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椒麻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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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羞月入云，小宅子。
“啊——你轻点——”
“很快就好了。”
“啊——还要多久？”
回答何穗穗的是更用力的掌推，李今朝正在给她推拉筋骨。
何穗穗使刀时撇到手了，她自己都没在意，却被他硬拽进房中治疗。
无力地瘫软在榻上，何穗穗哼唧地喊饿，那碗汤饼她还没吃完，就被他给甩了出去。
李今朝无法，凭空拿出一块喜饼给她吃。
眼冒精光，何穗穗挤进他的怀里，上下其手，并没有摸到他怀中有喜饼，又将手伸进袖子里。
一阵电流从指尖分两头出发，直击向两人的心窝。
指尖依旧游走在紧绷的肌肉上，线条流畅得何穗穗想撕开碍事的袖子，酥麻顺着血液流淌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已经中了他的毒，他若想让她毒发身亡，恐已有了好几个轮回。
李今朝的感受并不比她弱，甚至更加强烈，因为他知道面前大胆的女子就是他找了许久的人，是他曾不齿提及但又抓心挠腮，转而苦寻的人，是那个肖想他身体的女贼首。
而她呢，说什么要娶他当压寨相公，结果跑来长安嫁给了韦十郎，现在和离了，她就又勾搭才认识不久的陌生男子，虽然是他这个陌生男子非要留下。
李今朝又开始既心旌摇曳又唾弃她浪荡的矛盾拉锯，虽然她浪荡的对象一直都是他，他一把收回手臂，不让她继续在他失控的边缘蹦跶。
何穗穗以为他不喜这样，还面沉如水地生气，她扭身想从他怀中离开，结果又被他扣住腰肢。
“放开，我要歇息了。”何穗穗背对他不回身。
“外面都是尸体，我陪着你。”李今朝语调温柔，却收紧了手掌。
“我不怕。”她又不是弱女子，才不会给他得寸进尺的理由。
“我怕。”
何穗穗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他。
“我怕你会怕。”
“嘁——”何穗穗仔细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一直不散，她开始还以为是尸体留下的，可凑近他闻到的更加浓烈。
“你是不是又受伤了，上次你的伤不就还没好透？”
李今朝觉得她是个很矛盾的人，她可以无情杀人，有些时候又善良到单纯，当初也是利用了她的善良，他才得以逃脱她的魔窟。
“只是伤口有些崩开了。”
“那等明日让小桃给你重新包扎。”
何穗穗倒不是不想让他快点好，只是本能地退缩不去看那贴服的圆领袍包裹下的鼓囊健美的身体，如果真对上了印象中那具健美阳刚的体格……
李今朝最终得以留在房中，但不被允许和她同床共枕，他坐在她脚头打坐入定，顺便给她暖脚。
看着她看似沉静的睡颜，李今朝知道她并没有睡着，也不知她和韦十郎是不是也是夜夜不眠。
翌日，韦府。
杨舒慧送走夫君就收到姐夫送来的消息。
着急忙慌地看完信，她瞬间跌坐到茶榻上，等夫君知道了，恐怕又要怀疑到她的头上。
如果何穗穗真的死了，倒还好说，可她还好好活着，杨舒慧知道她有点腿脚功夫，没想到她这么厉害，能抵过死士的刺杀。
杨舒慧想着该如何不着痕迹地除掉何穗穗，一婢女步履匆快地入内，附耳言说了几句。
“大伯母真要去大兴善寺礼佛？”
“是，而且已派人去何斋递帖子。”
杨舒慧勾唇舒心地笑了起来，“哼！大兴善寺可是个好地方。”
何穗穗收到帖子后倒是意外，她并不爱抄经书，也坐不住去念经，可大伯母历来待她不错，她没有拒绝，有些事总该了结了。
望着空荡荡的小院子，何穗穗倒是满意。
奇怪的是李今朝没有吵着要跟着，她觉得他在忌惮着什么。
他并不是老实地一直待在小宅子里，时常消失不见，然后带回陶陶居的小猪蹄、喜饼、桃酥……
日明云散，大兴善寺。
大兴善寺的西北角有一处放生池，一株长势茂盛的菩提树静谧舒展。
一气质温和的贵妇闲坐在石凳上，她望着往池面吐泡泡的红色鲤鱼出神。
温柔的阳光，清雅的檀香，慈爱的贵妇……一幅雅致的画面，让人想要一直欣赏下去，不过也要在无事缠身的时候才有这等心思。
“夫人，有些事情总该有个了结了。”何穗穗并不想绕圈子，出现后直截了当地说出心里话。
似才发现有人来到了身旁，韦夫人急忙站起身，起势太快让她的身体有些摇晃，忙要脱口而出“无事”，却见何穗穗站在原处未动一丝，也未抬起手臂来搀扶她。
“穗穗，你连一声大伯母都不愿意唤了吗？”脸色虽有一瞬的尴尬，韦夫人仍一脸慈爱地看向穗穗。
