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那喝醉的哥们儿被旁边的人拉了一下胳膊，倒也知道警惕，只顾打着酒嗝，不说话了。
　　祁思则拿起手机发信息【刚出院就喝酒？】
　　江岚问他【你在哪】
　　【你对门】
　　江岚过了一会儿才又回他【要不是时候不对，我一定过去敬祁总一杯】
　　祁思则【少喝点儿】
　　最后还是喝多了，被吴忌半搀着往外走的。
　　到了车库一拉开门，祁思则在里头坐着。
　　吴忌叫了声祁总，祁思则冲他点点头，朝着半醉的酒鬼伸手。
　　他和吴忌错开着上楼，进屋后江岚已经在沙发上躺着，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吴忌道了别就离开了，他走近沙发，刚好赶上她翻身，一个扭腰面朝着里，毯子滑下去一半。
　　他把毯子捞起来，往她身上盖好。
　　“给我杯水。”她忽然道。
　　祁思则看了看她：“睡着还是没睡着？”
　　她还面朝着里：“我不是说过吗，我喝完酒睡一会儿就好，刚才睡了一路，足够了。”
　　“到家了，再睡会儿也行。”祁思则说，“有什么事儿我替你处理。”
　　“咱俩现在什么关系，你替我处理？”
　　他已经倒好了水：“别招我啊。”
　　她睁开眼睛，又翻身面朝着外：“招你怎么了？”
　　媚眼如丝，细腰长腿，像条美人鱼。
　　他往桌上放下水杯，弯腰往她脸上亲了去。
　　她很香，混合着淡淡的酒味儿，挺让人迷醉。
　　她穿了件复古红的翻领小衫，他的下巴已经带着半张脸顺着她的下巴滑进她敞开的领口。
　　“诶。”她拍打他的肩，“臭死了，先洗澡。”
　　“……我先。”他从她肩上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带着一种不清醒的迷蒙，“要不然一会儿你又睡着了。”
　　“去吧。”她干脆道。
　　等进去了，没一会儿就问她要洗发水。江岚说东西都在置物架上摆着呢，人说瓶瓶罐罐太多，不认识。江岚问他认字儿不，他不吭气了。
　　过了一会儿又要毛巾，江岚告给他盥洗池上方的抽屉里有未拆封的。他老老实实拉开了，又合上，道：“没找着。”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浴室门口：“真找不着假找不着？”
　　他开了门，一把把她拽进去：“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笑了一声，骂他流氓。
　　他两手撑着贴了瓷砖的墙壁，把人圈在怀里狂吻，丝毫不管花洒下如雨的水。
　　她的小衫湿透，透明的丝袜也湿透，被扔在玻璃门边的地砖上。半圆的空间雾气缭绕，氤氲着魔幻般的香气。
　　她的眸子明亮，蕴含着掌控一切的笑，却像秋叶渐渐散落，变得被动无助，像只被困的无辜小兽，终于她攀紧的肩膀闭上了眼，经脉贯通大脑，仿佛那天在河边的爆炸，滚滚巨响之后只剩混沌一片。
　　身体竟是浑然天成的契合，他们在这局促的天地疯狂做/爱。
　　……
　　因着窗帘紧闭，卧室内像漆黑的夜，只床头亮着一盏灯。
　　江岚散着头发懒懒缩在被子里，难得一见的惹人怜爱。
　　祁思则亲她一口：“你真美。”
　　她不太想动，沙哑道：“水。”
　　一进屋就想要的水到这会儿都没喝上，快赶上烈日下的沙漠。
　　他去客厅拿水，回来时才看见台灯脖子上坠着一小物件。
　　他伸手摸了摸那枚镂空祥云纹饰的金色小铃铛：“哪儿来的，还挺可爱。”
　　“苔芜山求的。”
　　他很意外：“什么时候求的？”
　　“就你带我去的那次，你在那儿打坐，我没什么事儿干就到处走了走，赶上大师傅在开光室诵经，就求了一个。”
　　他问她：“求的什么？”
　　“大吉大利，泉茂如意。”
　　他怔了怔：“泉茂挺好的，何必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她一口气喝掉半杯水：“我爸带着遗愿把泉茂交我手里，压力能不大么。”
　　他摸了摸她的头。
　　她忽然想起来：“你是不是还藏着个小女朋友？”
　　祁思则莫名其妙：“不就是你吗？”
　　“家里那个。”
　　他想了想，表情莫测：“诗文？”
　　她看着他。
　　“她是妹妹，我爸司机的女儿，我爸那事你应该都知道吧？”
　　“知道是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这妹妹可不见得拿你当哥哥。”
　　他看着她：“我对她就像你对江晓蓓，不会也不可能有兄长以外的感情，她年纪小，恩情和爱情不太能分得清，大了就会明白了。”
　　“你都知道呢？”
　　“我又不是木头，同住一个屋檐下，不知道就真是一傻瓜了，只是我也没和她点破，小姑娘脸薄，我对她的态度她还是很清楚的，她不提就算了，当不知道也是一种安慰。”说着一顿，“你怎么知道她对我什么想法，你找她了？”
　　想想不对，又说：“她找你了？”
　　“我就一试。”江岚冲他一笑，“还真让我试出来了。”
　　他也噙着笑：“吃醋呢？”
　　“吃什么醋啊，我这么美，找个能强过我的再说吧。”
　　他掀了被子钻进去：“说，爱不爱我？”
　　她一点儿犹豫也没有：“爱。”
　　他往她身上压去，声音也压得极低：“爱我什么？”
　　她抬手往他腰下一碰：“这。”
　　他倒抽一口气：“收拾不够你……”
　　又是一室好春光。

　　久等。
争取明天继续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