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花瓶来带飞》与君同往

4、莫比诺斯古堡（4）

　　房间里聂茗将梳妆台的椅子搬到了赵妍房间的那堵墙边，那堵墙正对着床。
　　熄灯后，聂茗将下午穆夜给的蜡烛点在床头柜上，靠坐在椅子上和赵妍敲着密码聊天。
　　“好啊，那以后我可就一辈子赖着你了。”
　　听见这句，聂茗眸色微深。
　　如果你知道我真正的想法…还会和我做朋友吗。
　　“那我可记住了。”
　　敲完，聂茗屏住呼吸等待着赵妍的回应，但是半天过去了，对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你安心睡吧，有我在，别害怕。”
　　聂茗微转肩膀靠着墙，想着赵妍圆溜溜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蜡烛暖黄的光线映着她线条流畅的侧脸，她静静的看着对面的床头画，眼睛并没有焦距，只是漫无目的的盯着那个方位而已。
　　“怎么回事……”
　　待微微回神后，聂茗发现床头的画似乎有点不一样了，一开始只以为是烛光太暗她看错了，但是越看越发现不对。
　　“这画…怎么越来越…清晰？”
　　聂茗拿过蜡烛，爬上床小心翼翼的凑到画像前，她看着眼前的画，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一个人正在进行创作一般，一点一点展现出画主人想要别人看见的光景。
　　“！！！”
　　待画面越来越写实，聂茗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画中赵妍被一个黑影按在床上，她在画中画的画框里拼命拍打却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妍被掐的面色青紫额头脖颈青筋鼓起，舌头半伸，眼球凸出，聂茗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救赵妍，但是没有用，她就好像画中画里的自己一般，只能束手无策，看着最爱的人在眼前受伤。
　　“不…我还有一个画中人不能做的选择…”
　　聂茗看着画框上的玻璃。
　　“只要打碎玻璃…我就能救妍妍…”
　　看着画里赵妍双手死死扣着黑影的手臂，聂茗眼眶发红，嘴唇微颤。
　　‘笃’
　　指甲接触到画布上的玻璃，发出一声微弱沉闷的声响。
　　‘哐’
　　就在聂茗目光发散的想要将画从墙上取下来时，身后的墙壁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她如梦初醒般的猛然往后退，手指离开画作的瞬间，她借着温暖的烛光看见了画上原本濒死的赵妍以及本该正在疯狂捶打画框的“自己”一同目光阴沉的看着画外的她，那种犹如实质般的阴冷目光让聂茗如坠冰窟。
　　她大口的吸气，小心翼翼从床上退下来快速来到墙边，刚刚的响声就是从赵妍那边传过来的，如果不是这个声音，聂茗估计已经把画毁了。
　　“妍妍，你还好吗？”
　　聂茗一边敲着墙，一边死死盯着床头的画，生怕发生变故，等了许久，等来的不是对面的回应，而是门外嘎吱嘎吱的声音以及隔壁门把手被扭动的声音。
　　聂茗瞬间收回想要继续敲墙壁的手，她小心翼翼来到门边，先趴在门上仔细听着门外的响动，一边拉开地毯往外看，但是门外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就在她努力想要看清外面时，高腰的衣服垂坠在地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聂茗突然想到手机在衣兜里，她快速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头对准门缝，固定好手机后她迅速回到墙边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扭门把手的声音还在窸窣的响起，但是却没有撞门的声音，聂茗没有轻举妄动，她安静的等待着，一旦出现破门的声音，她会第一时间开门冲向隔壁。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扭门把的声音戛然而止，四周安静了一瞬，紧接着走廊的另一边响起了轻微的声音，由于隔得太远，并不能判断是谁的房间，但是可以肯定那些东西暂时放过了赵妍，去找其他人了。
　　聂茗大松了口气，感觉整个运动背心全是冷汗，潮湿黏腻的感觉让人很难受，但是现在不是洗澡的时间，门外有未知的危险，门内也不安全，她小心翼翼来到门边，将手机拿起来，关闭了录像并将手机关机，然后小心翼翼的挪到靠墙的椅子上坐下，太困了，已经没有心思看录到了什么，她需要休息。
　　……
　　“你录到了？”
　　三人坐在玻璃花房的角落里，听完聂茗的叙述穆夜惊讶的开口。
　　“还没来得及看，昨天晚上我实在太困了，不过我的手机像素很好，是还没上市的新研发夜视超高清像素手机。”
　　聂茗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开机解锁后打开相册，将手机放到花架上，方便几人观看。
　　‘嘎吱嘎吱’
　　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和昨晚听见的声音一致，穆夜微微瞪大眼睛盯着屏幕，而他旁边的薛默则是目光温和的看着他的侧脸。