何穗穗直视那双似满含慈悲的美目，“夫人太抬举了，儿何德何能可以这样唤您？该做的儿已经照吩咐都做了，夫人总该可以告诉儿实情了。”
微微上扬的唇角，韦夫人颇为爱怜地看向她，“穗穗，你不该和离。十郎是个好孩子，他可以护住你。”
见对方还在顾左右而言其它，何穗穗仰头笑了出来，“哈哈，他都另娶娇妻了，说这些话有何意义？”
瞧她毫不留恋韦十郎，韦夫人眼睫轻颤，又看向被笑声惊得四处躲藏的小红鲤，“穗穗，知道真相对你而言并非好事。”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何穗穗已经快没耐心了，“你又不是我，凭什么替我决断？”
从袖中缓缓拿出一块玉佩，韦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递出玉佩，“你不是想去江陵看看吗？去吧！”
目光扫到那块玉佩后就无法移开，何穗穗眉头紧锁，抬眸更加疑惑地看向韦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韦夫人倒是淡然道：“你去了就知道。”
根据以前相处的经验，她知道再也问不出更多，何穗穗动作很快地拿过玉佩就转身消失。
待何穗穗离开后，李今朝从树影暗处步出。
树叶的破碎声唤醒了韦夫人，她警惕地望向他。
行礼后，李今朝轻声问：“韦夫人到底何意？”
虽是很意外在此时此地见到李今朝，韦夫人倒是面淡如水，甚至温柔寒暄，“将军回京，不知你母亲可知？”
变了脸色，李今朝直接质问：“她到底是何身份？”
当然知道他问的是谁，韦夫人微笑反问：“将军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将军和穗穗又是何关系？”
“我的人。”
脸色僵住，听到他掷地有声的回答，韦夫人倒是措手不及，平淡的脸上终起了波澜，“她心属于你？”
李今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转眼间，菩萨面化作一脸愠怒，韦夫人眉尖隆起，厉声道：“看在你已故阿娘的面子上，本夫人警告你，离穗穗远点。”
韦夫人说完就挥袖转身离去，蓬勃的怒气萦绕不散，机警的婢女这才从角落里出来扶住她。
李今朝倒是挑眉目送韦夫人的背影离开，没想到历来好说话的韦夫人也会有人前发怒的情态，看来小骗子会嫁入韦家不止是将韦十郎认作是他……
还未等到何穗穗出现，杨舒慧就见大伯母快步往寺门离去，手中绞着手帕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等了许久也未见到何穗穗，又听到下人传来消息说是十郎护送大伯母回府了，杨舒慧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看来大伯母还想着撮合何穗穗和十郎，明明如今她才是十郎的正妻，她哪里比不上何穗穗那个乡下来的……
杨舒慧回府后又是与韦十郎一通闹，而矛盾的源头已坐上出城的马车一去不复返。
韦尚恩听杨舒慧摔了两日瓷器的脆响，向韦公爷提出外出游学的想法。
对于孙辈房中不安事，韦公爷自是了然于胸，但不会贸然插手，但十郎自己要求，他也不会过多阻拦，“为何是江陵？”
自己的行踪不可能瞒过阿翁，韦尚恩没想过多遮掩，“江陵多归隐的名士。”
哪里的名士都不会比终南山的多，韦公爷没有发话。
韦尚恩恭敬地垂眸跪坐，静静地等待阿翁的发话。
“李必最近落脚江陵，你带着我的信去找他。”
没想到阿翁这么容易就同意了，韦尚恩目光炯炯地望向上首的阿翁。
韦公爷轻轻摇了摇头，“虽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但阿翁不得不说，你不该如此优柔寡断，既然你已娶了杨家小娘子，你……”
见阿翁没有继续说下去，韦尚恩自是明了阿翁的意思，但是阿翁又为他去江陵找理由遮掩，阿翁与他一样想着念着的都是穗娘。
“阿翁，穗娘对孙儿有些误会，孙儿前去解释清楚了，一切都会回到他们该去的位置。”
韦公爷对他挥了挥手。
韦尚恩行礼后就起身离去。
“我老了……”
脚步停顿了一下，韦尚恩又继续往前走。
“往日的后悔不可追回……”
“你尚年轻……”
韦尚恩在心中暗暗反驳，“不，阿翁。原以为时日尚多，我只是放手了穗娘几日，她似乎就要完全离开我，毫不留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椒麻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