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20. 破碎的表象 ...
-
这家咖啡店坐落在距离唐博公寓不远处的商圈之中,室内精心设计过,属于小众高消费的场所。
上一周唐博取出自己的信托,向店方提出收购。双方将价格谈妥,如无意外,等下个月手续完成,唐博就是这家的新合法店主。
一进门,一阵馥郁的咖啡香气传来。室内点缀着大片植物,布置得敞亮又整洁。
里面的服务生身穿莫兰迪色系的浅咖色制服—-让人看了无端亲切,引着人来到卡座之中。
符姜像是不习惯这种环境,缩在角落中,唐博替他叫了杯热牛奶。
“你哥哥下周会来这家店工作,不去酒吧了。我们这次就当来踩点了。你觉得怎么样?这家店没有夜班,工作清闲,待遇也高,你哥会轻松一些。”
符姜这才放松了下来,开始好奇地打量着环境。
店内播放着很轻的白噪音乐,符姜就着打着绵密奶泡的牛奶,给唐博讲起了并不愉快的往事。
符姜第一次遇到符洲是在一次慈善晚会结束后。
符洲的妈妈虽然身体一直欠佳,但一直热衷于慈善事业。这次的慈善活动针对的是一家孤儿收容机构。
通过晚会的形式,向上流阶层宣传这些待领养孩子的信息,希望孩子能得到一个更优越的家庭。
符姜也在其列。
他被收容所的工作人员套上并不合身的可笑的儿童正装,被推到聚光灯下展示。
像件包装廉价,却亟待出售的商品。
这一批的孩子很快都有人来问询,而符姜由于是其中年纪最大,且并不可爱而无人问津。
符姜本人也并不在意。他顽固地盯着头顶的聚光灯,直到眼睛开始酸涩。
最后来了一名优雅美丽的女士。
符姜并没抱希望,然而那位女士却来到了自己身前,欣赏地看着自己。
女士的脸略显苍白憔悴,但依旧可以看得出年轻时是十分姣好的相貌。
“跟小洲小时候的神情好像呀。”符姜听见她低声感叹。
李女士简单的和符姜小朋友聊了几句,便向机构提交了申请领养的手续。
符姜被工作人员带着,走到幕后,见到了符洲。
符洲喊他,“小姜。”
他牵住符姜的手,“以后你就叫符姜了。我是你哥哥,我叫符洲,你好。”
符姜握紧了符洲的手,像是重新找回了自信,小声叫到,“哥哥。”
符洲笑着揉了揉小符姜的脑袋。
就这样符姜有了新的学校,新的书包,新的课本,和新的哥哥。
除了上学的时间,他大部分时间和哥哥一起,陪着李女士去医院就诊。
符姜还听不懂医生的术语,只知道李女士看着越来越瘦,每次医院回来,哥哥的心情都很不好。
“妈妈,你多吃点。”餐桌上,小符姜盛满一小碗排骨汤,推到李女士面前。
李女士露出疲惫的笑容,摸了摸符姜的头。
直到现在,符姜依旧怀念李女士的抚摸。
深秋的一天,凌晨五点,保姆敲响符姜的房门。一脸睡意的符姜坐上车,被带到了医院急救室门口。
楼道内的急诊灯亮着,给人一股压抑的氛围。符姜看见他哥坐在门口的长凳上,脸周泛着青色的胡渣,眼睛红着,看上去在这等了很久,很久。
两个人挨坐着一起,试图在这逼仄窒息的氛围下互相取暖,以获取一丝短暂的安慰。
几个医生出来,对着符洲摇了摇头。
符姜感到自己的手被握得更紧了,手很疼,但是他没开口。
因为他隐约意识到,这可能就是课本上写的,最后一面了。
李女士躺在急救室中心的移动病床上,身上插着很多管子。旁边的各类仪器偶尔发出滴滴的提示声。
符姜才发现李女士是真的很瘦了,她被那么多冰冷的机器环绕着,瘦弱得好像被遗弃的手足无措的孩子。
符洲握紧李女士的手,看着李女士眼角涌出大片的泪光,将枕头沾湿一角。
这是一场双方都沉默的哭泣。因为李女士已经没有力气再发出声音了。
“妈,你放心去吧。”符洲哽咽着,“我会照顾好小姜。”泪水滴到李女士的留置针上,顺着细瘦的手腕,流淌下去。
符姜也哭了,他将自己的手掌轻轻盖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小姜也会照顾好哥哥。”
葬礼筹备的那几天符洲总是很忙,符姜一个人坐在灵堂中,望着相片中的李女士。相片中的李女士笑的很开心,让符姜想起他在慈善晚会上第一次见李女士的样子。
周围前来吊唁的人好像都很紧张,他们避开符姜,低声交流着什么,符姜没有心情去打听。
到了下葬的那一天,李女士并没有被葬在他丈夫为她选的墓地之中。
符洲跑遍A市,重新找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那里常年有鲜花绽放。符洲牵着弟弟,沉默着看着棺柩被工人放入黑色泥泞的土地之中。
符姜觉得哥哥好像一只被放光了气的气球,参加下葬的人数并不多。符姜侧头看去,远远看见符远乾,他几乎没怎么见过的,符姜的父亲,符氏集团的实际掌权人,被一名女人挽着手臂,站在人群最远的角落之中。
那名女子明艳动人,裹在黑色裙装之中依旧光彩夺目。符姜认出了她,是符洲从小到大的家庭艺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