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冬天》雪凝血红

8、突变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3点，……”听着收音机里的报时，安德列感到了时间的缓慢，说什么他也是睡不着，毕竟这是个关键的时期，也许会改变一些东西的时期。他拿起了手中的真理报，卷起了香烟。
　　“长官，外面有人要见你，你看是不是……”水晶带着一脸的倦意走了进来。
　　“我就知道有人回来，不过，这也太早了吧，”安德列撇下了手中的烟卷，推门走了出来。
　　会客室里的确有两个人，不过他们并不是安德列想象中的人，而是两个中年军官。看到安德列走了过来，他们自觉的站了起来，毕竟军衔是军队里的表实。
　　“请你跟我们来一趟，有人要见你。”来的军官亮出了国防部的证件。
　　“哦？去哪？”
　　“到了你会知道的，而且请您交出武器。”军官向安德列伸出了手。安德列虽然皱紧了眉头，但还是交出了身上的手枪。

　　“你好，安德列先生，我们对你没有怀疑，”面前的陌生军官坐了下来，“我是这里的司务长官，你叫我卡夫就好了。”
　　“这个我不管，”安德列也坐了下来，“你们为什么隔离我，这难道还不是怀疑吗？”
　　“我们不是隔离你，”面前的军官笑道，“我们只是希望你在这几天里不要动用你的军事身份。”
　　再往下，就是寂静了，两个人谁也不再说话，其实安德列也明白，自己已经被软禁了，这个所谓的“卡夫”应该是来监视他的，他只不过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难道只因为自己是个曾经外派过的军队领导人吗？？
　　突然，门开了，一个潇洒的男人走进了屋子，向那个卡夫点了点头，那个军官卡夫知趣的走了出去。
　　“你好，安德列，我知道你是年轻有为，但国家更重要。”新来的男人坐在了刚刚的位置上，“我不瞒你，我是克格勃的调查人员，代号米哈依尔，”
　　“难道你对我感兴趣？？”安德列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你们只会找麻烦。”
　　“我开门见山，”面前的米哈依尔开始了盘问，“前几天，我与一个代号‘华夏’的女人进行过情报交易，我调查过，她是我们以前驻东德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你作为当地的最高军事长官，对这件事怎么看。”

　　“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吧，我只负责驻军，对于行政方面的是我不关心，如果你只有这些问题的话，我可以走了吧，我没有时间陪你们浪费，”安德列一直瞧不起情报方面的工作，尤其是这种特务方面的工作，对这种人他向来来很鄙视。
　　“不过我现在怀疑的对象你应该认识，她符合这个‘华夏’的一切条件，你难道不想听听？？”米哈依尔随手抽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安德列，“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推断的结果，不过遗憾的是，我怀疑的对象，就是你的妹妹娜塔莉。”
　　安德列警觉了起来，看过了这张纸上的一切，他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面前这位军官说的不错，娜塔莉以前的确是大使馆的人员，出生环境与政治出身都不明朗，甚至昨天见面时，她也毫不掩饰的告诉自己的哥哥是从列宁格勒回来的，而交换情报的地点，同样也是列宁格勒。安德列越来越紧张，手里的纸随之飘落在了地上。“不，不可能的，”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不可能的，娜塔莉绝不可能是双面间谍，她是那样的单纯，宛如一块碧玉。绝不可能，他坚信了这点，随之捡起了这张纸，狠狠的丢到了米哈依尔面前，“我不关心，你自己留着吧。”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我现在也只是怀疑，今天，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是重要的军事指挥人员，不过，今天，你没有任何资格动用你的兵。”
　　“为什么！”安德列大声的质问。
　　“你会知道的，今天无论谁给你授权，你都不能动兵，否则我们克格勃会使用特别手段的，”米哈依尔站起了身，拍了拍安德列的肩膀，“好自为之吧，你可以走了。”
　　安德列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觉得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位好，他迅速的走了出来，今天的事让他觉得他的确该跟妹妹好好长谈一次了。他预感到今天一定会发生什么似的，总觉得身心不宁，那会是什么呢，他抽出一支烟，点燃，也不急着抽，只是默默的看着徐徐上升的烟发呆，天还只是微微的有些发白，如一个稀松的睡眼，没有一丝的活力

　　“长官，这是刚刚收到的命令，”水晶把一个密封的信封交给了刚刚回到办公室的安德列，安德列看到了信封上的“机密”二字，他接过信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水晶忐忑不安的观察着安德列的表情，她其实已经知道了信里的内容了——取消休假，全体进入紧急状态，迅速开进莫斯科卫戍区。签署命令的是亚纳耶夫①，米特里·亚佐夫。②
　　水晶现在要履行自己的第一项职责了，这项命令是不允许被执行的，虽然作为一个俄罗斯人，他也希望祖国的独立，但是，现在的克格勃也是四分五裂，支持着不同的政治流派，作为伊万的直属人员，水晶知道自己不过是伊万意志的延伸，自己必须完完全全的接受他的指挥，无论自己是多么的不愿意，而伊万是一个狂热的独立分子。水晶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内，那里有着一只美制的左轮手枪，这是阻止那份命令被执行的最快速的方法。
　　安德列默默的看着这份命令，作为一个军人，他知道他必须执行命令，然而，这份命令究竟意味着什么呢？？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份命令来得十分不是时候，现在太阳还没有升起，“难道我们都是迷茫的一代？”安德列摇了摇头。③
　　“长官，还有这个，你还是看看吧。”水晶看着安德列有些迷茫，又递过了一样东西，她希望用这个再次试探安德列的态度。
　　这是一纸《告苏联人民书》，安德列很是认真的读着，读到最后，他甩开了这些东西，扭开了收音机的开关，声音显得有些急促：戈尔巴乔夫同志由于身体健康问题，同意由亚纳耶夫履行总统职责……
　　接下来的声音就不是十分清晰了，看来塔斯社④也不是自由的了。安德列颓然的坐了下来，看了看手表：凌晨5：03

　　注：①时任苏联副总统
　　②时任苏联国防部部长
　　③第一次是在大战后的1926年，美国作家海明威写了著名的小说《太阳依然升起》，作者把美国女作家格特鲁德·斯坦因对他说的一句话“你们都是迷茫的一代”作为该小说的题词。迷茫的一代，指迷失了方向不知道怎么办的一代，暗喻被帝国主义战争摧残的一代。
　　④苏联官方的新闻媒体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