　　无意间转眼扫到这一幕的聂茗：“……”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走廊上的画没有玻璃，但是卧室里的画却有，感情是里面有东西要出来啊…”
　　看着录像里那些从画里爬出的黑影，穆夜恍然大悟，一开始看了卧室里的画穆夜就在想，明明走廊上的画更容易出现损坏，为什么只有卧室里的画有玻璃保护。
　　“……”
　　看着穆夜跃跃欲试的表情，聂茗有些错愣，这个人都不害怕的吗？
　　对此，薛默只是无奈的按了按穆夜的脑袋，示意他不要作死，穆夜不耐的打掉薛默的手。
　　“不要按我，长不高你赔啊。”
　　这个人，怎么老喜欢按我头。
　　穆夜在心里暗想着，忍不住又回头瞪了薛默一眼，看着薛默心虚的摸了摸鼻头后移开视线继续去看录像。
　　画中那些黑影并不是影子那种边界清晰的样子，更像是一团团人形的黑色烟雾，在听见声音以后，这些附着在画中的黑影便一点点将身体从画像中抽离，来到声音发出的地方。
　　“他们是有实体的。”
　　穆夜看着这些东西从画框里爬出，那些嘎吱嘎吱的声音就来源于画框。
　　“他们会是诅咒的一部分吗？”
　　聂茗看着录像问道。
　　“还不确定，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房间里的画像在诱导外面的人损坏画作。”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聂茗侧头看着穆夜，阳光透过玻璃花房的屋顶打在穆夜脸上，他纤长的睫毛阴影几乎将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遮住，即使是聂茗这样的人也忍不住晃了晃神，待看见穆夜身后的薛默阴沉着脸瞪着自己时，聂茗忍不住有些无语。
　　“我们去找其他人了解一下情况，你先回去照顾赵妍吧，将就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穆夜看着聂茗乌青的眼下和苍白的脸说。
　　听了穆夜的话，聂茗抬头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要笑一下，但是最终还是满脸疲惫的谢过穆夜，转身出了花房。
　　……
　　找到刘宇西等人，交换了情报后几人再次分道扬镳。
　　“舞会、诅咒、画像、黑影…这些有什么联系吗…”
　　“刘宇西说伯爵老爷和夫人晚上并不在一起入睡，很久以前老爷和夫人就已经分居了，但是从管家话里话外的一些细节能看出老爷和夫人的夫妻关系是非常好的，既然夫妻关系和谐，那又为什么会分居，会和诅咒有关吗…”
　　穆夜站在喷泉边上看着里面欢快游动的鱼，思索着目前掌握的信息。
　　“要开饭了。”
　　薛默拉着穆夜走到建筑阴影里，看着他被晒得发红的脸颊，忍不住伸手去触了触。
　　“不热吗？”
　　“还好，先去吃饭吧，刘哥那队少的一个人不知道去哪了，找机会可以打听打听，也许会有新发现。”
　　被薛默微凉的指尖碰了碰，穆夜微微
　　别开脸，低头看向被炙热阳光烤的产生热浪的地板。
　　“好。”
　　看着穆夜的发旋，薛默嘴角微勾，淡声应到。
　　……
　　饭后，穆夜两人在水上花园找到刘哥等人。
　　“呵，你凭什么以为我们会告诉你。”
　　东子站在刘哥旁边，满脸不屑的看着穆夜白皙的脸，这种小白脸在任务副本里根本就活不了多久，有特殊身份牌又怎么样，也不知道刘哥为什么对他另眼相看……
　　“你们现在已经少了两个人了，昨天你们来得晚，许多规则都没有探索到，我并不是想白嫖你们的线索，现在来找你们也不过是想着大家能交换一下信息，如果你们觉得不需要那就算了。”
　　穆夜看着刘哥，连个正眼都没有给东子。
　　“你想知道什么？”
　　刘哥微眯着眼看着穆夜，目光转了转落到薛默身上，总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点违和，刘哥是一个遵循直觉的人，察觉到薛默不简单后便将目光收回，落到了穆夜脸上。
　　“你们失踪的两名队友遇到了什么，作为交换，我会提供两条规避危险的线索。”
　　穆夜那张脸不笑的时候有些清冷，但是一旦他笑起来就会显得很乖，此刻他弯着眉眼满脸真诚的看着刘哥，刘哥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目光，开口道。
　　“昨天失踪的队友是老三，他有一个道具可以隐身穿墙，但是使用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他应该是第一个到古堡的人，估计是提前用了道具想要进入查看，但是似乎出了意外。”
　　“你怎么知道他来了古堡，而不是在其他地方出的意外？”
　　听了刘哥的话，穆夜问了一句。
　　“因为…我们在古堡的一间书房里里发现了他的道具。”
　　刘哥语气有些苦涩，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书房？”
　　穆夜抓到了重点，昨天他和薛默把二三四楼除了夫人起居室以外的地方都逛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关于书房，或者作画的地方。
　　“在五楼。”
　　“五楼？”
　　听了刘哥的话，穆夜惊讶了一下，因为昨天他们走到四楼后左边是夫人的起居室，他们不方便过去，右边则就只有一个开放式阁楼了，根本没有进入五楼的楼梯口。
　　“五楼要从夫人的卧室上去，没有其他入口。”
　　刘哥侧头看着古堡的建筑，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第二个人呢，昨天晚上失踪的人遇到了什么？”
　　“不知道，今天早上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在画里了。”
　　“画里？”
　　“我们进去的时候，本该在床头的画被搬到衣柜里，画上的玻璃已经没有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他们的队伍加上他一共六个人，除了东子，其他四个人都是他一手从新手局带出来的，都不是蠢货，不会随意触碰规则，老三手握好几个保命道具，能把他逼到把道具丢下的情况，刘哥从来没遇到过，更别提到现在人还生死未卜，一个新手局，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卧室画里的东西会诱惑玩家损坏画作，这一点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门外的画里有东西，会被声音吸引，晚上尽量不要发出声响和开灯。”
　　“门外的画里有东西？你怎么知道的？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人。”
　　在旁边沉默了半晌的东子终于找到机会插话，迫不及待的就开口反驳穆夜。
　　“……你不相信晚上随便弄点动静就知道了”
　　穆夜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东子，然后语速轻缓的说。
　　“你！”
　　“好了，东子，既然如此，该说的都说了，我们先走了。”
　　“等等，你们昨天什么时候去的五楼？”
　　看着刘哥准备离开，穆夜突然想到什么，叫住了他。
　　“……我们没有去过五楼。”
　　刘哥沉默了一下后说。
　　“你不是说你们在五楼的书房发现了队友的道具吗？”
　　穆夜皱眉看着刘哥。
　　“是检测道具…他的气息从夫人卧室的角落消失，出现在了更高的地方，所以我们判断是在五楼，道具反馈过来的画面是一个书房，四楼没有书房那就只能是在其他地方，但是从一楼到四楼所有的房间我们都排查过了，没有道具显示的那个房间。”
　　刘哥看了一眼穆夜，又隐晦的扫了一下薛默，接着继续道：“而且我们分析了古堡的建筑结构，五楼是确实可能存在的，只是因为一楼比较高，才让我们误以为古堡只有四层，我刚刚并没有隐瞒的意思，我是确定有五楼的。”
　　闻言，穆夜忍不住侧头重新打量了一下古堡的外观构造，为什么古堡会把五楼隐藏起来，五楼除了书房还有什么，卧室窗帘的人皮画里那间找不到的画室会在五楼吗，刘宇西说老爷并不和夫人同住，但是一楼到四楼除了夫人住的左边以外的其他地方都没有发现疑似老爷居住的地方，午饭刚结束时穆夜问过克里斯管家古堡里有没有画室，管家表示有，但是穆夜去看过了，并不是画里的那间画室，而且克里斯管家带他去的画室过于干净了，看起来更像是为了掩人耳目准备的一个外壳而已，结合五楼只能从夫人的卧室上去这个推论，穆夜有依据怀疑老爷应该是住在五楼。
　　如果前提条件成立的话，画室在五楼，书房在五楼，一开始就从未露面的老爷也在五楼，而画里那个狰狞的怪物就在画室里…
　　穆夜和薛默来到了刘哥队伍里那个出事的玩家卧室，刚到门口就看见克里斯管家吩咐仆从小心翼翼的将屋里的画抬出来，而画上正是刘哥队伍里那个长得很好看但是能明显看出手术痕迹的高个女人，好像是叫高月月。
　　“克里斯管家，下午好，这是新送来的画像吗？”
　　穆夜不动声色的走上前，拦住了克里斯管家和他身后的仆从。
　　“亲爱的穆，你来的正好，快来看看，这幅画是昨晚住在这个房间的女士贡献的，她真的很伟大，这太完美了！画框和画面都是极佳的……”
　　听着克里斯神色癫狂的絮絮叨叨，穆夜轻声问他。
　　“我能有幸知道这幅画是谁的佳作吗？”
　　克里斯癫狂的神色顿了顿，然后满脸笑容的转头看向穆夜的脸，待看见穆夜的眼睛后，管家的笑容咧得更大了，穆夜都怕他把嘴角笑裂了。
　　“这当然是老爷的手笔！只有老爷才能绘制出如此精美绝伦的作品！这简直是太完美了！”
　　听到这句，穆夜挑了挑眉，看向克里斯。
　　“我能知道昨晚这位夫人是如何贡献自己的吗，如果有幸，我也希望能够有一副如此优秀的属于自己的画像，诚如你所说，这幅画太完美了，它就像是有生命一样。”
　　“哦上帝，你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人，你不需要做什么，到了时候画框会自己来找你的。”
　　听了穆夜的话，克里斯管家似乎快要陷入精神高潮一般，他赤红着眼，上前一步似乎想要触碰穆夜，但是下一瞬穆夜就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将穆夜遮得严严实实。
　　克里斯管家皱眉看向薛默的脸，待接触到薛默琥珀色的眼瞳后，克里斯管家高大的身躯瞬间僵住，他沉默半晌后整理了一下因为过于激动而拉扯的有些许凌乱的衣领，退回了最开始的位置微微鞠躬。
　　“我还要去处理画像，穆你先自己逛逛。”
　　临走时克里斯管家面露不舍的看向穆夜的方向，却只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和一片白色的衣角。